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除，可不是沉睡，不是【归寂之舟】过去沉睡无数纪元那样，是消亡于这个世界。
可是【归寂之舟】是引领过去纪元的力量降临到这个世界的引航船。
若是祂消失不见，怎么引领过去纪元的力量？
在张旭心目中，【归寂之舟】的重要性可比其他神上神多太多了。
当然事实也是如此。
这个问题随便找个神上神询问，祂们都会这样认为。
张旭不觉得【归寂之舟】是想牺牲自己让祂见到【烛照】，但不管怎么说，这个风险会不会太大。
“你是认真的？”张旭沉声问道。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更何况【烛照】也不会让我死的。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烛照】意识真的还没有死。”
超越神上神的层次有两大特点。
一是能够孕育纪元；
二是从一切归于零维再度分化，躯体、意识和零维再度独立。
虽然不知道【烛照】是怎么从混沌神手下活下来，也不知道祂想干什么，但就像是【烛照】可以利用【归寂之舟】锚定自身的存在一样，【归寂之舟】也能反过来用【烛照】来锚定自身的存在。
所以【归寂之舟】才会敢冒这样的风险。
当然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那个祂们认定的存在真的是【烛照】。
不过想到对方的种种表现，除了【烛照】，张旭和【归寂之舟】想不到还有谁能够做到。
“行吧，既然你这么自信。那具体怎么做？”张旭看着【归寂之舟】，眼神深邃。
“总不能随随便便让你自己消亡吧？而且你消亡后，那些过去与纪元的联系怎么办。”
【归寂之舟】笑了笑。
“这一切我都想好了。说来我原本虽然有自己一套方案，但那套方案不够保险，后来多亏你才弥补了缺陷。”
“多亏我？”张旭一愣，不知道【归寂之舟】这话从何说起。
整个过程祂应该没有参与才对。
【归寂之舟】拿出仿佛由黄金构成的大剑，轻声吐出：“轩辕剑。”
张旭眸光微动。
“你的这把轩辕剑，蕴含王道和人道，前者集权统御，后者众生文明，是容纳纪元文明最适合不过的载体。”
张旭听到这里已经知道【归寂之舟】在打什么主意了。
按照祂们之前的设想，纪元残骸其实就是一部分的那个纪元的众生之梦，而【烛照】是。
那么【归寂之舟】本身也可以看作是一个纪元残骸。
“轩辕剑”能够承载那些崩灭的纪元残骸的信息，自然能够承载【归寂之舟】的信息。
这些信息没有遗失的话，【归寂之舟】自然能够恢复过来。
“与此同时，其他神上神也会参与到这事里面。祂们不会插手，只会作为见证我存在的旁观者而存在。”
听到这话，张旭点点头了，复而又问道：
“那与过去纪元的联系怎么处理。”
“信息既可以是物质，也可以是能量，更别说联系了。”【归寂之舟】不疾不徐道。
“当我的信息被轩辕剑容纳后，那些联系自然会跟着一并走。所以这一点你不用担心。”
“更何况，关键时候，你还能用容纳了我的信息的轩辕剑掌控这些与过去纪元的联系。”
张旭抬眸，眸光闪了闪。
【归寂之舟】仿佛没有看到张旭的脸色，继续冷静道：
“不管我会不会倾向于【烛照】，还是【烛照】有办法能够控制我，都能够保证最终任务继续进行。”
“而且”【归寂之舟】目光沉凝，“是在你的掌控中。”
躯体、意识和零维三者中，后两者的权重更大。
而目前形成这个“帷幕之外”的零维并没有觉醒出意识。
在面对【烛照】意识的时候，【归寂之舟】是下位，处于劣势。
【归寂之舟】考虑到这一点，决定把一切交到张旭手上。
