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一章胡同晨雾
清晨六点,天色刚蒙蒙亮。
胡同里飘着一层薄雾,青石板路上湿漉漉的,反射着天光。扎纸店门口那盏老式灯笼还亮着,昏黄的光晕在雾气中晕开,像一团模糊的橘子。
张清玄靠在柜台后面,手里拿着一本泛黄的线装书,是爷爷留下的《南疆巫蛊考》。书页已经发脆,翻动时要很小心。他看了几页,目光又落回桌上那面铜镜上。
镜面依然灰蒙蒙的,但在晨光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深处缓缓流动。
“老板,吃早饭了!”
胖子的声音从后院传来,带着锅铲碰撞的清脆响声。不一会儿,他端着一个大托盘走出来,上面摆得满满当当——小米粥熬得金黄粘稠,蒸笼里是白白胖胖的包子,还有一小碟切得细细的咸菜丝,淋了香油。
“今儿包子是猪肉白菜馅的。”胖子把托盘放在八仙桌上,“我昨儿特意去市场挑的五花肉,肥瘦三七开,剁馅的时候加了点高汤,保准鲜。”
张清玄放下书,走过来坐下。他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面皮松软,馅料鲜美,汤汁饱满,确实不错。
“还行。”他说。
胖子咧嘴笑了,但马上又小声嘀咕:“就会说还行,也不夸两句……”
“我听见了。”张清玄头也不抬,“这个月工钱扣十块。”
“老板!”胖子脸一垮,“我就随口一说……”
“二十。”
胖子立刻闭嘴,苦着脸坐到对面,拿起包子狠狠咬了一口。
正吃着,后院传来脚步声。凌薇换了一身干净的运动装走出来,头发还湿着,用毛巾擦着。她脸色比昨天好了一些,但眼睛里还有血丝。
“小师妹,坐。”胖子赶紧起身给她盛粥,“尝尝我做的包子,刚出锅的。”
凌薇道了声谢,在张清玄旁边坐下。她拿起包子咬了一口,眼睛一亮:“好吃。”
“是吧!”胖子立刻来劲了,“我跟你说,这包子啊,关键是发面。面得发到两倍大,揉的时候得……”
“吃饭。”张清玄打断他。
胖子撇撇嘴,埋头喝粥。凌薇看了张清玄一眼,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张清玄说。
“师兄。”凌薇放下筷子,“昨天我说的茅山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张清玄沉默了一会儿,喝了一口粥:“等。”
“等什么?”
“等他们自己跳出来。”张清玄说,“茅山内部有问题,玉衡真人知道,我也知道。但现在去查,打草惊蛇。不如等他们有所动作,露出马脚。”
凌薇皱眉:“可师父的身体……”
“我知道。”张清玄打断她,“所以更要等。玉衡真人既然让你来提醒我,说明他早有准备。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把自己这边的事处理好。”
他看向桌上那面铜镜:“镜中之主,新的失踪案,这些事不解决,我没法分心去管茅山。”
正说着,店门被推开了。
陈子轩背着双肩包进来,看见几人都在,愣了一下:“这么早?我还以为我算早的。”
“子轩来了。”胖子起身,“吃早饭没?包子还有。”
“吃过了。”陈子轩在桌边坐下,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玄哥,你昨天让我查的资料,我整理了一些。”
他打开文件夹,里面是打印的资料和照片。
“城西老居民区,原名‘杨柳巷’,是上世纪六十年代建的老街区。”陈子轩说,“一共有八条巷子,住了大概三百多户。昨天来找你的那个大叔姓周,叫周建国,是棉纺厂退休工人。他女儿叫周晓梅,二十三岁,在商场做售货员。”
他翻到下一页:“周晓梅失踪是三天前,晚上九点左右。她说去同学家,但从巷子口的监控看,她进巷子后就没出来。巷子里没有监控,所以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张清玄拿起照片看了看。照片是巷子口的街景,很普通的旧巷子,青砖墙,石板路,两边是老式的平房。
“巷子里住的都是什么人?”他问。
“大部分是老住户,老年人多。”陈子轩说,“也有租房的,但不多。我查了最近半年的记录,那片区域治安还不错,没出过什么大事。”
“失踪案呢?”凌薇问,“除了周晓梅,还有没有其他人失踪?”
