沈时烬抵达巴黎已是深夜。
飞机降落时,他站在舷梯口,冷风扑面而来,却未能吹散他眼底的阴沉。
他没有多说一句话,直接钻进早已等候在机场外的黑色轿车里,手机屏幕亮起,是罗斯刚刚传来的汇报:
“林子然今晚会在河边写生。”
他嗤笑一声,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摩挲,仿佛那不是一条命令,而是一句轻描淡写的闲谈。
“让他消失吧。”他说得云淡风轻,声音里却透着令人窒息的寒意,“不留证据。”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随即传来低沉应答:“明白。”
挂断电话后,沈时烬靠在座椅上闭了闭眼,脑海中浮现出宴晚昨晚与林子然坐在河边的画面。
画面中她低头微笑,神情柔和,仿佛那些年她在自己身边小心翼翼活着的日子从未存在过。
他的手指收紧,指节发白。
他不允许这样的温柔落在别人身上。
与此同时,巴黎塞纳河畔,夜色如墨。
罗斯重新回到了河边。
他穿了一身深色连帽外套,手套戴得严实,动作轻巧无声。
他知道沈时烬不是在开玩笑,也知道如果这次失败,他很可能再也无法回到盛霆集团任职。
林子然依旧坐在长椅边,面前画板支开,手中的炭笔快速游走,仿佛沉浸在创作的世界里,对周围毫无察觉。
罗斯悄然靠近,脚步几乎贴着地面滑行。
距离只剩不到两米的时候,他猛地伸手,准备将人推入冰冷的河水之中。
可就在那一瞬间,远处突然响起尖锐刺耳的警笛声。
罗斯身体一僵,迅速回头,看到一辆巡逻车正沿着河岸驶来,车灯在黑暗中划出一道明亮光线。
他咬紧牙关,迅速转身隐入阴影之中,留下一串急促的脚步声,消失在街角尽头。
河岸边,林子然终于察觉到一丝异样,抬头望去,只见空荡荡的河面泛着微光,四周一片寂静,只有风吹动树叶的声音。
他皱起眉,心跳莫名加快。
几分钟后,他拨通了宴晚的电话。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
“宴晚……”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刚才好像有人跟踪我……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但我真的感觉到了……”
宴晚握着电话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你在哪里?”她问得急切。
“还在河边。”
“别动!我马上过去!”她说完便抓起外套往外冲,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她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预感,但她清楚地知道,这件事绝非巧合。
酒店顶层套房内,沈时烬刚换下西装外套,服务人员便恭敬地递上了电脑。
他打开,调出监控系统界面,目光锁定在宴晚公寓门口。
没过多久,门被猛地推开,宴晚穿着大衣匆匆走出,神色焦急。
他嘴角微微扬起,眼中却不见笑意。
“你想护着他?”
他低声自语,眼神幽深如渊。
窗外,巴黎夜色繁华依旧,灯火璀璨,可在他眼中,却只剩下一团混沌的黑暗。
他以为只要掌控一切,就能把她留在身边。
可他忘了,人心从来不是囚笼能锁得住的东西。
而现在,他要亲手毁掉那个让她心动的人。
就像他曾做过的无数次那样。
不留痕迹,不留情面。
——只是这一次,他是否还能如愿以偿?
沈时烬靠在酒店套房的真皮沙发上,指尖轻敲着威士忌杯沿,玻璃中倒映着他冷冽的轮廓。
电脑屏幕上,宴晚冲出公寓的画面被他反复播放,每一次回放,他唇角的冷笑就更深一分。
“你想护着他?”他低声重复,声音像刀子一样锋利,“那就让我看看你能撑多久。”
他的视线紧锁屏幕,仿佛宴晚此刻正站在他面前,任他掌控。
可事实上,他心中那根弦早已绷紧——她对林子然的态度,从最初的客套到如今的担忧,每一个细微的变化都在刺激着他神经最深处的执念。
他不想承认,但理智告诉他:宴晚动心了。
这个认知令他几近失控。
他猛地起身,将酒杯重重砸在桌上,转身走向落地窗前。
巴黎夜景璀璨如画,而他眼中却只剩下一团混沌。
他不愿失去她,更不能接受她属于别人。
哪怕那个人是她的朋友、是她的知己、还是……一个即将死于非命的人。
与此同时,塞纳河畔,夜风凛冽。
林子然跌坐在地上,喘息未定。
方才那一道黑影来得又快又狠,几乎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扑倒了他。
所幸他挣扎之间用手臂挡了一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扶着树干缓缓站起,目光扫向四周,心跳仍砰砰作响。
忽然,他注意到脚边泥地上的痕迹——几道清晰的鞋印,深深嵌入泥土,直指向树林深处。
他皱眉,掏出手机拍照取证,刚想发给宴晚,一阵异样的寒意突然袭上脊背。
他猛然回头,身后空无一人,只有风吹动树叶的声音,沙沙作响,宛如低语。
他咬牙,攥紧手机,眼神变得凝重起来。有人在监视他。
而且,不是普通人。
另一边,宴晚驱车赶到河边时,夜色已深,河面泛着微光,空气中弥漫着潮湿与冷意。
她迅速扫视四周,却没有看到林子然的身影,只有一张倾倒在地的画板和散落的炭笔静静地躺在地上。
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捡起画板,借着手电筒的光亮,看清了上面的内容——
那是一幅未完成的速写,线条柔和流畅,画中人正是她自己,低头微笑的模样温柔而安静。
她的心脏猛地一缩。
这是林子然为她画的。
可他人呢?
就在她四下张望之际,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她猛然抬头,只见一道模糊的身影迅速隐入夜色之中,消失在街角尽头。
她没有犹豫,立刻追了上去。
然而当她拐过街角时,只余下一片空荡寂静。
夜风穿过街道,吹起她大衣的衣角,也吹乱了她心底最后一丝冷静。
她站在原地,望着漆黑的小巷,指尖微微颤抖。
“林子然……你到底在哪?”
罗斯站在不远处的一处暗巷里,透过缝隙看着宴晚焦急寻找的身影,心中竟升起一丝从未有过的复杂情绪。
他是执行命令的人,是沈时烬最忠诚的手下之一。
可刚才那一刻,当他再次靠近林子然后,看见他惊恐的眼神和坚定的脸庞时,他竟然迟疑了一瞬。
那一瞬间,他想起了自己曾经的朋友。
也是因为女人,也是因为爱情,最终葬送了一切。
他握紧拳头,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任务还没结束。
医院外,夜色愈加深沉。
警笛声划破宁静,一辆救护车飞驰而来,停在急诊门口。
医护人员推着担架床快速跑进大厅,上面躺着的,正是林子然。
他头部受到撞击,陷入昏迷,情况不容乐观。
而在病房外,宴晚终于赶到了现场,脸色苍白如纸。
她紧紧盯着抢救室门上闪烁的红灯,双手交握,指节泛白。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清楚地知道——这一切,绝不会就这么结束。
沈时烬……
你到底还想毁掉多少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