哪怕祂被【烛照】控制，又哪怕因为某些原因，祂不得不站在张旭的对立面，张旭都能够继续推进最终任务，执行薪火计划。
不得不说，【归寂之舟】的这个计划很得祂心。
祂是相信【烛照】这么久以来，依旧是存着对抗混沌神的想法，但是对于祂个人，【烛照】是什么想法，不得而知。
若是最终任务掌握在祂手中，那么【烛照】想对祂做什么都得掂量一下。
即便，有“诛仙剑阵”在，祂也不怕【烛照】。
“我这边没有多少问题了，开始吧。”张旭道。
“好。”【归寂之舟】点了点头。
将“轩辕剑”交还给张旭，然后开始崩灭自身。
祂的计划可以说无比简单粗暴，类似用自杀威胁别人。
当然对于【归寂之舟】来说，这是威胁自己。
张旭手持“轩辕剑”。
随着【归寂之舟】开始自我崩解，仿佛由黄金打造而成的剑身开始浮现光芒，引领那些信息流入剑身体内。
黄金剑身愈发璀璨，剑脊上浮现出山川社稷、日月星辰的虚影缓缓流转。
更深处，似乎有无数纪元的文明史诗、众生祈愿、毁灭与诞生的回响，正在悄然沉淀、融合。
与此同时，【源初智者】、【光流之主】等一众神上神出现在四周，祂们的目光纷纷落在【归寂之舟】上。
祂们接下来将作为旁观者证明【归寂之舟】的存在。
对于【归寂之舟】和张旭要做的事情，祂们实际知道了不多。
或者严格的说，什么都不知道。
只有【逆流之蛇】多少知道一点，但也没有形成完整的头绪。
【归寂之舟】一点点崩灭，这个过程并非毫无波澜。
整个“帷幕之外”的空间都在轻微震颤，四周悬浮的那些纪元残骸也发出低沉的嗡鸣。
张旭和【归寂之舟】都忽视了这些异样。
就算一个机器换一套系统多多少少都会出现问题。
张旭双手手持“轩辕剑”，随着构成【归寂之舟】存在的信息如同逆向流淌的星河，丝丝缕缕剥离、汇聚，投向剑中。
祂能够感觉到，手中“轩辕剑”承载的重量正呈现指数级增加。
即便是祂，都不得调动力量才能握住这把剑。
张旭眸光微动，在心里暗道：
“【归寂之舟】不是一个简单的纪元残骸，祂本身相当于祂经历过、联系到的那些纪元。”
所以才会让轩辕剑变得如此沉重，因为祂现在举着的不是几个纪元，而是成千上万，乃至百万、千万、上亿个纪元。
承载如此庞大的数量，不重才奇怪。
但相应的，“轩辕剑”的威力会极大的提升！
张旭眸光闪烁。
或许“轩辕剑”与【归寂之舟】的组成能够让祂设想的第二个杀阵的威力进一步提升！
就这样，时间在寂静中一点点推移。
【归寂之舟】瓦解的进度超过二分之一，三分之二，五分之四。
到最后，差微不足道的一点就要彻底瓦解的时候——
忽然！异变陡生！
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自所有神上神意识的深处。
源自那被祂们见证并锚定的【归寂之舟】崩解过程的“景象”本身——
【归寂之舟】的自我瓦解进程停了下来！
张旭眸光陡然转厉。
【归寂之舟】只剩下轮廓的身影传出细若蚊吟的呢喃声。
“你还真的没有死”
张旭凌厉的目光扫过四周，周围的神上神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仿佛紧绷起来的弓弦。
嗡！
就在这时，“轩辕剑”吸收的【归寂之舟】的信息在剧烈翻涌。
张旭眉头下意识一压，祂第一时间想要将其镇压。
但是最后那一点没有融入“轩辕剑”的【归寂之舟】信息，却传递给了张旭某个信息。
张旭眼底闪烁。
【归寂之舟】传来的信息是让祂放开对那些信息的压制，让它们流淌出来。
如此一来，这就与祂们刚才的设想不一样。
但张旭经过衡量后，最终还是放开了对“轩辕剑”内部【归寂之舟】信息的压制。