陈子轩翻了几页:“有。最近三个月,那片区域报告了四起失踪案,都是年轻女性。年龄在十八到二十五岁之间,都是晚上失踪的。警察查了,没找到线索。”
四起。
张清玄放下照片,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三个月,四起失踪案,都是年轻女性,都在晚上。
这不是巧合。
“老板。”胖子小声说,“这……这不会又是……”
“不一定。”张清玄说,“但肯定有问题。”
他站起身:“子轩,你去准备一下,上午我们去杨柳巷看看。胖子,你留在店里,有人来找我就说我出去了,让他们留个联系方式。”
“我也去。”凌薇站起来。
张清玄看了她一眼,点点头:“行。但你得听我安排,别擅自行动。”
“知道。”
吃完饭,张清玄去后院换了身衣服——灰色的运动服,方便活动。他从柜子里拿出那个黑色的帆布包,检查了一下里面的东西:朱砂、黄纸、线香、桃木匕首、五帝钱,还有那面铜镜。
他把铜镜拿在手里看了看。镜面依然灰蒙蒙的,但在晨光中,他似乎看见镜子里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像是……一只眼睛。
他皱了皱眉,把镜子塞进包最里层,用红布包好。
回到前堂时,林瑶已经到了。她今天穿了便服——浅蓝色的牛仔裤,白色的针织衫,外面套了件米色风衣。长发披在肩上,脸上化了淡妆,看起来清新自然。
“林警官这么早。”张清玄说。
“听说你要去杨柳巷调查,我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林瑶说着,目光扫过店里,看见凌薇和陈子轩也在,微微一笑,“凌薇妹妹也去?”
“嗯。”凌薇点点头。
“那正好,人多力量大。”林瑶从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我调了那四起失踪案的档案,有些细节想跟你们说说。”
几人在八仙桌旁坐下。林瑶翻开笔记本:
“第一起失踪案是三个月前,受害者叫李芳,十九岁,在附近的餐馆打工。晚上十点下班后回家,进了巷子就再没出来。第二起是两个月前,王婷婷,二十一岁,大学生,晚上去同学家玩,回来时失踪。第三起是一个月前,刘倩,二十四岁,公司职员。第四起就是周晓梅。”
她顿了顿:“四起案件的共同点:都是年轻女性,都是晚上失踪,都进了巷子后消失。警察查了巷子里的每一户人家,没发现异常。也搜了附近的空地、废弃房屋,什么都没找到。”
“像人间蒸发。”陈子轩说。
“对。”林瑶合上笔记本,“所以我觉得,这可能不是普通的失踪案。”
张清玄沉默了一会儿,问:“巷子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比如老井、古树、祠堂之类的。”
林瑶想了想:“有。巷子最深处有一棵老槐树,据说有上百年了。树下有一口老井,早就废弃了,用石板盖着。”
老槐树。老井。
张清玄眼神一凝。又是这个组合。
“走吧。”他站起来,“去看看。”
一行人走出扎纸店。胡同里的雾还没散,远处的景物都朦朦胧胧的。对门的李奶奶正在门口择菜,看见他们就招呼:“小张,出门啊?”
“嗯,有点事。”张清玄点点头。
“早饭吃了吗?我这儿有刚煮的茶叶蛋……”
“吃过了,谢谢李奶奶。”
走出胡同,街上的车流已经开始多了。清晨的阳光穿过雾气,给城市镀上一层淡金色。卖早餐的摊子冒着热气,上班族匆匆走过,自行车铃铛叮当响。
很平常的早晨。
但张清玄心里那股不安,却越来越重。
杨柳巷在城西,离老砖厂不远。车子开了二十多分钟,停在一片老旧的居民区前。
巷子口很窄,只能容两个人并排走。青砖墙已经斑驳,墙根长着青苔。巷子深处隐约能看见那棵老槐树的树冠,枝叶茂密,在晨光中投下一片阴影。
“就是这儿。”林瑶说。
几人走进巷子。巷子里很安静,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两边的老房子门窗紧闭,有些窗户上还贴着褪色的窗花。空气里有股潮湿的霉味,混着淡淡的煤烟味。
走了大概五十米,张清玄突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凌薇问。
张清玄没说话,蹲下身,用手指在地面上抹了一下。手指沾了一层薄薄的灰,但在灰下面,他似乎感觉到了一丝极淡的阴气。
很淡,像风中的一缕烟,但确实存在。
他站起身,继续往前走。越往巷子深处走,那股阴气就越明显。不是那种浓郁的、扑面而来的阴冷,而是像地下的暗流,缓缓渗透上来。
终于,他们走到了巷子尽头。
那棵老槐树就在眼前。树干很粗,至少要三四个人才能合抱。树皮粗糙皲裂,像是老人的皮肤。枝叶茂密,几乎遮住了半个天空。
树下,果然有一口井。
井口用青石板盖着,石板上刻着模糊的符文,已经看不清了。井边散落着几块碎砖,还有一堆枯叶。
张清玄走到井边,蹲下身,用手摸了摸石板。石板冰凉,表面凝着一层水珠。他试着推了推,石板纹丝不动,像是焊死在地上。
“这口井封了很多年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几人回头,看见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太太站在不远处。她大概七八十岁,头发全白,脸上满是皱纹,但眼睛很亮。
“奶奶,您是……”林瑶走上前。
“我姓赵,住这儿六十多年了。”老太太看着他们,“你们是来找人的吧?”
