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恶客临门(1 / 1)

雨点击打在皮卡挡风玻璃上的声音像无数细小手指在敲打。微趣暁税惘 庚芯蕞全克鲁格透过模糊的雨刷摆动间隙观察着眼前的房子:两层木结构,带门廊,车库旁停著一辆斯巴鲁森林人。花园打理得整洁,即使在大雨中也能看出精心修剪的灌木轮廓。典型的郊区中产家庭,透著一种让他既厌恶又渴望的安稳气息。

“就这家。”他说,声音里有一种猎人选定目标后的笃定。

朱尼尔坐在副驾驶座,手指不安地敲击著膝盖。“我们真的要”

“真的要什么?”克鲁格转头看他,眼睛在昏暗中像两块燧石,“找个干地方睡觉,吃顿热饭,借辆车继续上路。这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很多,朱尼尔想。比如他们刚杀了两个女孩(至少他认为杀了),比如克鲁格腰间的枪,比如后座弗莱德包里那捆胶带和绳索。但他只是点头,吞咽口水。“没问题。”

莎蒂在后座轻笑,声音像砂纸摩擦。“小朱害怕了。”

“我才没有。”朱尼尔反驳,但底气不足。

弗莱德嚼著口香糖,吹了个泡泡。“我喜欢这家。看起来有钱。也许有珠宝,现金。”

“先观察,再行动。”克鲁格说,他的目光扫过房子每个窗户。一楼客厅亮着灯,透过窗帘能看到人影走动。厨房也有光。二楼两扇窗户黑暗,一扇有微弱的光,可能是夜灯或电视。“典型家庭:父母,可能有一两个孩子。晚餐时间刚过。”

他准确得可怕。朱尼尔不禁好奇克鲁格究竟闯入过多少这样的家庭,才能如此精准地阅读这些日常细节。

“朱尼尔,你上。”克鲁格说,“无害的年轻人,车子抛锚,需要帮助。莎蒂陪你,看起来更可信。”

莎蒂撇嘴,但还是从包里掏出小镜子检查妆容,抹掉晕开的眼线。“要是他们报警呢?”

“那就改变计划。”克鲁格的手放在枪柄上,“但我觉得不会。这类人,教育程度高,有同理心,相信人性本善。”他笑了,露出黄牙,“我们教他们真相。”

朱尼尔和莎蒂下车,雨水立刻打湿了他们的肩膀。他们跑上门廊,朱尼尔按响门铃。屋里传来脚步声,轻快,不设防。

门开了。

一个女人出现在门口,四十多岁,深棕色头发在脑后扎成松散的发髻,围着印有枫叶图案的围裙。她手里还拿着木勺,空气里飘出番茄和香草的温暖气味。

“你好?”她说,眼神里是纯粹的好奇而非警惕。

“晚上好,夫人。”朱尼尔挤出他最诚恳的表情,“很抱歉打扰,我们的车在那边抛锚了,雨太大,手机也没信号。能借用一下电话吗?”

女人看向雨中隐约可见的皮卡,眉头微蹙。朱尼尔心跳加速——她在怀疑。但下一刻,她的表情柔和下来。

“天哪,这天气真糟糕。快进来吧,别淋湿了。”她退后一步,朝屋里喊,“约翰!有客人需要帮助!”

朱尼尔和莎蒂交换了一个眼神:太容易了。

他们走进玄关,地板是温暖的橡木,墙上挂著家庭照片:夫妻合影,孩子成长记录,度假快照。典型幸福家庭博物馆。朱尼尔的目光在一张照片上停留——一个金发女孩,大约十七岁,穿着毕业袍,笑容灿烂。他喉咙发紧。

“我是艾玛,”女人说,在围裙上擦手,“这是我丈夫约翰。”

一个男人从客厅走出,五十岁左右,戴着眼镜,穿着格子衬衫和卡其裤。他打量了他们一眼,目光在朱尼尔潮湿的衣服和莎蒂紧绷的表情上停留片刻,然后微笑。

“遇到麻烦了?”约翰问,声音温和。

“车子问题,”朱尼尔重复,“可能点火系统进水了。我们只是想打电话叫拖车。”

