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城，地下七层，隔离审讯室。
这里是整个基地最深、最冷的地方，连空气循环系统吹出来的风都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
墙壁由加厚的铅板和隔音棉构成，不仅隔绝了声音，也隔绝了所有的无线信号。
“滴——”
随着电子锁解开的声音，厚重的铁门缓缓滑开。
苏晴披着一件军大衣走了进来。
她的头发还有些乱，脸上带着刚睡醒的压痕，手里端着一杯还在冒热气的浓咖啡。
“睡了不到四个小时。”苏晴喝了一口苦得发涩的咖啡，皱了皱眉。
“零，如果不是天塌下来的大事，我真的会把你拆了当废铁卖。”
房间中央，零正背对着她，站在一面巨大的单向玻璃前。
“对于人类生理机能的恢复来说，四小时确实不够。”
零并没有回头，声音依旧毫无波澜。
“但对于这份情报的时效性来说，哪怕晚一分钟，我们可能都会死在睡梦中。”
苏晴的手一顿，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她走到零身边，透过单向玻璃看向审讯室内部。
里面并没有我想象中那种血肉模糊的刑讯场面。
房间里只有一张金属椅子，上面束缚着一个男人。
他是之前赵曼抓回来的那几个“人奸”中的幸存者，也是级别最高的一个——曾经是“教主”身边的祭司。
此刻，这个男人并没有受什么皮肉伤，但他的状态却极其诡异。
他的头上戴着一个布满电极的金属头盔，无数根红红绿绿的数据线连接着旁边的一台主机。
他的双眼圆睁，瞳孔放大到了极致，嘴角挂着口水，整个人处于一种极度的亢奋与惊厥之间，嘴里还在含含糊糊地念叨着什么。
“不需要鞭子，也不需要烙铁。”零指了指旁边的显示屏，“我直接通过神经接驳技术，刺激了他的海马体和额叶。”
“简单来说，我正在让他的大脑强制重播他记忆中最深刻、最恐惧的画面。”
屏幕上，正跳动着混乱的波形图，以及一些经过算法还原出来的、断断续续的模糊图像。
“这是他的脑波转译画面。”零按下了一个按键，“看这个。”
画面抖动了一下，变得清晰起来。
视角是第一人称的。
场景是一个昏暗、潮湿的地下洞穴。
苏晴眯起眼睛：“这是哪里？下水道？”
“比下水道更深。”零解释道，“根据岩层结构分析，这至少是地下五百米。也就是我们基地的正下方。”
画面中，那个死去的少年教主正站在洞穴中央。
他没有像在地表那样疯狂杀戮，而是显得异常虔诚、小心翼翼。
教主的面前，是一堵墙。
不，那不是墙。
随着视角的拉近，苏晴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是一层类似生物薄膜一样的东西，暗红色，半透明，表面布满了像血管一样跳动的粗大脉络。
而在薄膜的后面，隐约可见一个巨大的、古老的青铜色金属结构。
它不像人类的科技，更不像是自然生成的岩石。
它上面刻满了晦涩难懂的符文，散发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这是什么？”苏晴问。
“这就是那个狂信徒口中的‘圣坛’。”零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
“但在我的数据库里，这种结构特征符合‘前文明’或者‘地外文明’的遗迹标准。我将其命名为——古代节点。”
画面继续播放。
少年教主跪在那个“古代节点”面前。
他割开了自己的手腕，让紫黑色的病毒血液喷洒在那层生物薄膜上。
血液瞬间被吸收。
那个青铜色的金属结构震动了一下，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嗡鸣。
紧接着，教主站起身，对着身后的祭司说了一句话。
零敲击键盘，将这段记忆中的音频信号提取、放大、降噪。
扬声器里，传来了少年那特有的、带着一丝稚嫩却又极其阴毒的声音：
“神说，如果我失败了，如果那把金色的火真的烧到了这里……那就启动它。”
“让这座城市，成为献祭给深渊的最后一道甜点。”
画面戛然而止。
审讯室里，那个戴着头盔的祭司突然剧烈抽搐起来，嘴里发出了尖锐的怪笑：
“嘿嘿……醒了……它醒了……你们都要死……都要变成养料……”
“滴——！！！”
心率监护仪发出刺耳的长鸣，一条直线拉过。
“大脑过载，脑死亡。”零面无表情地切断了连接，摘下了那个祭司头上的头盔。
“但他该交代的，已经交代完了。”
苏晴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个定格的“古代节点”画面，手里的咖啡杯已经被捏得有些变形。
“所以，那个教主在地下埋了个雷？”
“比雷更糟糕。”
零调出了一张星火城的地下结构3d剖面图。
“根据刚才的记忆坐标，这个‘古代节点’就在我们的能源核心正下方。
之前教主用自己的病毒血液‘喂养’了它，让它处于一种临界激活状态。”
“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
“不知道。”零坦诚地回答，“可能是某种大威力的古代武器，可能是某种超级病毒的培养皿，甚至可能是一个……传送门。”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
零指着屏幕上正在不断攀升的一个红色读数。
“它的能量反应正在呈指数级上升。那个死掉的教主，把自己的死亡设置成了‘扳机’。母株一死，这个节点就会启动。”
“还有多久？”苏晴问到了最关键的问题。
“根据能量积蓄速度推算……”零看了一眼时间，“还有不到十二个小时。”
“如果十二小时内我们不能关闭它，或者摧毁它，它释放出的能量脉冲，足以把整座星火城连同上面的几十万幸存者，瞬间气化。”
审讯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苏晴感到一阵荒谬。
就在几个小时前，她还在看着满城灯火，觉得终于可以歇一口气了。她还在为了一个小女孩的笑容而感动。
可现实转手就给了她一耳光。
原来那种“安宁”，真的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怎么解决？”苏晴放下咖啡杯，声音恢复了冷静。既然危机已经来了，抱怨是没用的，只能面对。
“物理爆破行不通，能量反噬会提前引爆它。”零推了推眼镜。
“唯一的办法，是人工接入。那个节点既然有类似‘生物薄膜’的接口，就说明它可以被‘沟通’或者‘黑入’。”
“但是……”零顿了顿，“我的电子接口无法兼容那种生物信号。
我们需要一个既拥有强大精神力，又对病毒有极高抗性的人，亲自下去，从内部关掉它。”
零转过头，那双隐藏在镜片后的眼睛看着苏晴。
“你是唯一的人选。”
苏晴沉默了两秒，然后笑了。
那是气极反笑。
“我就知道，这该死的末世，根本就不会让人睡个好觉。”
她紧了紧身上的军大衣，转身向外走去。
“通知赵曼，集合精锐小队。”
“准备下井。”
苏晴的背影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单薄，但每一步都走得杀气腾腾。
“老娘刚把家收拾干净，谁也别想把它炸了。”
“不管下面埋着什么牛鬼蛇神……我都给它挖出来，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