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井的黑暗浓稠得如同实体。
秦朗挂在电缆上，下方是深不见底的深渊，上方是逐渐远去的电梯厢底部。卡洛斯的惊呼声在竖井里回荡，夹杂着金属扭曲的刺耳噪音。手电筒的光束在黑暗中疯狂摇晃，切割出混乱的光影。
“抓紧！”爱丽丝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她已经单手抓住了电梯厢边缘，另一只手拉住了下坠的吉尔。
秦朗咬紧牙关，手套与粗糙的电缆摩擦，发出吱呀声响。他的下方是丽贝卡，医护兵脸色苍白，双手死死攥著电缆，指关节发白。更下方是小卡和汉克，两人用腿互相绞缠着固定身体，担架上的泰莉被他们用临时绑带固定在两人之间。
“不能掉下去！”米海尔的声音从上方某处传来，“下面可能有安全网，也可能什么都没有！”
电梯厢又发出一声呻吟，向下滑落了半米。灰尘和碎屑如雨落下。
秦朗强迫自己冷静，回忆蜂巢的结构图。蜂巢的电梯井底部通常是缓冲液压装置，但如果是紧急状态，系统可能已经失效。他估算著下落的高度——他们大约在b3到b4层之间，下面还有至少三层深度，直接坠落必死无疑。
“爱丽丝！”他喊道，“能不能固定电梯厢？”
“我在试！”爱丽丝的声音里罕见地透出一丝吃力。秦朗看到她的手臂肌肉绷紧，单手硬生生将电梯厢卡在了井壁的某个凸起处。但那只是暂时的，金属疲劳的撕裂声持续不断。
尼古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我找到检修梯了！在右侧井壁，距离大约三米！”
三米。在摇晃的电缆上移动三米，下方是死亡深渊。
“一个一个来。”米海尔下令，“尼古拉，你先固定自己，然后接应其他人。”
黑暗中传来金属碰撞声，然后是尼古拉如释重负的喘息：“我到了！梯子牢固！下一个！”
顺序很重要。最脆弱的是泰莉，但她被固定在担架上，移动困难。秦朗做出决定：“先让汉克和小卡带着泰莉移动！他们有负重，最难。”
“明白！”汉克的声音还算稳定。两人开始像猿猴一样在电缆上横向移动，担架在他们之间摇晃。秦朗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突然，泰莉的束缚带发出撕裂声。一根带子崩断，担架倾斜，她的身体滑向一侧。
“抓住她！”小卡惊呼。
秦朗几乎同时松手下坠，用双腿绞住电缆，身体倒挂，在泰莉滑落的瞬间抓住了她的手腕。冲击力让他腹部剧痛，但他死死抓住不放。泰莉的体重加上下坠的惯性，几乎要将他的手臂扯脱臼。
“秦朗！”吉尔喊道。
“我抓住她了！”秦朗咬紧牙关。泰莉在昏迷中呻吟了一声，眼睛没有睁开，但手指无意识地抓住了秦朗的手臂。
汉克和小卡已经到达检修梯，尼古拉拉住了他们。现在他们腾出手，试图用剩余的绳索制作简易套索。
“把她荡过来！”汉克喊道。
秦朗深吸一口气，开始晃动身体。电缆随着他的动作摇晃，井壁上的锈屑簌簌落下。一下，两下，第三下时他猛地发力，将泰莉向检修梯方向抛去。
汉克和小卡同时伸手，抓住了泰莉的身体。冲击力让他们撞在井壁上，但两人死死抓住不放。
“好了！泰莉安全！”
秦朗松了口气，但下一秒，他抓握的电缆突然发出不祥的断裂声。几股钢缆中的一股崩断，电缆猛地向下一沉。
“秦朗！”吉尔惊叫。
秦朗用尽全身力量向上攀爬，但断裂的电缆已经无法承受重量。又一股钢缆断裂，他整个人开始下坠——
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爱丽丝。
她整个人悬在电梯厢边缘，单手抓住了秦朗，另一只手仍然死死卡著电梯厢的支撑结构。秦朗看到她手臂上的血管凸起，皮肤下似乎有微弱的荧光流动。
“爬上去！”爱丽丝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
秦朗用另一只手抓住她手臂，借力向上。他的手触碰到她的皮肤时，感觉到了异常的温度——高得不正常，像发烧一样，但更有力，像发动机的余温。
他爬上电梯厢边缘，和吉尔一起将爱丽丝拉了上来。三人瘫坐在倾斜的厢顶上，剧烈喘息。
“所有人到检修梯了！”米海尔的声音传来，“你们呢？”
“我们也过来！”吉尔回应。
