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府的大门“呀”地一声打开,管家看到门口的惨状,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跑了回去。
很快,刘家家主,一个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富商,在几个家丁的簇拥下冲了出来。当他看清那张熟悉的字条,和他从草席缝隙里露出的,属于他那亡命徒儿子的一角衣料时,他双腿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地,发出了不似人声的哀嚎。
同样的一幕,在镇上另一个豪绅的家门口上演。
恐惧,如同瘟疫一般,在蓝田镇的上层圈子里疯狂蔓延。
那些曾经对秦家庄园的财富动过歪心思的人,此刻只觉得脖子后面凉飕飕的,仿佛随时都有一柄看不见的刀会落下来。
他们终于彻底明白,那个姓秦的年轻人,根本不是他们可以招惹的存在。
秦家庄园,书房内。
秦少琅放下手中的茶杯,对窗外发生的一切,似乎都了然于心。
杀鸡儆猴的“鸡”已经杀了,接下来,就该等着那些被吓破了胆的“猴”,主动把桃子送上门来了。
他需要土地,大量的土地,来推行他的农耕革命。
而这些被恐惧支配的乡绅富户,很快就会哭着喊着,把他们手中的地契,以一个低到尘埃里的价格,卖给他。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猛地推开。
陈武一脸狂热地冲了进来,激动得语无伦次。
“先生!神了!王麻子他们说,您那张图是神迹!他们已经把镇上所有的好木匠好铁匠都召集起来了,说不眠不休也要把东西造出来!”
秦少琅对此并不意外,只是微微点头。
可陈武的话音未落,另一个护卫神色慌张地闯了进来,声音都带着颤音。
“先生!不好了!”
“一辆一辆挂着云州县衙牌子的马车,刚刚进了镇子!”
“他们直奔百户所去了,点名要见孙百户!”
陈武带来的狂喜,与护卫带来的警报,像冰与火一般在书房内激烈碰撞。
陈武脸上的激动瞬间凝固,转头看向那个神色慌张的护卫,厉声喝道:“慌什么!先生在此,天塌不下来!”
那护卫被他一喝,虽然稳住了些许,但声音里的颤抖依旧无法掩饰。“陈头,是真的!那马车上的旗号,是云州县衙的,来的人排场很大,带了十几号护卫,一个个都挎着刀,看起来就不是善茬!”
云州县衙!
这四个字像一块巨石,压在了陈武的心头。蓝田镇,只是云州县下辖的一个镇子。孙德海这个百户,在镇上作威作福,可到了县衙那些大人物面前,连提鞋都不配。
“先生,”陈武的脸色变得无比凝重,“孙德海是县尉的小舅子,这事儿整个蓝田镇都知道。我们动了孙德海外,县里这么快就来人,恐怕是来者不善。”
他的潜台词很明显,县尉是来给自己的小舅子报仇撑腰的。
秦少琅的神情却没有任何变化,他甚至连坐姿都没动一下。他只是端起那杯已经有些凉了的茶,轻轻抿了一口,仿佛听到的不是什么紧急军情,而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点名要见孙百户?”他淡淡地问道。
“是!”护卫连忙回答,“他们一进镇子就直奔百户所,看那架势,就是要找孙百户问话的。”
秦少琅放下了茶杯,发出一声轻响。他站起身,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那从容不迫的态度,让陈武和那名护卫的紧张情绪,都不自觉地被安抚了下来。
“陈武,”秦少琅的视线转向他,“王麻子他们干劲如何?”
陈武一愣,完全没想到先生在这个节骨眼上,问的竟然是犁的事情。但他还是本能地回答:“先生,他们都疯了!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一样,说就是不眠不休,也要把神犁造出来!”
“很好。”秦少琅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县衙的人来了,正好。省得我们再跑一趟。”
他这句话说得莫名其妙,陈武完全无法理解。省得再跑一趟?难道先生还打算去县衙不成?现在人家都找上门来了!
秦少琅没有给他解惑的时间,径直向门外走去。
“去百户所。”他留下了简短的三个字。
“先生!”陈武急忙跟上,“我们要不要多带些人手?县衙的人,毕竟是官面上的人物”
“不必。”秦少琅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他们不是来打架的。”
他的语气里透着一股洞悉一切的自信,让陈武满肚子的疑问都咽了回去。他只能咬着牙,快步跟上,心里却已经做好了准备,一旦情况不对,拼了这条命也要护先生周全。
与此同时,蓝田镇百户所内,气氛压抑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一个身穿锦袍,面容倨傲的中年男人,正坐在主位上,不耐烦地用手指敲击着桌面。他就是云州县尉的心腹幕僚,张师爷。
而在他面前,孙德怀正躬着腰,脸上的肥肉堆在一起,谄媚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张师爷,您大驾光临,怎么不提前说一声,下官好去镇口迎接啊!”
“迎接?”张师爷冷笑一声,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我怕我再晚来一步,连你孙百户的尸首都找不到了!”
孙德怀心里一哆嗦,冷汗瞬间就下来了。他知道,望江楼的事情,肯定是传到县里去了。
“师爷说笑了,下官这不是好好的吗”
“好好的?”张师爷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孙德怀的鼻子破口大骂,“孙德怀!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县尉大人让你来蓝田镇,是让你看好这块肥肉,不是让你把自己的命都搭进去的!”
“我问你!那个姓秦的,到底是什么来头?他凭什么敢在望江楼杀人,还敢动你的人!他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孙德怀被骂得狗血淋头,却一个字都不敢反驳。他心里委屈得想哭,他哪知道那个秦少琅是个煞星啊!
就在他准备添油加醋地把秦少琅描绘成一个十恶不赦的狂徒时,门口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我就是秦少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