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秦少琅带着陈武,闲庭信步般走了进来。他环视了一圈剑拔弩张的县衙护卫,最终目光落在了主位的张师爷身上,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
“听说,你们是来找孙百户的?”秦少琅的语气很平静。
张师爷眉头一皱,上下打量着秦少琅。眼前这个年轻人,身形清瘦,面带微笑,怎么看都和孙德怀口中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对不上号。
他冷哼一声,官威十足地喝道:“你就是秦少琅?你好大的胆子!见了本官,为何不跪!”
秦少琅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他走到张师爷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缓缓开口。
“我听说,孙百户,是县尉大人的小舅子?”
“知道就好!”张师爷以为他怕了,气焰更加嚣张,“你动了孙百户,就是打了县尉大人的脸!今天,你若是不给个说法”
他的话还没说完,秦少琅突然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旁边孙德怀的头发,将他的脑袋狠狠地按在了桌面上!
“砰”的一声巨响!
茶杯碎裂,木屑横飞!孙德怀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
整个大堂瞬间死寂。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
秦少琅一只手按着孙德怀,另一只手拿起一块碎瓷片,在孙德怀那张肥脸上轻轻拍了拍,他对着目瞪口呆的张师爷,笑容依旧温和,说出的话却让所有人如坠冰窟。
“他是我的人,你们是来替县尉大人,送见面礼的吗?”
张师爷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带来的十几名县衙护卫,更是齐刷刷地后退一步,握着刀柄的手指节发白,却没一个人敢上前。
眼前这个年轻人,明明笑着,可那笑容里透出的寒意,比他们腰间的佩刀还要锋利。
他竟然敢当着县衙官差的面,对孙德怀动手!
“你你放肆!”张师爷色厉内荏地尖叫起来,声音都变了调,“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这是朝廷命官!你这是造反!”
“造反?”秦少琅轻笑一声,手上微微用力。
“啊!”孙德怀的惨叫更加凄厉,脸颊被碎瓷片划开了一道血口,他感觉自己的头盖骨都快被按碎了。
秦少琅看都没看孙德怀一眼,目光始终锁定在张师爷脸上,慢悠悠地说道:“师爷,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
他用空着的那只手,指了指被按在桌上的孙德怀。
“从昨天开始,他就不是什么朝廷命官了。他只是我秦家的一条狗。我打我自己的狗,跟造反有什么关系?”
这话一出,满堂皆惊。
陈武的心脏狂跳,他看着先生的背影,只觉得那身形从未如此高大。
而张师爷,则像是被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抽在脸上,火辣辣地疼。
他这次来,本以为是手到擒来,随便拿捏一个乡下土财主。谁能想到,对方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上来就掀了桌子!
“你你血口喷人!”孙德怀忍着剧痛,含糊不清地嘶吼,“我乃朝廷百户,你”
“闭嘴!”秦少琅手腕一抖,孙德怀的脑袋再次与桌面亲密接触,闷响声中,孙德怀彻底晕了过去。
秦少琅这才松开手,仿佛甩掉什么脏东西一样,在衣服上擦了擦。
他重新看向脸色煞白的张师爷,笑容温和依旧:“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你来蓝田镇,到底所为何事?”
张师爷嘴唇哆嗦着,看着昏死过去的孙德怀,再看看气定神闲的秦少琅,心里的那点官威彻底被碾成了粉末。
这是一个疯子!一个彻头彻尾,不惧王法的疯子!
跟疯子,是讲不了道理的。
“我”张师爷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秦秦先生,误会,都是误会。我是奉县尉大人之命,来来给先生送礼的。”
“送礼?”秦少琅故作惊讶。
“对对对!送礼!”张师爷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点头哈腰,“县尉大人听闻先生少年英才,在蓝田镇声威赫赫,特意命我送来一份薄礼,以示结交之意!”
他一边说,一边对身后的护卫拼命使眼色。
那名机灵的护卫立刻会意,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双手奉上。
“区区一百两黄金,不成敬意,还望先生笑纳。”张师爷的腰弯得更低了。
秦少琅没有去接那个钱袋,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一百两黄金,就想结交我?”
张师爷心头一颤,冷汗直流。
秦少琅伸出三根手指。
“三件事。”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第一,孙德怀这个百户的位置,我要了。文书,官印,三天之内,我要在我的书桌上看到。”
张师爷的瞳孔猛地一缩。
一个百户的职位,岂是说给就给的!这需要吏部备案,层层审批!
“这这不合规矩”
秦少琅打断了他:“这是我的规矩。县尉大人要是觉得为难,可以不办。”
张师爷顿时哑火。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说个“不”字,下一个被按在桌上的就是自己。
“第二,”秦少琅继续说道,“蓝田镇所有的田契,我要以市价三成的价格,无限量收购。告诉镇上那些乡绅富户,谁卖,谁就能活。谁不卖,我就亲自去他家,跟他讲讲道理。”
市价三成!
这已经不是收购了,这是明抢!
张师爷的心在滴血,这些乡绅富户,可都是县尉大人的钱袋子。
“第三,”秦少琅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我听说,县尉大人有一批军械,因为路途损耗,一直堆在库房里发霉。一百套甲胄,三百柄长刀,五百支羽箭。我替他处理了,价钱嘛”
他顿了顿,竖起一根手指。
“就用这一百两黄金来买。”
此言一出,张师爷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昏过去。
那批军械哪里是损耗了,那是县尉私吞下来,准备卖给黑市赚大钱的!价值何止万金!
用一百两黄金买走?这比抢劫还要狠!
“秦先生,你这是”张师-爷的声音都在发抖。
“我是在帮你,”秦少琅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也是在帮县尉大人。孙德怀私通山匪,祸乱乡里,证据确凿。这批军械,就是他准备送给山匪的见面礼。我截了下来,替县尉大人挽回了颜面,消弭了一场天大的祸事。你说,县尉大人是不是该好好感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