“当然,电话在厨房。”艾玛指向走廊,“你们可以先擦干。我去拿毛巾。”

她离开时,约翰继续观察他们。“你们是从城里来?这种天气开夜路可不安全。”

“我们本来要去北边拜访亲戚,”莎蒂接话,声音刻意放柔,“没想到雨这么大。”

朱尼尔注意到约翰的目光扫过莎蒂的手臂——那里有新鲜的淤青,是昨晚玛丽挣扎时留下的。他迅速把手臂背到身后。

“你们先坐,”约翰说,“艾玛会泡点热茶。这种天气需要暖暖身子。”

他们被领进客厅。房间舒适但不奢华:布艺沙发,壁炉,书架塞满书,钢琴上摆着更多照片。朱尼尔的目光再次被那个金发女孩吸引——她在每张照片里都笑着,阳光,无忧无虑。像玛丽。像费莉丝。

“你们的女儿?”他忍不住问,指著钢琴上的合影。

约翰的表情柔和下来。“是的,玛丽。她今天生日,和同学去看演唱会了。”他看了看手表,眉头微蹙,“应该快回来了,不过这种天气”

“生日快乐。”莎蒂说,声音空洞。

艾玛拿着毛巾和茶盘回来。“谢谢。她十七岁了,时间过得真快。”她倒茶时,手微微颤抖。朱尼尔注意到她的眼睛有点红,像是哭过或担心。

“她没接电话吗?”他问,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问。

“没,但可能是场馆信号不好。”艾玛把茶杯递给他,“你们饿吗?我们刚吃完晚餐,还有剩下的炖菜。”

“不用了,谢谢。”朱尼尔说,但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他这才想起上次进食是昨天下午。

艾玛笑了。“听起来你需要吃点东西。别客气,炖了很多。”

她离开客厅后,气氛变得微妙。约翰坐在扶手椅上,双手交叉放在膝上。“那么,你们具体要去北边哪里?”

“桑德贝附近,”克鲁格的声音突然从玄关传来。

所有人都转头。克鲁格和弗莱德站在门口,浑身湿透,水从衣服滴到地板上。克鲁格微笑着,但眼睛像扫描仪一样扫过房间,评估出口、潜在武器、威胁等级。

“这两位是?”约翰站起来,礼貌但困惑。

“我们的朋友,”莎蒂迅速说,“他们在检查车子。”

“我们发现不只是点火问题,”克鲁格走进房间,弗莱德紧随其后,“变速箱可能也有故障。这种天气,拖车可能要几个小时才能来。”

“哦,那真是糟糕。”约翰说,但朱尼尔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警惕——这个男人的直觉在低鸣。

艾玛回到客厅,看到多了两个人,愣了一下,然后恢复笑容。“更多人需要毛巾和热茶。”

“你太善良了,夫人。”克鲁格说,声音刻意温和,“我们不想添麻烦。也许能等雨小点就走。”

“别傻了,这种暴雨不可能很快停。”艾玛说,“你们可以在这里等,或者如果拖车来得太晚,我们楼上有空房间。”

“艾玛”约翰开口,声音里有轻微的警告。

但艾玛已经做出决定。“别担心,亲爱的。他们不能在这种天气回车上等。”她看向克鲁格,“你们有几个人?”

“就我们四个。”克鲁格说,笑容加深,“你们真是太好了。这个世界需要更多像你们这样的人。”

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带着讽刺的意味,但艾玛似乎没察觉。她忙着安排毛巾,指示约翰去拿多余的毯子。

朱尼尔看着这一切,胃部紧缩。这太错了。这个家庭如此开放,如此信任,而他们带来的只有污秽和暴力。他想说话,想警告他们,但克鲁格的眼神像刀一样钉住他:安静。

“我去准备房间,”艾玛说,“楼上两间客房,你们可以两人一间。”

“我们不想分开,”莎蒂突然说,“可以只要一间,我们打地铺也行。”

艾玛犹豫了,女性的直觉可能在她心中敲响警钟。但礼貌和教养压过了警觉。“别傻了,房间够的。我去收拾一下。”

她离开后,客厅陷入短暂的沉默。雨声填充了空隙。约翰清了清嗓子。“那么,你们是做什么工作的?”

