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上层圈的暗流(1 / 1)

1月28日,除夕。

窗外的鞭炮声像碎玻璃似的砸在铁皮屋顶上,时而密集得让人喘不过气,时而又稀疏得露出刺骨的冷。

安保经理周建军坐在办公室的木椅上,手指死死攥着桌角那只缺了口的搪瓷杯,杯里的热茶早就凉透了,水面浮着一层褐色的茶渍,像极了桌上那份报告上刺眼的墨迹。

“你再说一遍?”周建军的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烟灰从指间的烟卷上掉下来,落在洗得发白的蓝布工装裤上,他却浑然不觉。

安保队长李根生站在桌前,后背绷得笔直,却不敢抬头看经理的眼睛。

他手里的报告纸被指节捏得发皱,纸上“死亡113人”的数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指尖发麻:“是是113人,都是金钱鼠的家人。袭击的人只抓了二十多个,都关在西区仓库里。”

“都是因为结扎?”周建军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水泥地上划出刺耳的“吱呀”声,“就因为个结扎,能闹出人命?李根生,你当我是傻子?”

李根生的喉结滚了滚,终于抬起头,眼里满是为难:“兄弟们审了大半夜,没敢动刑那些人哭着说,家里媳妇怀了二胎,被强制拉去结扎,回来就大出血,孩子也没了。还有个老汉,儿子因为躲结扎跑了,村干部把他家的粮缸都砸了,老伴气得住了院他们是急红了眼,才抄起锄头跟巡逻的兄弟起了冲突。”

“急红了眼?”周建军冷笑一声,伸手抓起桌上的搪瓷杯,又重重顿在桌上,茶水溅出来,在报告纸上晕开一小片湿痕,“那113条人命就白死了?背后没人指使,他们敢跟安保队动手?去!把仓库里的人都提出来,严刑拷打,我就不信撬不开他们的嘴!”

“经理!”李根生往前跨了一步,声音带着恳求,“不行啊那些人里,年纪最小的也五十出头了,最大的张老汉都八十二了,背都驼得快贴到胸口了。而且而且他们都是当年跟着去支援南棒的老人。

周建军的动作僵住了,指尖的烟卷烧到了滤嘴,烫得他猛地甩手。他盯着窗外,远处的鞭炮炸开一团红光,却照不亮办公室里的沉闷。

“我知道他们是老人,”他的声音低了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可我们是安保部,要保公司的安全,要保大家的安稳,这是我们的天职!”

“安稳?”李根生突然提高了声音,眼里的血丝清晰可见,“经理,你跟我说实话,这结扎政策到底公平吗?为啥财务部王主任的小舅子,在乡下生了三个娃,屁事没有?就因为他是金钱鼠?为啥咱们安保队的兄弟,媳妇怀个二胎,就被拉去结扎,连句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他越说越激动,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咱们单位是怎么建起来的?1968年,咱们跟着老厂长在荒山上搭草棚,吃了三年窝头就咸菜,手磨破了、脚冻裂了,没一个人喊苦!现在厂子建起来了,效益好了,却轮到咱们被吸血了?工资半年没涨过,福利全给了那些‘关系户’,连生孩子都要被管着,我们不是人吗?”

周建军猛地一拳砸在桌上,搪瓷杯晃了晃,发出“哐当”的响声。

“你问我?我问谁去!”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还有一丝绝望,“玛德!姓陈的那几个老东西天天在会上喊‘控制人口’,可他们的孙辈哪个不是生了一个又一个?我周建军活了四十岁,连个女儿都没有,我找谁诉苦去!”

办公室里陷入了死寂,只有窗外的鞭炮声断断续续地飘进来,像在嘲笑这满室的无奈。

李根生看着经理通红的眼睛,慢慢低下了头,声音也软了下来:“经理,要不咱们去找峰哥吧?”

“峰哥?”周建军愣了一下,这个名字像一把落满灰尘的钥匙,突然打开了记忆的门。

峰哥,曾经是单位的副董事长,也是周建军和李根生的老领导。因为反对强制结扎和“包产到户”的政策,跟姓陈的五个老领导吵翻了天,最后被安了个“思想落后”的罪名,提前退休了。

“当初他们逼峰哥辞职的时候,多少人跟着起哄,说峰哥不懂变通,”李根生叹了口气,“可现在出了这种事,不正好证明峰哥是对的吗?当初峰哥坚持东哥的理念,说要‘因地制宜’,不能搞一刀切,可谁听啊?”

周建军沉默了片刻,突然抓起椅背上的外套:“走!去看看峰哥!”

两人踩着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峰哥家走。除夕的夜里,街上本该热热闹闹的,可现在却冷冷清清,只有几户人家的窗户里透出微弱的灯光,偶尔传来孩子的笑声,却显得格外遥远。

峰哥家住在城郊的一个小院子里,以前周建军来的时候,院子门口总是停满了自行车,院里院外挤满了人,有找峰哥办事的,有来请教问题的,连门口的石墩子上都坐着人,热闹得像集市。

可现在,院子门口的春联都褪色了,边角卷了起来,像是被风吹得没了精神。两扇木门紧闭着,门环上积了一层薄薄的雪,连个脚印都没有。

李根生上前敲了敲门,“咚咚”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空旷。过了好一会儿,门里才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谁啊?”

