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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兄弟阋墙,图穷匕见(1 / 1)

京城的水,远比马凤想象的更为浑浊、湍急。

他化身“冯三”的种种作为,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涟漪尚未完全扩散,更汹涌的暗流便已向他席卷而来。

回到“悦来”客栈的第三日清晨,马凤正在房中推敲那几封密信中隐晦的指向,客栈外忽然传来一阵整齐而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甲胄碰撞的铿锵之声,将清晨的宁静撕得粉碎。

“灰隼”如同鬼魅般闪入房内,脸色凝重:“主上,是禁军!至少两百人,包围了客栈!带队的是……是内卫副统领赵千山!”

内卫副统领?

马凤眼神一凛。

内卫直属于皇帝,负责宫禁安全和侦缉不法,地位超然。

赵千山此人,他有些印象,武功不弱,为人……似乎与大皇子走得颇近。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而且来得如此之快,如此直接!

“知道了。”马凤平静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半旧的青布长衫,脸上属于“冯三”的莽撞与浮躁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潭般的沉静与冷冽。“不必惊慌,他们是来找‘靖王’的。”

他早已料到身份不可能永远隐藏,只是没想到,对方会选择如此大张旗鼓的方式。这背后,必然有着更深的图谋。

客栈大门被粗暴地推开,一身玄黑铁甲、面容冷峻的赵千山按剑而入,锐利的目光扫过噤若寒蝉的掌柜和伙计,最终定格在缓步从楼梯上下来的马凤身上。

“靖王殿下,”赵千山抱拳,语气看似恭敬,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奉大皇子殿下、二皇子殿下口谕,请殿下入宫一叙。”

他没有用“诏”,而是用了“口谕”,其中的意味,耐人寻味。

马凤目光平静地与他对视,嘴角甚至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有劳赵统领带路。”

没有质问,没有反抗,平静得让赵千山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便恢复了冷硬。他一挥手,两名精锐内卫上前,看似护卫,实则隐隐封住了马凤的退路。

马车早已备好,在两百名禁军的“护卫”下,辚辚驶向皇城。沿途百姓纷纷避让,窃窃私语,目光中充满了好奇与敬畏。马凤坐在车内,闭目养神,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只有微微起伏的胸口,显示着他内心并非全无波澜。

马车没有进入通常接见外臣的外朝宫殿,而是直接驶入了内廷,停在了一处较为偏僻,名为“澄心殿”的宫苑前。这里,并非正式朝会议事之所,更像是一处私密会客的地方。

殿内,气氛压抑。大皇子乾德仁与二皇子乾德义并排端坐在上首主位,两人皆身着亲王常服,面色沉凝。大皇子眉宇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倨傲与急切,而二皇子则依旧是那副温文尔雅、令人捉摸不透的模样。殿下两旁,侍立着数名气息沉凝的内侍高手,眼神锐利,显然都是心腹。

马凤步入殿中,目光扫过两位兄长,依礼微微躬身:“臣弟德智,见过大皇兄,二皇兄。”

没有跪拜,只是寻常的兄弟之礼。这态度,让大皇子乾德仁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三弟,”乾德仁率先开口,声音带着居高临下的意味,“你可知,父皇病重,朝局动荡,你身为皇子,不在京城为父皇分忧,却擅离北疆重镇,潜入京城,意欲何为?”

马凤神色不变,淡然道:“大皇兄此言差矣。北疆战事胶着,臣弟身为征北大元帅,亲赴前线,乃职责所在。此番回京,一为禀报军情,二为筹措粮饷军械,以解边关燃眉之急。不知此举,有何不妥?”

“巧言令色!”乾德仁冷哼一声,“禀报军情?筹措粮饷?需要你如此鬼鬼祟祟,易容改装?朕……我与二弟接到密报,你与江湖匪类勾结,与外藩暗通款曲,更在镇北府拥兵自重,抗旨不尊!你眼里,可还有父皇?可还有朝廷法度?!”

他情急之下,几乎脱口而出“朕”字,虽及时改口,但其野心已昭然若揭。

马凤心中冷笑,面上却故作惊讶:“大皇兄何出此言?臣弟镇守北疆,浴血奋战,将士用命,方保城池不失。所谓抗旨,更是无稽之谈!那道旨意,命臣弟交出兵权,孤身回京,置北疆数万军民于何地?此等乱命,莫非是有人假传圣旨,意图祸乱边关,动摇国本?!”

他言辞犀利,直接将问题提升到了“国本”的高度,反将一军。

一直沉默的二皇子乾德义此时终于开口,他叹了口气,语气显得颇为痛心:“三弟,你莫要激动。大皇兄也是忧心国事。并非我等不信你,只是……如今流言蜚语甚多,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之口,也为了证明你的清白,你还是……”他顿了顿,从袖中取出一卷明黄色的绢帛,缓缓展开,“……遵从这份父皇昏迷前留下的密旨吧。”

密旨?

马凤目光一凝,看向那卷绢帛。帛书确是皇家专用,上面的字迹……他仔细辨认,心中顿时了然。这字迹虽极力模仿皇帝笔迹,形似而神非,少了几分皇帝特有的雍容气度,多了几分刻意的工整与拘谨。而且,那方盖在末尾的玉玺印鉴,颜色似乎……过于鲜艳了些,与他记忆中父皇常用的那方印泥色泽略有差异。

破绽百出!这根本就是一份伪造的圣旨!