克鲁格坐在沙发上,姿态放松但掌控。“建筑行业。北边有个大项目。”

“我是老师,”约翰说,“高中历史。我妻子是图书管理员。”

“高尚的职业。”克鲁格说,手指轻轻敲击沙发扶手。朱尼尔知道那个动作——他在思考,在计划。

“你们女儿多大了?”弗莱德突然问,他的声音粗哑,在安静房间里显得突兀。

约翰看向他,眉头微蹙。“十七。我刚说过。”

“对,对,生日。”弗莱德咧嘴笑了,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漂亮女孩?”

空气凝固了。约翰的表情僵硬。“请原谅?”

“弗莱德的意思是,从照片看,她很可爱。”克鲁格迅速接话,踢了弗莱德的小腿一下,“有孩子的照片父母都喜欢分享。”

约翰没有放松。“是的。我们很以她为荣。”他站起来,“我去看看艾玛需不需要帮忙。”

他离开房间后,克鲁格转向弗莱德,声音压低但锋利:“蠢货。别打草惊蛇。”

“我只是问问。”弗莱德嘟囔。

“问问会让你脑袋开花。”克鲁格看向朱尼尔,“检查房子。借口用卫生间,看看布局,其他出口,有没有警报系统,有没有狗。”

朱尼尔点头,起身。他走出客厅,沿着走廊走。房子比他想象的大,装修简单但温馨。走廊墙上挂著更多照片:玛丽小时候,玛丽和父母,玛丽和一个年轻男人——深色头发,严肃表情,大约二十出头。兄弟?亲戚?

厨房里,艾玛正在整理碗柜。她听到脚步声,转过身。

“需要卫生间。”朱尼尔说。

“走廊左边第二扇门。”艾玛微笑,但笑容有些疲惫,“你们真的不用客气。约翰有点过度保护,尤其是玛丽的事情。”

朱尼尔喉咙发紧。“她经常晚归吗?”

“这是第一次。”艾玛叹气,“她是个好孩子,只是今天生日,想和朋友玩得开心点。”她看了看窗外的大雨,“也许我们该去找她。”

“她会没事的。”朱尼尔说,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他走向卫生间,但半路改变了方向。楼梯通向二楼,他悄悄走上去。走廊有四扇门:两间卧室,一间书房,一间浴室。他推开第一间卧室的门——显然是玛丽的。

房间是典型的少女风格,但不过分幼稚:淡紫色墙壁,书架塞满书和奖杯,桌上有笔记本电脑和乐谱,墙上贴著乐队海报和艺术印刷品。床上铺着几何图案的被子,枕头上放著一个毛绒兔子,耳朵磨损,显然从小陪伴。

朱尼尔走进去。梳妆台上,首饰盒敞开着,里面有条项链:枫叶吊坠。他拿起它,金属在手中冰凉。这是今早那个女孩戴的项链吗?不,不可能。只是巧合。

但当他翻开桌上一本打开的日记本(他本不该这么做)时,他的血液冻结了。最新一页,昨天的日期:

“明天十七岁!和费莉丝去看破碎镜子演唱会。朗哥又给了我一个安全警报器,好像我要去战区似的。不过他就是这样,过度保护。爱他。”

朗哥。那个年轻男人照片里的人。

朱尼尔猛地合上日记,心脏狂跳。不可能。世界上没有这么巧合的事。

他走到窗边,看向外面。雨中的花园,远处的树林,更远处——湖的方向。那个女孩游上岸了吗?她还活着吗?如果她还活着,如果这是她的家

他需要告诉克鲁格。他们需要马上离开。

但当他转身时,莎蒂站在门口,靠着门框,看着他。

“找到什么有趣的了?”她问,声音像猫一样轻柔。

“这这是那个女孩的家。”朱尼尔说,声音颤抖。

莎蒂挑挑眉,走进房间。她扫视四周,手指划过梳妆台上的化妆品。“哪个女孩?”