电梯厢突然再次下坠，这次直接脱落，带着他们向深渊坠落。爱丽丝反应最快，一手抓住吉尔，一手抓住秦朗，双腿猛蹬厢壁，三人如炮弹般射向检修梯方向。
秦朗感到风声在耳边呼啸，然后身体重重撞在金属梯上。肋骨传来剧痛，但他死死抓住横杆。吉尔在他上方，爱丽丝在最下方，三人像串在一起的蚂蚱挂在梯子上。
下方传来电梯厢坠入底部的巨大轰鸣，回声在井壁上回荡了足足十几秒。
“所有人都在吗？”米海尔的声音有些颤抖。
“秦朗组安全。”
“汉克组安全。”
“尼古拉安全。”
“卡洛斯在我这里。”米海尔说，“我们损失了所有重型装备，但人都在。”
秦朗检查自己的背包。幸运的是，数据存储设备和简易医疗包还在。手枪也在枪套里。他抬头向上看，井口的光亮已经遥不可及。向下看，是一片漆黑。
“现在怎么办？”小卡问，“往上爬还是往下？”
秦朗回忆结构图：“我们本来要去b7层，电梯故障时大约在b3-b4之间。向下爬三层应该能到达b7的某个维修通道入口。”
“三层，每层大约五米。”米海尔估算，“体力消耗会很大，尤其是带着伤员。”
泰莉仍然昏迷，但呼吸平稳。汉克和小卡轮流背她的话，速度会很慢。
“没有选择。”爱丽丝已经开始向下移动，“红后的倒计时还在继续。”
众人开始缓慢下降。检修梯年代久远，很多横杆已经松动，必须小心测试再踩踏。黑暗中只有手电筒的光束和粗重的呼吸声。井壁潮湿，渗出的水珠在低温下结成了冰晶，让梯子更加湿滑。
下降了大约十分钟，秦朗的手电筒照到了井壁上的标记：“b5层-非授权人员禁止进入”。下面的梯子被一道铁栅栏封死。
“封死了。”尼古拉检查栅栏，“焊接得很牢固。”
爱丽丝上前，双手抓住栅栏的钢筋。秦朗再次看到了那种非人的力量——钢筋在她手中像软泥一样变形，焊接点崩裂。栅栏被撕开一个缺口。
缺口后面是一条狭窄的维修通道，高度只能弯腰通过。通道里布满蜘蛛网，灰尘厚得能留下清晰的脚印。
“等等。”秦朗拦住要进入的米海尔。他蹲下，用手电筒仔细照看地面灰尘。上面有脚印——不是军靴，也不是感染者赤足的痕迹，而是某种爪印？三趾，深陷，步距很大。
“有东西从这里走过。”吉尔压低声音，“而且是最近。”
爱丽丝抽了抽鼻子：“血腥味。很新鲜。”
他们更加小心地进入通道。通道蜿蜒向下，坡度很陡。走了大约五十米，前方出现了光亮——不是应急灯，而是实验室常见的冷白色荧光。
通道尽头是一扇气密门，门上有观察窗。秦朗凑近窗口，看到里面的景象时，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那是一个中型实验室，设备先进得与周围破旧的环境格格不入。培养槽排列整齐，里面浸泡著各种生物组织样本。操作台上散落着文件，电脑屏幕还亮着。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实验室中央的手术台——上面绑着一具尸体。
不，不是尸体。因为它的胸口还在微弱起伏。
那东西已经不能被称为人类。它的身体膨胀到正常人的两倍大小，皮肤呈暗紫色，表面覆盖著角质化的硬壳。四肢被加粗的束缚带固定，但那些束缚带已经深深勒进肉里，几乎要断裂。它的头部没有眼睛，只有两个深陷的孔洞，嘴巴被缝合线粗糙地缝上。
“bow-113号实验体。”秦朗读出门边的标签，“暴君原型第三批次，神经集成失败，保留基础生命体征但脑死亡。处理状态：封存。”
“它为什么还活着？”吉尔声音发紧。
“可能病毒赋予了它某种程度的细胞自维持能力。”秦朗仔细观察，“但神经活动应该已经停止等等。”
他看到了手术台旁边的监测屏幕。上面跳动着微弱但规律的脑电波。那不是正常人类的波形，而是一种异常同步的低频脉冲，像是被外部信号驱动的波形。
“它在接收信号。”秦朗说，“有人在远程激活它。”
话音未落，实验室里的灯光突然全部转为红色。警报声响起，虽然隔着气密门，声音依然刺耳。
手术台上的“暴君”突然睁开眼睛——不，不是眼睛，是那两个孔洞里亮起了猩红的光芒。它开始挣扎，束缚带一根根崩断。
“退后！”爱丽丝喊道。
但太迟了。暴君已经挣脱了所有束缚，它坐起身，头转向气密门方向。虽然没有眼睛，但秦朗能感觉到它在“看”着他们。
然后它站了起来，三米高的身躯几乎顶到天花板。它走向气密门，步伐缓慢但坚定。
“门能撑住吗？”卡洛斯问。
回答他的是沉重的撞击声。整个门框都在震动。
第二下，第三下。金属门板开始凹陷。
