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莱尔微微抬手,示意激动上前一步的安德森别急,同时用眼神警告让胆小强盗后退。
他看着这个年轻人,示意他冷静,语气平缓:
“冷静点,慢慢说。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和那些强盗是什么关系。”
年轻人象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用力喘了几口气,努力平复颤斗后语无伦次地解释起来:
“我、我叫哈维,原本是……是在王都的,是跟着导师做研究的学徒。为了导师关于‘霜火晶’的研究项目,我才跟着商队来到北境……”
他提到了那种透明石头的名字,并且指了指房屋里一个储藏箱子,里面应该装着那些闪着微光的透明石头。
“结果遇到了一场该死的暴风雪,和商队走散了……我在雪地里快冻死的时候,被那两个强盗发现了。”
哈维的脸上露出后怕的神色,又指向外面那个胆小强盗,
“他们抓住了我,他们逼我留在这里,说……说如果我不听话,就杀了我!”
“研究?”普莱尔捕捉到这个词汇,“什么研究?”
哈维象是想起了什么,急忙补充:
“他们……他们发现我好象不会被‘寒黑病’感染,就逼我交出原因,我没办法,只好把导师的研究成果,一种,一种能抵御那种黑斑病的药剂配方给了他们,就是他们所谓的‘圣血’!我真的不想帮他们害人!”
他喘了口气,脸上露出后怕的神色:
“还有……还有那种石头‘霜火晶’,我也告诉了他们”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属于研究者的痛心:
“后来他们找到了这些‘霜火晶’,天呐,他们竟然只是用这些珍贵的能量结晶去引诱、捕猎冰原兽!简直是……暴殄天物!”
他继续解释道,那两个强盗随后利用霜火晶吸引并捕获冰原野兽,获得了稳定的食物来源,又靠着‘圣血’的效果,在流民中笼络了一些人手。
“等等,”
普莱尔打断了他,因为他捕捉到一个关键信息,
“你说那些强盗靠这些拉拢‘流民’?”
他的眉头蹙起。在这无尽凛冬之下,失去聚居地庇护的流民几乎等同于死亡。突然出现流民,往往意味着某个聚居地肯定在不久前经历了毁灭性的打击。
“这附近,有聚居地被摧毁了?你知道他们来自哪里吗”
哈维茫然地摇了摇头:
“我…我不清楚…他们很少让我出去,只是偶尔听他们提起用食物和‘药’吸引了一些人手…”
旁边的安德森适时地冷哼一声,手按在了剑柄上,散发出迫人的压力。
哈维吓得一哆嗦,连忙补充:
“但…但是!我可以试着问问!那些后来被招揽的人里,也许有知道情况的!我…我愿意帮忙!”
普莱尔摆了摆手,转而问道:
“那么,‘灵能师’又是怎么回事?你是灵能师?”
“不不不!”
哈维把头摇得象拨浪鼓,他脸上露出窘迫,
“都是那两个强盗让我冒充的!说这样才能镇住下面的人…我…我就是个学徒,跟着导师做研究的,懂一点草药和矿物学“
“真的不是什么灵能师!我是被逼的!我真的不是有意欺骗,大人,我只是想活下去……”
安德森又逼近一步,做出凶恶的表情,试图施加更大的压力。
但哈维只是瑟缩着更加惊恐地求饶,反复强调自己的无辜和被胁迫,涕泪横流,不似作伪,并未吐出更多有用的信息
普莱尔沉默地看着他。这番说辞听起来合理,年轻人的恐惧和慌乱也显得真实。一个与团队失散的研究学徒,被凶徒裹挟,为了保命交出一些知识。逻辑上似乎说得通。
但他并没有完全放松警剔。
在这片冰原上,任何轻信都可能带来灭顶之灾。
“看好他。”
普莱尔对安德森低声吩咐,目光再次扫过哈维,
“在确认你的话属实之前,你需要留在我们的视线之内。”
哈维闻言,象是虚脱般松了口气,瘫软在地,嘴里不住念叨着“谢谢大人”。
普莱尔转身,走出舱室。
……
普莱尔没有将哈维投入阴暗的地牢,而是将他安置在领主府内一间狭小但干净的石室里,门外派了守卫。
这是一种半囚禁的状态,既限制了自由,又保留了基本的体面。
哈维对此似乎并无怨言,甚至对能住在有墙壁遮挡寒风的屋子感到一丝庆幸。
他只是非常小心地,在一次送餐时,向看守他的卫兵低声提出,希望能给远方的导师写一封信。
“请转告领主大人,”
他言辞恳切,带着年轻人特有的、试图掩饰却依旧流露的急切,
“我只是想报个平安。我的导师……他一定很担心。如果他知道我在这里安然无恙,必定会重重酬谢领主大人的收留之恩。”
这话语里的暗示很明显。他看到了寒鸦领用以传信的寒鸦,也明白普莱尔能理解“酬谢”二字的分量。
卫兵将话带到时,普莱尔正站在窗边,望着外面灰霾沉沉、仿佛随时会压下暴雪的天空。他听完汇报,只是淡淡地“恩”了一声,没有更多表示。
这个叫哈维的年轻人,确实有点小聪明。他知道展示自己的价值,也懂得抛出诱饵。但普莱尔不会被轻易打动。
寒灾将至,寒鸦是根本飞不动遥远的王都,送信可以验证身份,但也可能是一种让人放松警剔的方式。
来历依旧存疑,所谓的“研究”和“导师”也无法证实。在凛冬的严酷法则下,一个看似无害的疏忽,都可能让整个领地万劫不复。现在最重要的,是应对迫在眉睫的寒灾,集成领地的力量,确保能量塔和那些脆弱的棚屋能撑过接下来的极端低温。
至于这个意外获得的人才,以及他背后可能存在的资源和知识……
普莱尔将目光从窗外收回。一切,都要等这场该死的寒灾过去之后再说。如果他和他的领地能活下来的话。
他吩咐阿尔文:
“确保他的基本须求,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他离开房间,也不许他接触任何信件往来。”
“是,少爷。”
老管家躬身领命,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他明白,领主这是在观察,也是在等待。等待一个更安全的时机,来评估这份“意外之财”的真正价值,以及它可能带来的,是机遇还是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