“湖边的。金发女孩。玛丽。”

莎蒂的动作停住了。她慢慢转身,盯着他。“你确定?”

“日记,照片,项链”朱尼尔举起枫叶吊坠,“我记得这个。她戴着。”

莎蒂的表情变得复杂——惊讶,然后是算计。“克鲁格知道会发疯的。”

“我们需要离开。”

“为什么?”莎蒂笑了,那种让朱尼尔背脊发凉的笑,“这反而更好。如果她还活着,她会回家。我们在这里等著。”

“莎蒂”

“想想看,”她靠近他,手指戳他的胸口,“她指认我们,警察就会追捕。但如果她消失,彻底消失,在她自己家里?没有尸体,没有证据。完美的失踪案。”

朱尼尔感到恶心。“她父母在这里。”

“所以?”莎蒂耸肩,“计划改变。我们控制房子,等她回来。然后处理掉所有人。看起来像家庭悲剧:父母杀害女儿后自杀,或者全家逃跑。警察会困惑一阵子,足够我们过边境。”

“克鲁格不会同意的,太冒险。”

“克鲁格喜欢冒险。”莎蒂走向门口,“而且他现在情绪高涨。别破坏他的兴致,朱尼尔。去检查房子其他地方。”

她离开后,朱尼尔站在房间中央,呼吸困难。墙上的玛丽在每张照片里笑着看着他,谴责他,乞求他。

他走到书架前,手指划过书脊:《杀死一只知更鸟》《傲慢与偏见》《1984》。文学,历史,科幻。一个聪明女孩,有未来的女孩。

而他和他的同伙要抹去那个未来。

他该怎么做?警告父母?他们不会相信。逃跑?克鲁格会追杀他。配合?那他就彻底变成了他们的一员,无法回头。

楼下传来笑声——克鲁格的笑声,约翰勉强的笑声。两个世界碰撞,善良与邪恶同桌而坐,分享茶水,而邪恶知道真相,善良一无所知。

朱尼尔离开玛丽的房间,继续检查。第二间客房整洁简单。第三间是书房,书桌整齐,文件归档,墙上有执照和证书:约翰·米勒,历史教师;艾玛·米勒,图书管理硕士。普通人的生活,有序,有意义。

书房窗户正对后院。朱尼尔看向外面,雨中的花园,更远处的工具棚。工具棚门微微开着,里面隐约可见园艺工具,也许还有

枪。

许多郊外家庭有猎枪,用于打猎或自卫。如果他能拿到枪,也许能控制局面。

但他会用它吗?对克鲁格开枪?对弗莱德?他从未开枪打过人。

犹豫间,他听到楼梯上的脚步声。迅速离开书房,假装刚从卫生间出来。

约翰在楼梯口等他。“一切还好吗?”

“是的,谢谢。”朱尼尔说,“很好的房子。”

“我们喜欢它。”约翰微笑,但眼神锐利,像在评估,“在这里住了十五年。玛丽在这里长大。”

每句话都像针扎。朱尼尔点头,跟随他下楼。

回到客厅,气氛表面融洽。克鲁格在谈论“建筑项目”,编造细节,流畅得像真的一样。弗莱德在吃艾玛端来的饼干,碎屑掉在沙发上。莎蒂在帮忙收拾茶具,扮演着礼貌客人的角色。

但暗流涌动。约翰坐在边缘,观察每个人。艾玛忙碌著,但不时看向时钟,担心女儿。

“我想我该给拖车公司再打个电话,”克鲁格说,“用你们的电话,如果允许的话。”

“当然。”约翰指向厨房,“墙上的座机。”

克鲁格离开后,弗莱德打了个哈欠。“有电视吗?想看新闻。”

约翰打开电视。本地新闻正在报道暴雨导致的洪水预警,然后是体育赛事,最后是简短的警方通报:寻找一辆失踪车辆,本田思域,车牌

艾玛捂住嘴。“那是费莉丝的车。”