“找掩护！”米海尔喊道。
维修通道狭窄，几乎没有掩护。他们只能向后退，但后面是死路。
第四下撞击，门锁崩飞。气密门轰然倒下，暴君庞大的身躯堵住了整个通道入口。
它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不是从嘴里——它的嘴还被缝著——而是从胸腔深处发出的共鸣，震得人耳膜发痛。
爱丽丝第一个冲上前。她灵活地避开暴君挥来的巨臂，跃上它的肩膀，双膝夹住它的头部用力一扭。颈椎发出恐怖的咔嚓声，但暴君只是晃了晃，反手将她拍飞。
爱丽丝撞在通道墙壁上，墙体龟裂。她咳嗽著站起，嘴角渗出血丝。
“它的弱点！”秦朗大喊，“找神经中枢！”
“它的头都被拧了九十度还活着！”卡洛斯边开枪边喊。子弹打在暴君身上，只留下浅浅的凹痕，无法穿透角质外壳。
暴君向前迈进，通道狭窄，它只能侧身挤入，但这反而让它的目标更集中——它直奔泰莉而去。汉克和小卡抬着担架后退，但速度太慢。
秦朗拔出了爱丽丝给的脉冲手枪。理论说，这种武器能干扰t病毒增强的生物电活动。但他只有三发子弹。
他瞄准暴君的胸口，扣动扳机。
没有巨响，只有一声低沉的嗡鸣。蓝色的电光在枪口汇聚，然后射出一团扭曲空气的脉冲球。球体击中暴君胸口，爆开成电网，覆盖了它的上半身。
暴君僵住了。它身上那些角质外壳下的肌肉在剧烈抽搐，红色眼光明灭不定。它发出痛苦的嘶吼——这次是从缝合的嘴巴缝隙里挤出来的。
“有效！”吉尔喊道。
但效果只持续了大约五秒。暴君摇了摇头，重新迈步，这次速度更快。
秦朗开了第二枪。这次他瞄准头部。脉冲球在暴君脸上炸开，电网包裹了它的整个头部。它跪倒在地，双手抱头，发出凄厉的尖叫。
“趁现在！”米海尔下令。所有人从暴君身边挤过，冲向实验室。
秦朗最后一个进入，正要关门，却发现暴君已经摇摇晃晃站起。第三发，也是最后一发脉冲弹。他瞄准了它的胸口同一个位置。
这次的效果更弱，只让暴君停顿了两秒。
“关门！”爱丽丝冲过来，和秦朗一起拉动沉重的气密门。门在暴君再次扑来前关闭，但锁已经坏了，只能靠门栓手动固定。
撞击声从门外传来。一下，两下。门栓开始弯曲。
“这里撑不了多久！”卡洛斯检查实验室，“有其他出口吗？”
秦朗快速扫视。实验室另一头还有一扇门，标著“b6层通道”。但门需要许可权卡。
“爱丽丝，你的卡！”
爱丽丝刷卡，红灯。她的许可权也不够。
撞击声越来越重。门栓已经弯成弧形。
秦朗冲到操作台前，在键盘上快速输入。他的二级研究员许可权虽然被注销，但有些后门程序公司来不及清除。他调出系统日志，找到最近的一次门禁记录——二十分钟前，有人用高级许可权卡进入了b6通道。
“复制那个许可权信号！”他对吉尔喊道，“用你的战术终端！”
吉尔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设备，连接操作台的b口。屏幕上代码飞速滚动。
门栓终于断裂。暴君挤进门缝，一只巨手伸了进来。
“还需要三十秒！”吉尔额头冒汗。
爱丽丝上前，用身体顶住门。暴君的力量大得恐怖，门缝在一点点扩大。
二十五秒。秦朗看到暴君的另一只手也伸了进来。
二十秒。门缝已经能让暴君挤进半个肩膀。
十五秒。爱丽丝的双脚在地面划出两道痕迹。
“好了！”吉尔拔下设备，冲到b6门前刷卡。
绿灯。门滑开。
“走！”米海尔喊道。
众人冲进b6通道。爱丽丝最后脱离，在暴君完全挤进门的前一刻滑入通道，秦朗迅速关门。这次门是电子锁，自动锁死。
隔着玻璃窗，他们看到暴君疯狂撞击门板，但这次门足够坚固。
所有人都瘫倒在地，剧烈喘息。
秦朗检查泰莉的状况。她的体温又升高了，颈侧的黑色纹路重新出现，但蔓延速度很慢。抑制效果在衰减。
“我们不能停。”爱丽丝虽然喘息，但已经站起，“倒计时还有多少？”
秦朗看表：“一小时四十七分钟。”
“b7层还有多远？”卡洛斯问。
秦朗观察这个新通道。这里比之前的维修通道宽敞许多，墙壁是洁白的合金板，地面一尘不染。典型的蜂巢主通道风格。层原始病毒库/高级研究区/员工休息室”。
“很近。”秦朗说，“但这里太干净了。蜂巢爆发后，主通道应该一片混乱才对。”
确实。通道里没有任何战斗痕迹，没有血迹，甚至连灰尘都很少。灯光柔和稳定，通风系统安静运行。这反常的秩序比混乱更让人不安。