祂认为【归寂之舟】还是站在祂这边，更重要的是，祂有足够的自信，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能从容应对。
没有了张旭的压制，“轩辕剑”中那些【归寂之舟】的信息汹涌流淌出来。
这些信息没有回归到【归寂之舟】的身躯上，而是弥散开来，逐渐化作了一片
无垠的、流动的、充满无穷变幻光影的“海”！
这片“海”由无数细碎斑斓的泡沫、流动的光影、断续的声响、模糊的意念碎片构成。
它没有固定形态。
却仿佛包容了世间一切悲欢离合、一切梦想与恐惧、一切诞生与终结的缩影。
它是如此浩瀚，又是如此脆弱；如此真实，又如此虚幻。
就像是
“众生之梦？”【源初智者】失声低语。
没错，眼下祂们所见到的这片“海”，正是一个庞大到难以想象的“众生之梦”！
一个横跨了无数纪元的“众生之梦”！
“怎么会有这么庞大的众生之梦？”【光流之主】无比惊讶。
这些神上神不知道纪元残骸的本质是众生之梦
这比祂所知道的潜流世界要庞大无数倍，里面蕴含的信息更是难以言喻。
在这片梦之海的中央，一个模糊的身影缓缓凝聚。
祂的身形似人非人，笼罩在朦胧的辉光中，五官不清。
唯有一双眼睛，分明清晰。
所有注视着这双眼睛的人，无不被那深邃的目光所吸引。
【源初智者】、【光流之主】等等神上神都愣愣地看向那双眼睛，大脑变得一片空白。
在场当中唯独张旭还有仅存一点信息的【归寂之舟】不受影响。
后者目前动都无法动，根本插手不了。
张旭则立即具现出诛仙四剑。
“铮！吟！嗡！锵！”
四声仿佛开天辟地时的剑鸣同时响彻！。
整片虚幻的海洋哗啦啦翻起了滔天巨浪。
如同孙猴子在海底挥动定海神针的模样，水面在一刹那间彻底破碎得不成样子，无序的乱流咆哮奔涌，一浪叠着一浪，涛涛不绝。
诛仙四剑蕴含的杀伐意蕴与这片庞大的众生之梦近乎是两个极端。
一个是虚幻且朦胧的生，另外一个是真实且绝对的死。
那个模糊的身影转动目光，从诛仙四剑扫过，古井无波的双眸闪烁着灼灼的神光。
“你就是【灼照】？”张旭握住诛仙剑，剑锋直指那模糊的身影。
但那模糊身影却没有回答，祂朝张旭招了招手，紧接着转过身。
在张旭的注视下，那模糊身影的脚下出现了一道桥。
那道桥从虚幻海洋里延伸出去，一直延伸到连张旭都不知道的地方。
张旭微眯起眼睛，这是让祂跟着。
只见模糊身影踏上那座桥，迈开脚步，朝着桥连接的另一方一步步走去。
明明动作十分缓慢，但给张旭的感觉，每一步都像是跨越了一个纪元那般漫长。
要跟上吗？
当然是跟上去！
张旭和【归寂之舟】搞出今天这事，就是为了见见【烛照】。
既然现在对方相邀，那祂自然道赴会！
张旭纵身一跃，落入到那庞大的虚幻海洋中，落到那神秘的桥上。
毫不迟疑地迈开脚步。
第一步踏出，张旭眸光微凝，祂刚才的感觉没有错。
这一步确实跨越了一个纪元！
所以，这是要回到过去？
张旭紧接着迈出第二步。
身边的“戮仙剑”、“绝仙剑”和“陷仙剑”亦步亦趋。
一步步迈出，跨越一个个纪元。
到后头，张旭已经懒得走了，直接飞过去。
以祂现在实力，从大宇宙的中心去到边缘连一瞬都不用。
但这道桥却好似近乎无穷，祂全速飞行也没能在短时间走完，也没有追上那模糊的身影。
张旭压下心中的各种思绪，平静地向着桥的另一端飞去。
直到撞入到一片白光中。
白光之后，一道声音冷不丁地钻入到了张旭的耳朵中。
“你来了。”
然而此时此刻，张旭却没有回应。
因为祂被眼前见到的画面给惊到了。
“这里”张旭瞳眸紧缩，“这里是”
祂的语气透着难以言喻的震惊。
时至今日，能够让张旭震惊到无以复加的事情已经不多了。
“这里是混沌神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