“什么?”约翰转向电视,但新闻已经切到天气。

“费莉丝开本田思域,红色。”艾玛的声音颤抖,“玛丽坐她的车去的演唱会。”

“可能只是巧合,”约翰说,但脸色发白,“很多本田思域。”

但朱尼尔知道不是巧合。那辆车在湖边树林里,烧毁或即将烧毁。

克鲁格回到客厅,表情轻松。“拖车说明早才能来。雨太大,很多地方淹水了。”

“那你们今晚就住下吧。”艾玛说,尽管明显心神不宁,“客房准备好了。”

“我们真的不想麻烦。”克鲁格说,表演着犹豫。

“不麻烦。”约翰说,但他的声音有些生硬,“在这种天气赶路太危险了。”

决定就这样做出。表面上是热情好客,深处是隐约的不安和礼貌的坚持。克鲁格一伙被领到楼上客房。艾玛提供睡衣和洗漱用品,周到得让人心碎。

朱尼尔和克鲁格一间,莎蒂和弗莱德一间。门关上后,克鲁格的表情立刻变了。

“有趣的发展。”他说,声音压低。

“克鲁格,这是那个女孩的家。”朱尼尔快速说,“玛丽。湖边的女孩。”

克鲁格的眼睛眯起来。“你确定?”

“百分百。她的房间,日记,照片。”

克鲁格沉默了片刻,然后笑了——不是假装的笑,而是真正愉悦的笑。“命运在帮我们,朱尼尔。她如果活着会回家。我们在这里等她。”

“她父母”

“处理掉。”克鲁格轻描淡写,“等女孩回来后,一起处理。看起来像家庭失踪案,或者谋杀自杀。警察会调查一阵子,但缺乏线索就会变成悬案。”

“太冒险了。邻居可能看见我们。”

“暴雨之夜,谁会在外看?”克鲁格走到窗边,拉开窗帘一角,“房子间距大,树林遮挡。完美的场所。”

朱尼尔感到冷汗顺着脊背流下。“我不喜欢这样。”

“没人问你喜欢什么。”克鲁格转身,眼神冰冷,“你参与进来时就知道规则。现在,检查房间,看看有没有隐藏的枪或现金。我搜查主卧。”

“克鲁格”

“闭嘴,照做。”克鲁格拔出枪,检查弹匣,“如果女孩回来,我们控制住所有人。然后慢慢来。我们有整晚时间。”

他离开房间,脚步无声。朱尼尔站在原地,听着雨声,听着楼下隐约的电视声,听着自己狂乱的心跳。

在走廊另一头,莎蒂和弗莱德的房间里,对话类似。

“我们要杀了他们所有人?”弗莱德问,声音里有一丝兴奋。

“可能。”莎蒂坐在床上,检查指甲,“看情况。也许只需要女孩和父母。也许留下母亲,玩一会儿。”

弗莱德咧嘴笑了。“我喜欢那个母亲。有气质。”

“控制你自己。”莎蒂警告,“我们先等女孩回来。如果她不回来我们再决定。”

“克鲁格总是有计划。”

“克鲁格喜欢即兴发挥。”莎蒂躺下,盯着天花板,“记住,弗莱德,开枪时别打脸。要让尸体能辨认,否则警察会怀疑。”

“知道,知道。”

楼下,约翰和艾玛在厨房低声交谈。

“我不喜欢他们,”约翰说,声音压得极低,“那个年长的男人,他的眼睛像动物。”

“他们只是遇到麻烦的人,”艾玛说,但声音不确定,“而且我们不能把他们赶进暴雨里。”

“也许应该报警,就说有可疑人物。”

“约翰,他们是客人。”艾玛叹气,“也许我太天真,但玛丽还没回来,我无法思考其他事。”

约翰拥抱她。“她会没事的。可能去同学家过夜了,忘记打电话。”

“她不会忘记。今天是她生日,她会打电话的。”艾玛的声音哽咽,“我害怕,约翰。”