他们谨慎前进。通道两侧有许多房门，大部分标着实验室编号，偶尔有员工休息室或物资仓库。秦朗尝试打开了几扇门，里面都是空的，设备完好但无人使用，像是突然被遗弃的。
“看这个。”吉尔在一扇门前停下。门牌上写着：“神经链接研究部-秦雪博士办公室”。
秦朗的心脏漏跳了一拍。他冲到门前，尝试开门——锁著。
“许可权不足。”系统提示。
“让我试试。”爱丽丝刷卡，还是红灯。
秦朗仔细观察门锁系统。是视网膜加掌纹的双重验证。他看向门边的扫描仪，突然想起妹妹的一个习惯——她总是抱怨公司的安全系统太麻烦，所以在自己的办公室门锁上留了个后门。
“吉尔，能破解吗？”
吉尔连接设备，几分钟后摇头：“双因子认证，而且是独立系统，不接入主网路。必须有正确的生物特征。”
秦朗盯着扫描仪，突然想起什么。他摘下自己的手套，将手掌按在掌纹扫描区。红灯。
不对。他又将手掌旋转了180度，再次按下。
这次，扫描仪发出轻微的嗡鸣。绿灯。
“后门。”秦朗解释，“秦雪习惯镜像存储备用掌纹，以防万一。”
门滑开了。
办公室不大，但整洁得异常。书桌上文件摆放整齐，电脑关闭，椅子推入桌下。墙上贴著一张浣熊市中学的班级合影，照片里秦雪站在一群孩子中间，笑容灿烂。照片下方钉著一张小纸条，上面是手写的字迹：“记住他们每一个人的脸。”
秦朗感到喉咙发紧。他走到书桌前，打开抽屉。里面没有文件，只有一个小铁盒。打开铁盒，里面是一枚银质吊坠——他送给妹妹的生日礼物，吊坠可以打开，里面是两人的合影。
还有一封信。
信封上写着：“给哥哥，如果他找到这里。”
秦朗的手在颤抖。他拆开信封，展开信纸。熟悉的字迹跃入眼帘：
“哥，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我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蜂巢的泄露不是事故，是故意释放。公司的高层中有人想要‘重启世界’，浣熊市是第一个试验场。
我在中学发现了真相。那些孩子被注射了改良型t病毒，病毒里嵌入了纳米级信号接收器。公司可以通过特定频率控制他们，或者读取他们的感官数据。这不是生化武器，是人体遥控武器。
我潜入蜂巢，想找到原始病毒样本和解除控制的方法。我在b7层发现了更可怕的东西——‘始祖病毒’的原始菌株，以及一份基因图谱。图谱显示，完美适应体需要一个特定的基因序列作为基础，那个序列来自安布雷拉创始人家族。
哥，如果你遇到爱丽丝，告诉她真相。她的真实记忆被锁在b7层的‘记忆库’里。只有她自己能解锁，但解锁过程可能会摧毁她现在的意识。
还有，疫苗原型确实存在。但它不是化学制剂，而是一段基因编码，需要特定宿主的免疫系统才能产生抗体。那个宿主就是我——我的基因与始祖病毒有天然抗性。我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我们的家族有什么秘密。
我在b7层留下了一份我的血液样本和基因数据。如果你能找到，也许能合成疫苗。但我可能等不到你了。公司发现了我的行动，他们派了‘清理者’来找我。我会去b7层最深处的隔离室，那里有独立的生命维持系统，我能撑一段时间。
不管发生什么，记住：这不是你的错。你选择研究是为了救人，而他们扭曲了你的研究。现在，去纠正它。
我爱你，哥哥。
——雪”
信纸从秦朗手中滑落。他踉跄一步，扶住桌子才没倒下。
“秦朗？”吉尔扶住他。
“她还活着。”秦朗的声音沙哑，“在b7层隔离室。她还活着”
爱丽丝捡起信纸，快速阅读。她的表情从困惑到震惊，最后凝固成一片空白。
“克隆体”她喃喃道，“所以那些破碎的记忆那些不属于我的童年片段”
爱丽丝闭上眼睛。当她再次睁眼时，眼神变得无比锐利。“带我去b7层。我要拿回我的记忆，无论代价是什么。”
突然，整个蜂巢的灯光闪烁起来。红后的全息投影在办公室中央浮现，比之前更加不稳定，影像边缘出现雪花噪点。
“警告。复仇邪神已突破b5层安全屏障。它正在前往b7层，目标：原始病毒库和记忆库。它的程序被修改了——它不仅要释放病毒，还要销毁所有研究数据，包括艾丽西亚博士的记忆备份。”
“为什么？”米海尔问。
“因为那些记忆里，有安布雷拉创始人们的全部罪证，也有控制所有bow的后门指令。”红后说，“如果那些数据被公开，公司将彻底毁灭。所以它们必须被抹除。”
