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贤咽下口中的饼，喝了一口茶水，点了点头道：“薛高有心了。如此巧物，咱家很喜欢。”
“厂公喜欢就好！”钟诚脸上高兴，心中嘀咕，【我不要你魏忠贤喜欢，我要他朱由校喜欢。】
在他的构想之中，天启皇帝朱由校本人乃是战锤势力天造地设的政治盟友，没有之一！
首先，也是最显而易见的是，这位“木匠皇帝”简直是“欧姆弥赛亚之道”在大明王朝最完美的朴玉。
其次，天启的权力欲不强，也没有他弟弟崇祯那种控制欲，所以能安心地呆在后宫和机械教神甫们愉快的玩耍，当个技术宅和吉祥物皇帝
最后，只要拿到朱由校的授权，钟诚就能顺理成章地“代行皇权，总摄国政”！
但是，现实世界不是穿越小说。不是钟诚献上几件“奇技淫巧”的玩意儿——比如说“圣电饼铛”，就能得到天启无条件的信任。
因为大明朝堂，尤其是这紫禁城的深宫内苑，绝非能随心所欲之地。内廷与外廷之间，横亘着一道比宫墙更森严、比律法更无情的无形壁垒。
他钟诚，一个凭借厂卫背景和新立“王恭厂衙门”才崭露头角的五品武官，在法理与惯例上，绝对不能越过魏忠贤，直接将“圣电饼铛”敬献到御前。
如果他真的这么干了，等于向皇帝暗示“我有独立于魏公公的渠道和价值”，不啻是公开背叛和政治自杀。
因此，他也只能指望九千岁把“圣电饼铛”献给天启皇帝，引起朱由校的好奇心，借由魏忠贤的安排，获得一个向皇帝当面展示更多“神国机巧”乃至陈说利害的机会。这虽是迂回之策，却是眼下唯一可行的路子。
以上只是钟诚的第一层心思，他还有第二层怀疑。
王恭厂大爆炸当天，他看得分明，天启皇帝看到战斗修女的动力甲，就象孩子看到新奇的玩具一样激动和开心。
而且在范德彪和马冬梅的两份敕封圣旨中，都非常明确地允许他们进入西苑的御花园。
那么照理说，朱由校早就应该私下召见“神使”，并当面询问“神国”奇技。但都半个月都过去了，却毫无动静。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情，有人不希望天启皇帝和“神使”过多接触——而那个人只可能是面前的九千岁！
【老魏啊老魏，我再给你一个机会。如果朱由校能看到‘圣电饼铛’，那我们还有合作空间；如果不能，那就别怪我‘身在阉党心不阉’了……】
钟诚再次躬身，言辞恳切：“厂公日理万机，下官不敢多扰。王恭厂诸事繁杂，下官这就回去加紧筹备，定不负厂公重托。”见魏忠贤微微颔首，他便保持着躬敬的姿态，一步步退出了值房。
值班房内重归寂静，魏忠贤突然开口问道：“老涂，你看此子如何？”
“胆大心细，可造之材。”涂文辅言简意赅地道。
魏忠贤闻言，细长的眼睛眯了一下：“人才确实是人才，就是……”他没有把话说下去，只是不置可否地轻哼一声
“厂公明见。”涂文辅不再多言，也躬身告退。
魏忠贤看着这两台“圣电饼铛”，开口吩咐道：“都收起来，存进库房吧。”
小太监应声上前，就要收拾，他突然又道：“照着刚才的样子，再做一张。”
很快，又一张热气腾腾的煎饼做好了。魏忠贤没有立刻吃，而是让人取来了山东进贡的大葱和御膳房特制的甜面酱。
他亲手撕下一块煎饼，抹上酱，放上葱段，仔细卷好，然后咬了一大口。
那熟悉的、粗粝而踏实的口感和浓郁的酱香、葱辣味在口中弥漫开来。
魏忠贤慢慢地咀嚼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眼神却飘向了远方，似乎通过这简单的食物，想起了许多久远的、属于市井乡野的记忆。
良久，他才轻轻咽下，喃喃说道：“没俺娘烙的饼好吃……”
当天中午，王恭厂营地。
“……由于以上这些显而易见的原因，我们需要一场‘沉浸式、可视化、高信息密度’的路演……不对，应该称之为‘神圣启迪仪式’。”钟诚已经回到了忠诚的王恭厂，立即拉着“战锤三人组”来了一次“头脑风暴”。
他现在可以用汉语和“战锤三人组”进行无障碍的交流：“三位阁下，关于朔日大朝会的‘亮相方案’，我认为需要升级一下我们的‘叙事颗粒度’和‘价值呈现’。不能只是走个过场，摆个造型，那样‘品牌曝光’深度不够，无法真正‘赋能’本地统治阶层，达成战略‘对齐’。”
他手舞足蹈地道：“这场‘神圣启迪仪式’，光靠我说，他们想象力有限。我们需要让他们‘看见’——看见神皇的荣光与慈悲，看见人类帝国的疆域与伟力，更重要的是，看见我们即将面对的敌人是何等模样。”
他转向在正午骄阳下熠熠生辉的重明鸟道：“神甫阁下，我记得您的……呃，视觉传感数组，具备高精度环境扫描与全息影象投射功能？”
瓦丽-伽马的电辅音确认：“肯定。本单元配备标准战术全息投影仪，可用于战场态势标注、目标识别及基础数据可视化。分辨率与色彩还原度符合帝国卫队连级指挥标准。”
“太好了！这就够了！”钟诚打了个响指，虽然这个动作在17世纪的大明废墟旁显得有点格格不入。“我们需要制作一份‘动态圣象’。第一部分是——算了，我写个脚本给你吧……”
“等一下。”马神甫操控的重明鸟发出平稳的电辅音，“你的构想存在根本性物理限制。全息影象的可见度，依赖于投射介质与环境光强的对比。在昼间户外，尤其是此恒星（她略微抬头示意天空中的太阳）直射条件下，环境光子通量过高，将严重淹没投影光子，导致影象对比度与亮度降至视觉识别阈值以下。此非技术遐疵，而是光学定律。”
“这样啊……”钟诚眉头紧锁，正飞速思考替代方案——是否能用巨型画轴？或者搞个“全景沉浸式沙盘”？但无论哪种，其“信息颗粒度”都远无法与全息投影相比。
“等等！”他突然眼睛一亮，“我们不是缴获了黑暗灵族的‘暗黑天幕’吗？如果在它造出的黑罩子里投影……”
“方案可行。”片刻后，电辅音响起，“‘暗黑天幕’可制造局部吸光场域，为白昼投影提供低光环境。但需改造校准，且其能源晶体不可补充，用一点少一点。”
“先用上再说！”钟诚兴奋道，“至于名字——这不叫‘暗黑天幕’，叫‘寰宇星图幕’！是神皇赐下昭示天机的法器！在黑暗中洞见光明，这意境正好！”
审判官塔烙斯低沉的声音响起：“可视化威胁，能提升协作效率。批准。”
“那就这么定了！”钟诚精神一振，“神甫阁下，改造和准备影象就拜托您了——我们还有七天！”
于是乎，一场旨在震撼整个大明王朝的“神圣启迪仪式”，开始进入紧锣密鼓的筹备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