张清玄站起身:“您怎么知道?”
“这三个月,来了好几拨人了。”赵奶奶叹了口气,“都是来找姑娘的。警察也来过,记者也来过,都没找到。”
她走到井边,用拐杖敲了敲石板:“这口井啊,不干净。我小时候就听老人说,井里淹死过人。后来就封了,再没人敢开。”
“淹死的是谁?”张清玄问。
“一个丫鬟。”赵奶奶回忆,“民国时候的事。说是周家的丫鬟,因为撞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事,被扔进井里淹死了。从那以后,这井就不安生。晚上能听见哭声,有时候还能看见井边有影子。”
又是民国。又是丫鬟。
张清玄想起棉纺厂那口井,想起周婉蓉,想起那个被灭口的丫鬟。
“周家……”他问,“是周建国他们家的周家吗?”
“对。”赵奶奶点头,“周家以前是这儿的大户,宅子就在巷子那头,后来拆了建了这些平房。周建国就是周家的后人,不过他不知道这些事。他爹那辈就把老宅卖了,搬出去了。”
线索又连上了。
周家老宅,古井,丫鬟的冤魂。杨柳巷的失踪案,很可能和这口井有关。
“赵奶奶。”张清玄说,“最近三个月,巷子里有没有什么异常?比如晚上听见奇怪的声音,或者看见什么东西?”
赵奶奶想了想:“有。大概从三个月前开始,晚上总能听见女人哭。声音很轻,断断续续的,像是从井里传出来的。我耳朵背,听不太清,但隔壁老王说听得清清楚楚。”
她顿了顿:“还有,巷子里的猫狗都不安生。我家以前养了只猫,三个月前突然不见了。老王家的狗也是,晚上叫得厉害,后来就疯了,见人就咬,只好处理了。”
动物对阴气最敏感。如果巷子里有东西,它们会比人先察觉到。
张清玄谢过赵奶奶,等她离开后,才对几人说:“这口井有问题。”
“又是镜中之主?”凌薇问。
“不一定。”张清玄摇头,“井里的东西,和镜子里的东西,可能不是同一个。但肯定有关联。”
他走到井边,从包里拿出那面铜镜。镜子在手中微微震动,镜面深处泛起一丝暗红色的光。
“老板,这镜子……”胖子小声说。
“它在感应。”张清玄说,“井里的东西,和它有共鸣。”
他把镜子贴在井口的石板上。镜子震得更厉害了,暗红色的光越来越亮,像是要破镜而出。
突然,井里传来一声闷响。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撞击石板。
“退后!”张清玄喝道。
几人立刻后退。井口的石板剧烈震动,缝隙里渗出黑色的液体,带着刺鼻的腥臭味。
“砰!”
石板裂开了一道缝。
一只苍白的手从缝隙里伸出来,手指瘦得皮包骨,指甲很长,指甲缝里塞满了黑色的淤泥。
手在空中抓了几下,然后缩了回去。
井里传来女人的哭声,很轻,很细,像是从很深的地方传上来。
张清玄脸色一沉。他咬破指尖,在石板上画了一个符。金光闪过,石板停止了震动,缝隙里渗出的黑液也凝固了。
哭声停了。
井恢复了平静。
但张清玄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老板……”胖子声音发颤,“那……那是什么?”
“井底的怨魂。”张清玄说,“但不止一个。刚才那只手,和我在棉纺厂井底见到的,不是同一个。”
他收起铜镜,看了看天色。太阳已经升起来了,阳光照进巷子,驱散了部分阴气。
“白天它们不敢出来。”他说,“但晚上就不好说了。”
“那现在怎么办?”林瑶问。
“先回去。”张清玄说,“我需要准备点东西。晚上再来。”
一行人离开杨柳巷。走出巷子口时,张清玄回头看了一眼。
那棵老槐树在阳光下投下长长的影子,树下的井口像一只黑色的眼睛,静静注视着他们。
回到扎纸店时,已经是上午十点了。
胡同里热闹起来,卖菜的吆喝声,孩子的嬉笑声,自行车的铃铛声,混在一起,充满了生活气息。
胖子一进门就瘫在椅子上:“我的妈呀,刚才吓死我了……那只手,黑乎乎的……”
“瞧你那点出息。”陈子轩笑着说,但脸色也有些发白。
凌薇没说话,坐在八仙桌旁,眼神凝重。林瑶则拿出手机,开始给局里打电话汇报情况。
张清玄走到柜台后面,从抽屉里拿出纸笔,开始画符。他画得很慢,每一笔都要灌注星火之力。画了三张,额头就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师兄,你身体还没恢复,别太勉强。”凌薇小声说。
“没事。”张清玄继续画,“晚上要去井底,得多准备点东西。”
正画着,店门又被推开了。
陈静薇走进来,今天穿了件淡紫色的连衣裙,裙摆到膝盖,露出白皙的小腿。她长发披肩,脸上化了精致的妆,手里拎着个纸袋。
“张老板,林警官。”她微笑着走过来,“我听说你们上午去杨柳巷了,就过来看看。给你们带了点咖啡和点心。”
她把纸袋放在桌上,里面是几杯咖啡和一盒精致的马卡龙。
林瑶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凌薇倒是很自然地道了声谢。
“情况怎么样?”陈静薇在张清玄对面坐下。
张清玄把上午的情况简单说了说。
陈静薇听完,眉头微皱:“又是井……这城市底下到底有多少不干净的东西?”