投影闪烁得更厉害了：“我的主系统正在被入侵。复仇邪神携带了定制病毒，正在覆盖我的核心协议。我无法直接阻止它，只能为你们提供有限帮助。”
墙上的一个面板滑开，露出里面的武器架。上面有几把造型先进的步枪、弹药，还有几个注射器，标签上写着“临时增强剂-副作用未知”。
“这些武器对高级bow有效。增强剂能暂时提升身体能力，但效果结束后会导致器官衰竭。慎用。”
倒计时在红后头顶浮现：01:23:17
“最后，秦朗博士。”红后的影像转向他，“你的妹妹秦雪博士确实在b7层隔离室。但她的生命体征正在衰减。隔离室的系统被破坏，氧气存量不足四十分钟。如果你要救她，必须快。”
投影消失。灯光恢复正常。
死寂。
秦朗第一个动作。他抓起武器架上的一把步枪，检查弹药。然后拿起两支增强剂注射器，犹豫了一下，放回一支，只拿一支。
“秦朗，那东西会要了你的命。”吉尔警告。
“如果救不了秦雪，我的命也没意义。”他平静地说。
其他人也各自选择武器。爱丽丝拿了两把新型手枪，没有拿增强剂——她本身就已经是增强体。米海尔和卡洛斯拿了步枪，吉尔选择了冲锋枪，汉克和小卡负责泰莉，只拿了手枪自卫。
“路线。”米海尔问。
秦朗调出办公室电脑里的蜂巢结构图。“从这条通道继续向前，有一个货运电梯直达b7层。但电梯需要电力重启，控制室在b6层另一端。”
“分开行动。”爱丽丝做出决定，“秦朗、吉尔、卡洛斯去控制室重启电梯。米海尔、汉克、小卡、尼古拉、丽贝卡带着泰莉先去电梯口等待。我单独行动，吸引复仇邪神的注意力。”
“你一个人太危险！”卡洛斯反对。
“我一个人机动性最强。”爱丽丝说，“而且复仇邪神的目标包括我，它会优先追我。给你们争取时间。”
“爱丽丝——”秦朗想说什么，但被她打断。
“你妹妹在等你。红后说氧气只有四十分钟，每一秒都宝贵。”她看着秦朗，“拿到疫苗数据，拯救还能拯救的人。这是我们的使命。”
她转身要走，秦朗拉住她，将那个银质吊坠塞进她手里。“这是我妹妹的，现在给你。里面是我们的合影也许能帮你记住，你保护的是什么。”
爱丽丝握紧吊坠，点了点头。然后她冲出办公室，消失在通道尽头。
“我们也行动。”秦朗深吸一口气，“控制室在哪个方向？”
吉尔查看地图：“左转，经过三个路口，然后右转进入维护区。但地图显示那片区域有‘高危实验体封存室’。”
“没有安全的路了。”卡洛斯给步枪上膛，“走吧。”
三人与米海尔组分开，向左通道跑去。秦朗的脑海中反复回响着妹妹信中的话：“疫苗原型不是化学制剂，而是一段基因编码，需要特定宿主的免疫系统才能产生抗体。那个宿主就是我”
秦雪的基因有天然抗性。为什么？他们的家族有什么秘密？父亲早逝，母亲从未提过家族病史难道父母隐瞒了什么？
通道前方传来诡异的声响。像是液体滴落，又像是某种湿滑的东西在墙壁上爬行。秦朗示意停下，关掉手电筒，利用步枪上的战术灯照明。
灯光照亮前方时，三人同时倒吸一口冷气。
通道的墙壁、天花板、地面，全部覆盖著一层半透明的粘稠物质。物质在缓慢蠕动，像有生命一样。上面附着著大大小小的肉瘤，有些肉瘤裂开，露出里面跳动的小型器官。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腐臭和化学试剂的刺鼻味。
“这是什么鬼东西？”卡洛斯压低声音。
秦朗仔细观察。“t病毒引发的组织增生和融合现象。这些曾经是人，现在融合成了某种集体生物。小心，它可能有神经反应。”
他们小心地踏入那片区域。脚踩在粘稠物质上，发出令人不适的噗嗤声。物质似乎有感知，在他们踩踏的地方微微收缩。
走了大约十米，相安无事。秦朗稍微放松警惕，但下一秒，墙壁上的肉瘤突然同时爆开，射出无数细如发丝的触须。
“躲开！”
三人翻滚躲避。触须射在墙上，留下腐蚀性的小坑。接着，天花板上的粘稠物质开始滴落，每一滴都在地面烧出白烟。
“不能停留！冲过去！”秦朗喊道。
他们全力冲刺。触须从四面八方射来，吉尔肩部中了一下，作战服瞬间腐蚀出一个洞，皮肤灼伤。她咬牙忍住，继续奔跑。
通道尽头是一扇门，门上标著“b6控制室”。但门被粘稠物质封死了大半。
“炸开它！”卡洛斯掏出手雷。
“不行！爆炸可能引发整个区域的结构坍塌！”秦朗观察门的结构，“这是气密门，有手动释放阀。在门的右侧，被覆盖了。”