“我也是。”他承认,这个承认让艾玛更紧地抱住他。

他们不知道,在楼上,克鲁格正在主卧里搜查。他翻抽屉,检查衣柜,寻找现金、武器、任何有用的东西。他在床头柜里找到一把左轮手枪——老旧,但保养良好,装有子弹。他笑了,把枪塞进自己腰带。然后他打开珠宝盒,拿走几件金饰和一块手表。

在书桌抽屉里,他找到一个文件夹:家庭文件,保险单,护照。他翻阅时,看到一张照片掉出来——全家福,约翰,艾玛,玛丽,还有一个年轻男人。

克鲁格盯着那个年轻男人。深色头发,严肃表情,眼神锐利。他见过这双眼睛。在哪里?

记忆闪现:加油站便利店,橱窗后的男人。眼神像冰。

这个家庭还有另一个成员,不在家。

克鲁格皱起眉。这改变计划吗?也许。如果那个儿子回来,他可能更难对付。但也许他不住在这里,只是偶尔来访。

他把照片放回文件夹,继续搜查。在衣柜顶部,他找到一个锁著的盒子。用刀撬开,里面是文件:出生证明,收养文件。

收养文件上的名字:秦朗。养子。原姓陈。父亲陈志伟,前警官,三年前遇害,案件未破。

克鲁格的手指收紧,纸张皱起。陈志伟。他记得那个名字,那个案件。他当时在附近,但不是他做的——至少他认为不是。记忆有时模糊,尤其当他嗑药时。

但如果是那个警官的儿子而且住在这里

巧合堆积成山,开始像命运的设计。

克鲁格把文件放回盒子,关上衣柜。他需要思考。如果养子是前警官的儿子,他可能受过训练,可能有武器,可能危险。

但也许这也是机会。了结所有未完成的事。

他回到客房时,朱尼尔正坐在床上,脸色苍白。

“找到什么?”克鲁格问。

“没什么。一些现金,大约两百块。”朱尼尔递出钞票。

克鲁格接过,塞进口袋。“这家人有个养子。前警官的儿子。”

朱尼尔睁大眼睛。“什么?”

“他可能回来。如果他回来,我们优先处理他。他有威胁。”

“克鲁格,这太疯狂了。我们该离开,趁还能离开。”

“太晚了。”克鲁格坐在另一张床上,“我们已经进来了。现在要么控制局面,要么被局面控制。”

楼下传来电话铃声。两人都僵住,听着。

约翰接电话的声音隐约传来:“喂?朗?你在哪里?什么?医院?天啊玛丽呢?她怎么样?我们马上过来”

沉默。然后约翰的声音,破碎:“她她还活着?感谢上帝我们马上来”

克鲁格和朱尼尔对视一眼。玛丽还活着。在医院。父母要离开房子。

计划再次改变。

“他们要走,”朱尼尔低语,“我们可以趁机离开。”

“不。”克鲁格的眼睛在昏暗光线下闪烁,“他们走后,房子空着。我们搜查,拿走需要的东西,烧掉证据,然后离开。完美。”

“如果他们回来时我们还在?”

“他们不会很快回来。医院远,而且女孩伤势严重的话,他们会陪护。”克鲁格笑了,“我们有几个小时。足够清理一切。”

楼下,匆忙的脚步声,关门声,车库门开启声。引擎启动,车辆驶离。

房子安静下来,只剩下雨声和四个入侵者的呼吸声。

克鲁格站起来。“好了。现在房子是我们的了。彻底搜查,拿所有值钱东西,然后烧掉。从车库开始,有汽油的话最好。”

“烧房子?”朱尼尔问,声音颤抖。

“消除所有证据,所有dna,所有线索。”克鲁格走向门口,“行动起来。”

他们像瘟疫一样在房子里散开,翻箱倒柜,撕开沙发,砸开抽屉。弗莱德特别享受破坏,用刀划开画作,推倒书架。莎蒂专注搜索珠宝和现金。克鲁格寻找文件,电脑,任何能揭示这家人信息的东西。

