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琅松开手,那具身体便软软地瘫倒在地,像一袋被抽空了的谷物。
无声无息。
走在前面的两人感觉到了不对劲。
“老三?”一人回头,只看到一团模糊的黑影倒在地上。
“什么”
他的话没能说完。
一道黑影从巨石后扑出,快得不似人类!
那人下意识地拔刀,可刀刚出鞘一半,一只脚已经鬼魅般印上他的手腕。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
剧痛让他惨叫出声,长刀脱手飞出。下一瞬,一只手掌如刀,精准地劈在他的喉结上。
“呃!”
他双眼暴突,捂着脖子跪倒在地,只能发出痛苦的抽搐声,再也无法呼吸。
只剩下最后一个。
这名放火者眼睁睁看着两个同伴在三息之内,一个被抹了脖子,一个被废了手、锁了喉,魂飞魄散。他怪叫一声,转身就想往山上跑。
但他刚转过身,就撞上了一堵冰冷的“墙”。
秦少-琅不知何时,已经堵住了他的退路。
月光下,那张被熏得漆黑的脸,没有丝毫表情。只有一双眼睛,亮得像坟地的鬼火,倒映着他惊恐欲绝的脸。
“跑?”
一个字,轻轻的,却像千斤巨石,砸得他双腿发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你你不是应该在”
“在火里?”秦少琅缓缓蹲下,与他对视,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让你们失望了。”
他伸出手,在那人惊恐的目光中,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
“我问,你答。”
那人疯狂摇头,牙齿打着颤:“我什么都不知道!饶命!好汉饶命!”
“第一个问题,”秦少琅无视他的求饶,手指微微用力,精准地按在了他肩胛骨缝隙的一处神经节点上,“你们的头,靖安侯世子,现在在哪?”
一股酸麻剧痛瞬间从肩膀炸开,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那感觉,比刀割剑砍还要痛苦百倍!
“啊——!”他发出了不似人声的惨嚎。
“云州,悦来客栈天字一号房!”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秦少琅的手指松开半分。
“很好。第二个问题,他带了多少人?”
“不不多!加上我们,不到二十个都是府里的护卫”剧痛稍减,那人喘着粗气,眼神里全是哀求。
“下一个计划是什么?”
“没没有计划了!世子爷说,只要烧了地图,就大功告成,他明日就回京复命”
秦少琅的眼神冷了下去。
回京?
他看着脚下这个已经崩溃的男人,声音里带着一丝好奇。
“是谁出的主意,放火烧了我的家?”
那人浑身一抖,眼神躲闪,支吾着不敢说话。
秦少琅的手指,再次缓缓压下。
“我说!我说!”那人彻底崩溃了,涕泪横流,“是是世子爷!他说,你是前朝余孽,一把火烧光,最干净!他说要让你尝尝家破人亡的滋味”
“家破人亡”
秦少琅重复着这四个字,笑了。
那笑容在月光下,森然而可怖。
就在这时,南北两个方向,同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和火把的光亮。
柳如烟和陈武,带着人,从两个方向包抄而至,将这片小小的屠场围得水泄不通。
跪在地上的放火者看到那些人,先是一愣,随即,一种比死亡更深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明白了。
他们不是在逃亡。
他们是被驱赶到屠夫刀下的牲口。
秦少琅站起身,不再看脚下的那滩烂泥。他抬起头,目光穿透夜色,望向云州城的方向。
那里的灯火,在此刻的他眼中,宛如风中残烛。
“陈武。”
“先生!”
“派个人,去悦来客栈。”秦少琅的声音冰冷如铁,“告诉靖安侯世子。”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吐出了那句来自地狱的邀约。
“秦少琅,请他喝杯酒。”
那名接令的护卫,身形一躬,像一滴墨落入砚台,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夜色。
陈武和柳如烟的人,将这片小小的山谷围得铁桶一般,火把的光跳跃着,映着每个人的脸,都带着一丝惊惧。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那个跪着的、涕泪横流的放火者,以及他面前,那个如魔神般的身影。
秦少琅转身,缓缓走回那人身前。
那人筛糠般地抖动,腥臊的液体顺着裤管流下,在地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先生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秦少琅的目光,落在他那双沾满泥土的手上。就是这双手,点燃了火焰,将他那个刚刚有了一点家样的院子,烧成了焦炭。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
那目光里没有愤怒,没有憎恨,只有一种让柳如烟心底发寒的审视。像一个木匠,在打量一块需要刨削的朽木。
“先生,如何处置?”陈武上前一步,声音压得极低,生怕惊扰了这尊杀神。
秦少-琅终于抬起眼,看向陈武,声音平淡如水。
“他喜欢玩火。”
他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那放火者的双手。
“那就让他以后,再也点不了火。”
那人猛地抬头,瞳孔中映出无边的恐惧。
“不不要”
秦少琅的命令,是对陈武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里凿出来的。
“废了他的手。骨头一寸寸敲碎。然后,把他扔回镇子口。天亮的时候,我要蓝田镇所有人都看见,动我秦少琅的人,是什么下场。”
“是!”陈武的回答没有一丝迟疑。
惨绝人寰的哀嚎,在下一刻撕裂了山谷的寂静,又被一只粗暴的手死死捂住,变成绝望的呜咽。
柳如烟的呼吸微微一滞。
她看着秦少琅那张在火光下明明灭灭的脸,第一次真正理解了“龙有逆鳞,触之必死”的含义。
这不是泄愤。
这是立威。
这是用最血腥、最直接的方式,在这片混乱的土地上,刻下属于他自己的第一条法则。一条用碎骨和鲜血书写的法则。
秦少琅对那惨叫充耳不闻,仿佛只是吩咐下人处理掉一件垃圾。他用脚尖,踢了踢地上那两具已经冰冷的尸体。
“这两个,找个山沟扔了,喂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