覆盖释放阀的粘稠物质特别厚，而且上面布满了搏动的血管状结构。秦朗拔出匕首，试图切割，但匕首刚碰到物质，那东西就剧烈收缩，然后从切口喷出酸液。
秦朗躲闪不及，酸液溅到手臂上。剧痛传来，他咬紧牙关没有出声，快速用清水冲洗伤口，但皮肤已经红肿起泡。
“用火烧！”吉尔想起什么，从背包里掏出简易火焰喷射器——这是从市政厅带出来的最后一件特殊装备。
火焰喷出，粘稠物质遇火即燃，发出尖锐的嘶鸣，像是无数人在同时尖叫。燃烧的物质快速收缩，露出下面的手动阀。
秦朗强忍疼痛，旋转阀门。气密门发出泄压的嘶嘶声，缓缓打开一条缝。
三人挤进门内，立刻关门。门外，燃烧的粘稠物质疯狂撞击门板，但无法突破。
控制室里一片狼藉。控制台被砸烂了一半，屏幕上闪烁著错误代码。但核心电力控制面板似乎还完好。
“需要重启备用发电机。”秦朗查看面板，“开关在地下室，从这里下去”
他看向控制室角落的地板门。门开着，下面有梯子。
“我去。”卡洛斯说，“你们修复控制系统。”
卡洛斯爬下梯子。秦朗和吉尔开始尝试修复控制台。大部分线路损坏严重，但吉尔找到了一个备用接口，连接上战术终端。
“我可以绕过主系统，直接发送重启指令。”吉尔手指在键盘上飞舞，“但需要密码。十六位，字母数字混合。”
秦朗看着破损的控制台，突然注意到控制台下方的地板缝隙里，卡著一张员工id卡。主人叫“凯尔·詹宁斯”，职位是“b6控制室主管”。
“试试他的工号加生日。”秦朗说。
吉尔输入。错误。
“试试倒序。”
错误。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秦朗环顾四周，看到墙上贴著一张泛黄的便条，上面写着：“新密码太复杂，记在这里：r3dqu33n2023”。字迹潦草，显然是某人怕忘记密码而偷偷记下的。
“红后2023。”秦朗念道。
吉尔输入。屏幕闪烁，然后显示：“密码正确。备用发电机重启中。预计时间：三分钟。”
地下传来卡洛斯的喊声：“发电机启动了！我在上来！”
但就在这时，整个控制室剧烈震动。不是发电机启动的震动，而是某种巨大的东西正在靠近。
透过控制室的观察窗，他们看到了它。
复仇邪神。
它比秦朗想象的更加恐怖。身高接近三米五，全身覆盖著暗红色的生物装甲，装甲表面布满尖锐的骨刺。左臂是多管旋转机枪，枪管还在冒烟；右臂不是利刃，而是一只巨大的爪子，爪尖滴著粘稠的黑色液体。它的头部几乎没有人类特征，只有一张布满利齿的嘴和四只猩红的眼睛，分别看向不同方向。
它正在通道里行走，每一步都让地面震动。它经过的地方，墙壁上的粘稠物质自动退避，像是在畏惧它。
复仇邪神停了下来，四只眼睛同时转向控制室方向。它似乎感知到了什么，开始朝这边走来。
“它发现我们了。”吉尔声音发紧。
卡洛斯刚从地板门爬上来，看到窗外景象，立刻举枪：“准备战斗！”
“不。”秦朗按住他的枪，“我们的任务是重启电梯，不是和它硬拼。发电机重启还需要两分钟，我们必须拖住它。”
“怎么拖？”
秦朗看向控制台上的环境控制系统。“这个控制室有独立的通风和消防系统。如果我打开所有消防喷头，注入高浓度麻醉气体”
“那东西连子弹都不怕，麻醉气体有用吗？”卡洛斯质疑。
“不是麻醉它。”秦朗调出系统菜单，“是制造视觉障碍和干扰它的感官。复仇邪神肯定有热感应和运动探测能力，但浓密的气溶胶可以干扰这些感测器。”
他快速设置程序。窗外，复仇邪神已经走到控制室门前，举起巨爪——
秦朗按下执行键。
天花板上的消防喷头同时启动，但不是喷水，而是喷出浓密的白色气雾。瞬间，整个控制室外通道被浓雾笼罩，能见度降到几乎为零。
复仇邪神在雾中发出愤怒的咆哮。它盲目地挥爪攻击，击碎了墙壁，但无法确定目标位置。
“系统提示：备用发电机重启完成。b7层货运电梯电力恢复。”吉尔盯着屏幕。
“走！”秦朗带头冲向控制室后门。那里有一条维修通道，直通电梯间。
他们冲进通道，全力奔跑。身后传来复仇邪神突破控制室门的巨响，但它被浓雾拖延了。
到达电梯间时，米海尔组已经在那里等候。货运电梯的门开着，里面空间足够容纳所有人。
“爱丽丝呢？”秦朗问。
“没看到。”米海尔摇头，“但我们不能再等了。倒计时”
秦朗看表：00:47:22
还有四十七分钟。秦雪的氧气还有不到四十分钟。
“进电梯！”他做出痛苦的决定。
所有人进入电梯。秦朗按下b7层按钮。门缓缓关闭。
