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火元听到杨语嫣的名字,脸色一变,神色瞬间扭曲,像是褶皱的纸团。
顾白羽一眼就发现沈北有些不对劲。
李火元的眼里透着凶光,像有野兽要冲出牢笼。
顾白羽第一次见他这般失态,不禁想:‘他与杨语嫣莫不是有什么恩怨情仇?’
顾白羽盯着李火元,问:“你认得这个杨语嫣?”
李火元已恢复了平静,道:“一面之缘而已。”
至于杨语嫣的弟子是谁,李火元不太关心。
但杨语嫣本身,已经成为李火元心中解不开,也无法释怀的仇恨。
就是这个女人,差点把自己害死!
那老道再次开口说道:“她的弟子叫莫如叶,届时应该能在斗丹大会上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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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如叶走入妙莲殿时,提着一盏雪白的宫灯。
她无声向前走去,青玉般的长裙迤过蓝莹莹的地面,像春风拂过湖水。
她低垂玉首,气质端静,提灯时衣袖滑入肘间,鹤颈般的手臂被照得欺霜赛雪。
这温柔的宫灯也照亮了另一个人。
一个跪在地上的女人。
女人素衣雪裳,发幕垂地,肌肤清澈如晶,光彩莹然,娇美不可言喻。
上林门九妙仙宫的正殿。
偌大的宫殿只点了七盏长明灯。
长明灯的尽头是大宫主林靖易的宝座。
如今上林门的掌门已经仙去。
名义上,上林门暂时被林靖易接管,但实则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
此时,宝座四周罩着铁一样的帷幕,灯光在帷幕上映出五丈高的魁梧身影。
威严的嗓音穿透幕布传出,在雄伟庄严的大殿中回荡:
“本座方才神游八极,倒是没有觉察杨语嫣殿主来了,不知杨殿主来了多久了?”
跪在地上的白衣女人正是杨语嫣。
“回禀大宫主,属下已等了一个时辰。”杨语嫣柔笑道。
“杨殿主虽法力全失,可本座仍未剥夺你的殿主之位,你依旧是上林门的首领之一,是大业皇朝国的名人。你这般万人敬仰的仙子,本座竟让你在这里跪了一个时辰,实在不该。”大宫主林靖易浑厚的声音透着尖刺之意,像在冷笑。
杨语嫣毫不介怀,柔声道:“大宫主神游太虚,痴于修炼,属下岂敢叨扰。”
林靖易开怀笑道:“杨语嫣,本座许多年没见你这样乖了。”
杨语嫣淡淡一笑,道:“大宫主提携再造之恩,妾身从不敢忘,过往妾身事务繁忙,未能常来给宫主请安,还望大宫主莫要怪罪。”
大宫主毒辣的眼睛透过帷幕,凝视着跪着的绝美女人。
杨语嫣柔弱乖顺的模样足以挑逗起任何男人的爱怜之欲,他回忆着杨语嫣过往的冰冷无情,心中涌起残忍与狂傲:
“你这贱人,得势时目空一切,失势后又学会跪下求人了,真是欠抽得很,要不是本座被总之,你须记住,你的一切都是我给的,若离了我,你什么也不是!你要再敢对本座不敬,本座半分情面都不会给你再留,定将你这母狗打入尘土,让你连最下贱的娼妓都不如!”
林靖易虽贵为上林门之主,却前段时间得罪了一个道士,被削成了人棍,这是公开的秘密。
杨语嫣得势之时,几乎将他架空,他的愤怒与不满郁积多时,终于得以宣泄。
这段时间以来杨语嫣常来与他请安,每一次都会被劈头盖脸地羞辱。
同样,无论林靖易骂的多难听,杨语嫣的仙颜都没有半点波澜,她垂首听着,一双美眸静若深湖。
等到大宫主骂完,她终于开口,声音婉转动听:“大宫主教训的是,妾身谨记在心。”
大宫主怒气稍消,终于问:“你这次来,为的什么?”
杨语嫣道:“为我徒儿之事。”
莫如叶也已在她身旁跪下,一言不发。
林靖易上上下下打量着莫如叶,叹息道:“姿色倒是喜人,只可惜,只可惜”
莫如叶红唇微微抿紧。
大宫主继续道:“太乙宫的事本座已知晓,本座自不能拒绝,我会派一位赤面跟着你,确保此行万无一失。”
莫如叶叩首,道:“此行太乙宫,莫如叶定不辱宫主之命。”
一个时辰的等待,换来的不过一句承诺,杨语嫣毫无怨言,躬身行礼后,领着莫如叶走出大殿。
殿外的光芒风一样吹到她的身上,将她没一点血色的肌肤照亮。
她看上去那样虚弱,像体弱的闺秀刚刚经历了一场大病,虽端庄依旧,却失了神采。
“你怎么来这么晚?”杨语嫣问。
“回禀师尊,徒儿来的路上被喜殿的太宇长老拦下了,他百般阻挠,若不是景梦殿主帮忙解围,不知要烦我到什么时候呢连累师尊等我了,弟子求师尊责罚。”莫如叶愧疚地说。
“太宇?他过去连看我一眼都不敢,前些日子却私底下来见我,向我讨要你。我回绝了。”杨语嫣说。
“多谢师尊,若落入那色胆包天的贼人手里,徒儿”莫如叶轻轻叹息,感激地说。
“莫如叶,你需知晓,为师也早已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你若想彻底解决这些麻烦,终归得靠你自己。”杨语嫣深深地看着她。
“徒儿明白,此行太乙宫,徒儿定完满而归。”莫如叶道。
“但愿你真的明白。”杨语嫣轻声说。
两人走了一阵。
莫如叶忽然问:“林靖易早已是残废之身,其他殿主各自为政,都不将大宫主放在眼中。师父这样尊敬他,值得么?”
杨语嫣淡笑着问:“你觉得很屈辱,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