乾德义将“密旨”递给身旁内侍,内侍捧着走到马凤面前。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察靖王乾德智,统兵在外,结交匪类,暗通外藩,其心叵测。着即解除其征北大元帅及一切职司,交出靖王府护卫兵权,即刻回府闭门思过,听候查处。钦此。”

内容与之前那道“伪诏”大同小异,只是加上了“解除一切职司”和“交出王府护卫”,并将地点限定在了京城,显然是怕他在北疆根基深厚,难以撼动,故而骗至京城再行处置。

马凤看着这份所谓的“密旨”,忽然笑了,笑声中带着无尽的讽刺与冰寒:“大皇兄,二皇兄,真是好手段。父皇尚在病中,你二人便迫不及待地要清理兄弟了吗?这份‘密旨’,字迹模仿得辛苦,玉玺也用得勉强,只是……父皇惯用的‘朱砂金龙印泥’,似乎不是这个颜色吧?还有这笔‘其’字的收锋……”

他每说一句,乾德仁的脸色就难看一分,乾德义的眼神也深邃一分。

“住口!”乾德仁猛地一拍座椅扶手,霍然站起,脸上伪装的和气彻底消失,只剩下狰狞,“乾德智!你竟敢质疑父皇密旨?!看来你果然是心怀不轨,意图谋逆!来人!”

殿外等候的赵千山立刻带人涌入。

“靖王乾德智,抗旨不尊,诽谤圣听,给本王拿下!”乾德仁厉声喝道。

“且慢。”乾德义抬手阻止,看向马凤,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压力,“三弟,何必闹到如此地步?只要你肯交出兵符印信,解散王府护卫,安心在府中休养,我与大皇兄必在父皇面前为你求情,保你平安。否则……这抗旨的罪名坐实,便是我也保不住你啊。”

图穷匕见!

马凤看着眼前这两位一唱一和、欲置自己于死地的兄长,心中最后一丝对亲情的幻想也彻底破灭。他缓缓挺直脊梁,目光如同出鞘的利剑,扫过乾德仁和乾德义,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清晰地回荡在澄心殿中:

“本王受命于危难,执掌北疆军政,上为保境安民,下为报答君恩。尔等不思抵御外侮,稳定朝纲,反而在此伪造圣旨,构陷忠良,欲夺兵权,自毁长城!此等行径,与通敌卖国何异?!”

他猛地转身,面向殿外,声音陡然提高,如同惊雷炸响:“这道乱命,本王——不接!这构陷之罪,本王——不认!这大辽的江山,还轮不到尔等魑魅魍魉一手遮天!”

“你!狂妄!”乾德仁气得浑身发抖。

乾德义的脸色也彻底阴沉下来,他缓缓坐下,不再言语,只是挥了挥手。

赵千山会意,带着内卫高手缓缓逼近。

马凤傲立殿中,周身气息内敛,却仿佛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他知道,此刻若动手,即便能杀出重围,也坐实了“谋逆”的罪名,而且……他在宫中的母亲冯夫人,尚在他人掌控之下!

就在剑拔弩张之际,马凤忽然收敛了所有外放的气势,冷冷地看了两位皇子一眼,那眼神如同看着两个跳梁小丑:“不必劳烦赵统领动手。本王,自己会走。”

说完,他竟真的转身,昂首阔步,向着殿外走去。赵千山等人一愣,看向两位皇子。乾德义微微颔首,赵千山这才带人紧紧跟上,名为“护送”,实为押解。

马车没有回“悦来”客栈,而是直接驶向了靖王府。

如今的靖王府,早已不复当年的车水马龙、门庭若市。高大的朱漆大门紧闭,门前冷落,只有几名老仆在洒扫。当马车在重重禁军的簇拥下停在府门前时,老仆们吓得面无人色。

马凤走下马车,看着这座熟悉的府邸,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这里曾是他短暂的安身之所,如今,却要成为囚禁他的牢笼。

“靖王殿下,”赵千山面无表情地道,“奉两位殿下令,为确保殿下‘静养’,自即日起,王府许进不许出,一应人等,不得随意走动。殿下,请吧。”

随着他的话音,大批禁军迅速散开,将整个靖王府围得水泄不通,弓上弦,刀出鞘,戒备森严。更有数名气息阴冷的内卫高手,悄然占据了王府内几处制高点,目光如同鹰隼,监视着府内的一举一动。

内外隔绝,信息不通。

马凤站在王府大门内,看着缓缓关闭的朱红大门,将外面喧嚣的世界隔绝开来。他空有绝世武功,麾下有数万边军精锐,此刻却投鼠忌器,动弹不得。

他的妻子彩盈和刚刚降生的一双儿女远在北疆危城,生死未卜。

他的生母冯夫人,依旧被软禁在深宫之中,处境堪忧。

而他自己,则被困在这座华丽的牢笼里,背负着“抗旨谋逆”的罪名,成为了两位兄长权力斗争中的囚徒。

兄弟阋墙,图穷匕见。

这最残酷的皇家内斗,终于以这样一种方式,赤裸裸地展现在他的面前。

马凤缓缓抬起头,望着四四方方、被高墙切割开的天空,眼神中没有绝望,只有一种被逼到绝境后,愈发冰冷的平静与决绝。

这牢笼,困不住他太久。

这困局,他必须打破。

为了北疆的妻儿将士,为了宫中的母亲,也为了这即将倾颓的江山社稷。

他转身,向着王府深处走去,背影在夕阳的余晖下拉得很长,孤独,却挺拔如松。风暴,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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