就在门即将完全闭合的瞬间，一道红色身影如闪电般冲入——爱丽丝。她浑身是伤，红色连衣裙破碎，身上有多处抓伤和烧伤，但还站着。
电梯门关闭，开始下降。
“你引开了它？”秦朗问。
爱丽丝点头，靠着墙壁滑坐在地，剧烈喘息。“它比我预想的更强。而且它认识我。它叫我‘姐姐’。”
“麦特还保留着意识？”
“碎片。”爱丽丝闭上眼睛，“足够让它痛苦，但不足以控制那具身体。它是个被囚禁在怪物体内的灵魂。”
电梯平稳下降。显示屏上的数字跳动：b5b6b7。
“叮”的一声，电梯到达。
门打开的瞬间，所有人都举起了武器。
但门外没有人。只有一条洁白、宽敞、灯光柔和的走廊。走廊两侧是透明玻璃幕墙，墙后是各种先进的实验室设备。这里干净得不像经历过灾难，连空气都经过特别净化，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墙上的指示牌显示著三个方向：“左侧：原始病毒库”、“前方：记忆库及高级实验室”、“右侧：员工生活区及隔离室”。
秦雪在右侧。
“分头行动。”秦朗说，“爱丽丝，你去记忆库拿回你的记忆。米海尔，带人去病毒库，准备关闭程序。吉尔、卡洛斯，跟我去隔离室。”
“秦朗。”爱丽丝叫住他，递过来那支增强剂注射器，“你可能需要这个。”
秦朗犹豫了一下，接过。“谢谢。”
队伍分开。秦朗、吉尔、卡洛斯三人向右通道跑去。走廊很长，两侧的玻璃幕墙后，秦朗看到了令人不安的景象——有些实验室里还封存着实验体，浸泡在培养液中。有些实验体是人形的，有些则完全扭曲。其中一个实验室里，几十个大脑漂浮在营养液中，用电极连接着，仿佛在进行什么恐怖的集体思考。
“这里简直是地狱的前厅。”吉尔低声说。
终于，他们来到了隔离区。这里有十几个独立的隔离室，大部分空着，但有三间的生命维持系统还在运行。秦朗一个个查看观察窗。
第一间，空。
第二间，里面有一个穿着研究员制服的人，但已经死了，尸体开始腐烂。
第三间。
秦朗的手按在观察窗上，呼吸停止。
秦雪在里面。
她还活着，躺在医疗床上，身上连接着各种生命维持设备。她比记忆中瘦了很多，脸色苍白，但胸口还在规律起伏。她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隔离室的门需要高级许可权。秦朗尝试爱丽丝的卡——无效。他自己的卡——无效。
“让我来。”卡洛斯检查门锁，“这是机械电子混合锁。我可以尝试短路电子部分，然后手动撬开机械锁。但需要时间。”
“多久？”
“五分钟。”
秦朗看表：00:32:15
他妹妹的氧气：根据红后说的四十分钟计算，只剩不到八分钟。
“快点。”
卡洛斯开始工作。秦朗贴在观察窗上，看着里面的妹妹。三年没见了。她比上次视频通话时成熟了许多，但也憔悴了许多。她在这里独自战斗了多久？发现了多少可怕的真相？
突然，秦雪的眼睛睁开了。
她看到了窗外的秦朗。先是困惑，然后是不可置信，最后是泪水。她用虚弱的手抬起，贴在玻璃上，与秦朗的手隔着玻璃相触。
她的嘴唇动了动。秦朗读懂了：“哥哥。”
他用力点头，用口型说：“坚持住，我来了。”
秦雪突然露出惊恐的表情。她指向秦朗身后，嘴巴张大，似乎在尖叫警告。
秦朗猛地转身。
复仇邪神就在走廊尽头。
它不知何时出现的，悄无声息。四只猩红的眼睛锁定秦朗，那张布满利齿的嘴咧开一个扭曲的笑容。
“找到你了，流浪者。”它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金属摩擦，“还有爱丽丝的玩具。”
它开始前进。走廊狭窄，但它侧身挤入，装甲刮擦墙壁，留下深深的沟痕。
卡洛斯还在撬锁，但进度不到一半。
“吉尔，带卡洛斯继续！”秦朗拔出步枪，“我拖住它。”
“你疯了！”
“没有选择！”秦朗举枪射击。子弹打在复仇邪神的装甲上，溅起火花，但无法穿透。
复仇邪神甚至没有躲闪，继续逼近。它抬起左臂，多管机枪开始旋转预热。
秦朗看向手中的增强剂注射器。副作用：器官衰竭。但如果不注射，他现在就会死。
他拔出针帽，将注射器扎进颈侧静脉，推入所有液体。
瞬间，世界变了。
时间仿佛慢了下来。他能看到子弹在空中飞行的轨迹，能听到自己心跳如擂鼓的每一声巨响，能感觉到血液在血管里奔腾如江河。力量从四肢百骸涌出，疼痛消失了，恐惧消失了，只剩下冰冷的专注。