“峰哥,是我,根生,还有建军。”李根生连忙回答。

又过了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峰哥探出头来。他比去年苍老了不少,头发白了大半,脸上的皱纹像刀刻似的,以前总是挺直的腰杆也有些佝偻了。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棉袄,袖口磨出了毛边,手里还拿着一个没织完的毛线袜,显然是在屋里打发时间。

“你们俩怎么来了?”峰哥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意外,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这么晚了,还不在家过年?”

“峰哥,我们”周建军刚开口,就被峰哥打断了。

“进来吧,外面冷。”峰哥侧身让他们进来,随手关上了门。

院子里光秃秃的,只有一棵老槐树,树枝上挂着几片干枯的叶子,雪落在树枝上,像给树裹了一层薄薄的棉絮。

以前院子里种满了蔬菜,还有几盆月季花,现在却只剩下一片光秃秃的土地,连个草芽都没有。

屋里更冷清,只有一盏15瓦的灯泡,昏黄的光线下,一张旧木桌,两把椅子,还有一个掉了漆的衣柜,就是全部的家具。桌上放着一盘没吃完的饺子,已经凉透了,旁边还有一个空酒瓶,显然峰哥是一个人过年。

“坐吧。”峰哥指了指椅子,转身去给他们倒热水。

周建军看着屋里的景象,心里一阵发酸。想当初,峰哥还是副董事长的时候,家里天天人来人往,别说饺子了,大鱼大肉都吃不完。现在倒好,连个一起过年的人都没有,真是人走茶凉。

“峰哥,”周建军接过热水,杯子里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眼睛,“我们今天来,是想请你出山。”

峰哥端着杯子的手顿了一下,抬头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

“西院出事了,”李根生接过话头,声音低沉,“死了113个人,都是金钱鼠的人。那些袭击的人,都是因为结扎被逼急了峰哥,现在公司里怨声载道,大家都觉得不公平,为啥有的人能生多胎,有的人连二胎都不能有?为啥以前一起干的时候,大家还有饭吃,现在包产到户了,反而有人吃不饱饭了?”

峰哥沉默着,一口一口地喝着热水,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我知道你们的心思。可我已经退休了,手里没有实权,姓陈的那五个老东西现在一手遮天,大家都支持他们,我就算想帮你们,也帮不上啊。”

“峰哥,你错了!”周建军急了,往前探了探身子,“现在大家都后悔了!以前一起干活的时候,咱们一起修水渠、建水库,再旱的天,庄稼也能浇上水。现在包产到户了,靠近水源的人家,把水都占了,哪还管高地的人?”

“上个月我去乡下考察,看到王家庄的人,因为没水浇地,庄稼全枯死了,好几户人家都逃荒去了!还有李村,以前修的水库,因为没人管,堤坝都快塌了,要是下大雨,肯定要淹了村子!”

他越说越激动,声音都有些颤抖:“大家都在怀念以前的日子,都在说峰哥你当初是对的!峰哥,只要你肯出山,肯定有很多人跟着你干!”

峰哥放下杯子,看着窗外,雪花还在飘着,落在玻璃上,很快就融化了。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沧桑,还有一丝隐藏的疲惫:“我知道大家日子不好过。可你们忘了,当初我跟姓陈的吵的时候,多少人骂我?说我顽固不化,说我耽误公司发展。现在出了事,才想起我来,可我已经累了,不想再掺和这些事了。”

说完,他站起身,走到门口,拉开了门:“天不早了,你们回去吧。好好过年,别想这些烦心事了。”

周建军和李根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失望。李根生叹了口气,站起身:“峰哥,那我们走了,你多保重。”

两人走出院子,刚要关门,就听到峰哥在屋里说了一句:“单靠一个人,成不了事。”

周建军脚步一顿,猛地回头,却看到门已经关上了。他愣了愣,突然明白了什么,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根生,”周建军拍了拍李根生的肩膀,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峰哥不是不想帮我们,他是希望我们能找到更多志同道合的人!单靠他一个人,确实斗不过那五个老狐狸,可要是我们能联合更多的人,情况就不一样了!”

李根生愣了一下,也反应过来了,眼里的失望渐渐被希望取代:“对啊!峰哥是这个意思!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周建军抬头看了看天,雪花还在飘着,可他却觉得心里暖烘烘的。他握紧了拳头,眼神坚定:“趁过年,大家都在家,我们去拜访一些老同事、老道友!只要我们能联合起来,肯定能为大家讨回公道!”

李根生重重地点了点头,两人踩着积雪,朝着远处的灯光走去。鞭炮声还在响着,可这一次,不再是刺耳的噪音,反而像是在为他们加油鼓劲。

雪夜里,两个身影越走越远,却留下了一串坚定的脚印,像是在预示着,一场改变即将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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