“很多。”张清玄放下笔,“几百年的城市,下面埋着无数秘密。有些人死了不甘心,怨气不散,就成了祸患。”
他喝了口咖啡,苦得皱了皱眉,但还是继续喝。
“晚上我要下井。”他说,“得把井底的怨魂解决,不然还会有更多人失踪。”
“太危险了。”陈静薇说,“你身体还没好,而且井底情况不明……”
“正因为情况不明,才要去。”张清玄打断她,“等查清楚了,可能就来不及了。”
他看了看时间:“胖子,去做午饭。吃完饭我要休息一会儿,晚上还有得忙。”
“得嘞!”胖子站起来,“今儿想吃啥?红烧排骨?糖醋鱼?还是……”
“随便。”张清玄说,“做得快点就行。”
胖子进了厨房。不一会儿,厨房里传来切菜的声音,还有油锅的“滋啦”声。
陈静薇和林瑶都没走,坐在店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两人话都不多,但气氛有些微妙。凌薇坐在旁边,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眼神里闪过一丝无奈。
陈子轩凑到张清玄身边,小声说:“玄哥,这两位……是不是……”
“吃饭。”张清玄打断他。
午饭很快做好了。胖子做了四菜一汤:红烧排骨油亮红润,清蒸鲈鱼鲜嫩可口,蒜蓉西兰花翠绿爽脆,麻婆豆腐麻辣鲜香,还有一盆紫菜蛋花汤。
几人围坐在八仙桌旁。胖子给每人盛了饭,然后眼巴巴地看着张清玄。
张清玄夹了块排骨,咬了一口。肉质软烂,酱汁浓郁,确实不错。
“还行。”他说。
胖子立刻笑了,但马上又小声嘀咕:“就会说还行……”
“这个月工钱扣三十。”
“老板!”胖子脸一垮,“我……”
“四十。”
胖子彻底闭嘴,埋头扒饭。
凌薇忍不住笑了。林瑶和陈静薇也抿嘴轻笑,店里的气氛轻松了一些。
吃完饭,张清玄回后院休息。胖子收拾碗筷,陈子轩帮着擦桌子。凌薇坐在柜台后面,翻看着张清玄的那些古籍。
林瑶和陈静薇又坐了一会儿,先后离开了。临走时,两人都说了同样的话:“晚上小心,有事打电话。”
下午两点,张清玄醒来。他在床上盘腿坐了一会儿,运转星火之力。力量依然微弱,但比早上好了一些。
他起身,走到前堂。胖子正在柜台后面打瞌睡,陈子轩在看书,凌薇在整理符纸。
“都准备好了?”他问。
凌薇点点头:“符纸、朱砂、线香都备齐了。我还画了几张驱邪符,虽然比不上师兄的,但应该有用。”
张清玄检查了一下,符纸画得有些稚嫩,但结构正确,灵力也够。
“不错。”他说,“有进步。”
凌薇眼睛一亮,笑了。
“胖子,去准备点吃的。”张清玄说,“晚上可能要熬夜,吃饱了才有力气。”
“好嘞!”胖子应道,“我包点饺子吧,猪肉大葱馅的,煮好了带着,饿了随时能吃。”
“行。”
下午的时间过得很慢。张清玄又画了几张符,检查了法器。凌薇在练习画符,陈子轩在看书。胖子在厨房里剁馅、和面、包饺子,忙得不亦乐乎。
窗外的阳光慢慢西斜,胡同里的影子越拉越长。卖菜的收摊了,孩子回家了,上班族也陆续回来了。炊烟升起,饭菜的香味飘荡在胡同里。
很平常的傍晚。
但张清玄知道,今晚,可能不太平。
他走到店门口,看着夕阳把天空染成橘红色。远处,城西的方向,天空似乎暗得更快一些。
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那里等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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