他侧身翻滚，机枪子弹擦着他的身体射入墙壁。他起身冲刺，速度快得拉出残影，绕到复仇邪神侧面，瞄准装甲的接缝处连续射击。
这次子弹穿透了。黑色的血液喷溅而出。
复仇邪神发出痛苦的咆哮，右爪横扫。秦朗后仰躲过，爪子擦过他的胸口，作战服被撕裂，留下三道血痕，但伤口很浅。
增强剂不仅提升了速度和力量，还提升了他的反应神经和感知能力。他能预判复仇邪神的动作，能听到它肌肉收缩的声音，能闻到它血液里t病毒的气味。
但这感觉太危险了。力量感让人上瘾，让人觉得自己无所不能。秦朗强迫自己保持清醒——这只是暂时的，而且代价将是他的生命。
他继续攻击，绕着复仇邪神游走，不断射击装甲的薄弱点。复仇邪神虽然强大，但速度不如现在的秦朗，而且走廊限制了它的行动。
“锁开了！”卡洛斯喊道。
秦朗回头看了一眼。隔离室的门正在打开。
就在这一分神的瞬间，复仇邪神的左臂突然变形——多管机枪收回，手臂前端裂开，射出一张粘稠的网。
秦朗躲闪不及，被网罩住。网一接触身体就迅速收缩，将他牢牢束缚。同时，网丝上分泌出麻痹性毒素，他的肌肉开始僵硬。
“秦朗！”吉尔开枪射击网绳，但网丝异常坚韧。
复仇邪神走近，俯视著被困的秦朗。“抓到你了。”它举起右爪，爪尖对准秦朗的头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红色身影从侧面撞来，将复仇邪神撞飞出去。
爱丽丝。
她的状态看起来很糟糕，浑身是血，左臂不自然地弯曲，显然骨折了。但她站在秦朗身前，面对着爬起的复仇邪神。
“你的对手是我，麦特。”她说。
复仇邪神的四只眼睛全部聚焦在爱丽丝身上。“姐姐你来了来结束我的痛苦”
“我会的。”爱丽丝的声音里带着悲伤，“我保证。”
两个超越人类的生物冲向彼此，撞在一起，冲击波震碎了走廊的玻璃幕墙。
秦朗挣扎着，但网越来越紧。吉尔用刀切割，效果甚微。
“用这个！”卡洛斯扔过来一个切割喷枪——显然是从隔离室里找到的。
高温火焰切割著网绳。秦朗感到束缚在松动。
另一边，爱丽丝和复仇邪神的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爱丽丝虽然受伤，但战斗技巧更胜一筹。她利用灵活的身法，不断攻击复仇邪神的关节和装甲接缝。复仇邪神力量更大，每一次攻击都让墙壁崩塌，但总是慢半拍。
秦朗终于挣脱了网。他抓起步枪，但增强剂的副作用开始显现——心脏传来剧痛，视野边缘出现黑斑，每一次呼吸都像刀割。
他没有时间了。
他冲向隔离室。秦雪已经从医疗床上坐起，虚弱但清醒。兄妹对视的瞬间，三年分离的时光仿佛不存在了。
“哥”秦雪的声音微弱。
“我带你走。”秦朗想要抱起她，但手臂无力。
吉尔和卡洛斯过来帮忙。三人架起秦雪，向电梯方向撤退。
“爱丽丝！”秦朗回头喊道。
爱丽丝听到了。她一击逼退复仇邪神，转身向他们冲来。
复仇邪神想要追击，但突然，整个蜂巢的警报声变了——从刺耳的警报变成了单调的、有规律的蜂鸣。
红后的声音通过所有扬声器响起：“自毁程序已启动。所有人员立即撤离。倒计时：十分钟。”
复仇邪神愣住了。它抬头看着天花板，四只眼睛里的红光闪烁不定。
“不”它低声说，“还不能结束我必须完成”
它转身，朝着病毒库方向冲去——它要在自毁前完成释放病毒的任务。
“快走！”爱丽丝喊道。
他们冲进电梯，按下最高层按钮。电梯开始上升。
秦朗瘫坐在地，增强剂的副作用全面爆发。他剧烈咳嗽，咳出的血是暗红色的。视野在缩小，听力在衰减。
秦雪握住他的手，泪水滑落。“你用了增强剂”
“值得。”秦朗挤出一个笑容，“见到你值得。”
电梯上升。数字跳动：b7b6b5
突然，电梯剧烈震动，停了下来。卡在b4层。
门打开，外面是燃烧的走廊。蜂巢的自毁已经开始，爆炸从底层向上蔓延。
“走楼梯！”爱丽丝率先冲出。
楼梯间里已经充满了浓烟。他们捂住口鼻，向上攀爬。秦朗几乎是被吉尔和卡洛斯架著走，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爬了两层，秦朗彻底失去意识。
最后的印象是妹妹的哭声，和远处传来的、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然后一切归于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