朱尼尔被派去检查车库。车库里,suv旁边是工作台,工具整齐悬挂。架子上有汽油桶,半满。他提起一桶,沉重。

然后他看到工作台下的一个金属箱,锁著。好奇心驱使,他用撬棍撬开锁。

箱子里不是工具。

是武器:一把猎枪,一把手枪,几盒子弹,还有防弹背心。警用款式,但标签被撕掉了。旁边有文件:警校成绩单,射击训练证书,名字:秦朗。

还有照片:年轻男人和一名老警官的合影,两人都有相似的眼神。父亲和儿子。

朱尼尔翻看文件。秦朗,二十四岁,前警校学员,因心理评估未通过未毕业,但成绩优异,尤其射击和追踪。父亲陈志伟,殉职警官。

以及一份案件摘要:陈志伟遇害案,细节,警方推测,可能的嫌疑人特征。其中一条:嫌疑人可能有监狱纹身,左臂蜘蛛网图案。

克鲁格左臂有蜘蛛网纹身。

朱尼尔感到世界旋转。这不只是巧合,这是因果报应,是命运的循环。

他需要告诉克鲁格吗?也许克鲁格已经知道。也许这正是他选择这房子的原因——某种扭曲的复仇或挑衅。

车库外传来声音。朱尼尔迅速关上箱子,但没锁。他提起汽油桶,回到屋内。

客厅里,克鲁格正在翻阅从书房拿出的文件。“有趣的家庭,”他说,头也不抬,“有故事。”

“我们该走了,”莎蒂说,她装满了一个背包,“拿够了。”

“再等等。”克鲁格拿起一张照片:秦朗的毕业照,“我想见见他。”

“谁?”弗莱德问。

“养子。我想看看警官的儿子长什么样。”克鲁格的声音里有种奇异的期待,“也许他会回来。也许我们该等他。”

“克鲁格,这疯了。”莎蒂说,“我们有钱,有珠宝,有车。走吧。”

克鲁格站起来,走到窗边。雨势减弱,但夜色深沉。“你们先上车。我再看看。”

“克鲁格”

“照做。”他的声音不容反驳。

莎蒂和弗莱德交换眼神,拿着战利品离开房子。朱尼尔犹豫。

“你也去。”克鲁格说。

“克鲁格,车库里有东西。武器,文件关于你父亲案件的。”

克鲁格慢慢转身。“什么?”

朱尼尔解释了。克鲁格的表情从惊讶变为沉思,然后变成一种近乎喜悦的领悟。

“所以他知道,”他低语,“或者他迟早会知道。”他笑了,“这更有趣了。命运把我们带到这里,朱尼尔。不是偶然。”

“我们要怎么做?”

“等他。”克鲁格说,“我想见见他。想看看当他发现真相时,眼睛里的表情。”

“然后杀了他?”

“也许。也许不。”克鲁格走到壁炉前,拿起壁炉上的全家福,“我想让他知道为什么。想让他理解。”

朱尼尔意识到:克鲁格不是在随机作恶。他在执行某种扭曲的使命,惩罚那些代表秩序和正义的人。警官,家庭,善良的人——都是他眼中的敌人。

“去车上等我,”克鲁格说,“如果一小时后我没出来,你们先走。”

“克鲁格”

“照做。”

朱尼尔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房子里只剩下克鲁格一人。他走到钢琴前,手指划过琴键,弹出一个不和谐的音符。然后他坐下,开始弹奏——生疏,但能辨认出旋律:一首老歌,《恶夜追缉令》的主题曲。

他弹奏时,雨声渐弱。房子在黑暗中呼吸,等待着下一个归家的人。

而在几英里外,秦朗的卡车正穿过雨幕,朝着家的方向疾驰。他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但直觉像警铃一样在他脑海中尖叫。

房子里的灯光在远处浮现,像黑暗海洋中的孤岛。温暖,诱人,致命的陷阱。

他加速,不知道他正在驶向一个早已为他准备好的舞台,一场三代人、两个家庭、无数罪孽交织的最终审判。

雨几乎停了,云层裂开一道缝隙,露出苍白的月亮,倒映在路上的水洼中,像无数破碎的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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