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突变(1 / 1)

“肯特,如果下次还需要投下骰子,需要多长时间?”

维克问道。

“恩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能再用。”

肯特伸出手计算了片刻,片刻后,淡淡道:“这次的代价并不算大,理智消耗得并不多,你知道的。”

听到这话,维克才稍稍松了口气。

肯特的能力确实是把双刃剑。

骰子的点数决定一切。

而失败的代价大小往往与“许愿”的重要性挂钩。

可他分明注意到,即使是如此微小的愿望,肯特面具下露出的双眸,已经比之前浑浊了些,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

维克沉默片刻。

随即抬眼看向了众人,道:“既然知道了信是假的,那就别再被它牵着走了,四楼有什么,等我们到了自然会知道,现在想得越多,越容易被恐惧钻空子。”

他站起身,挥了挥手,道:“出发,注意队形。”

尤妮斯立刻握紧了手中的匕首,点了点头。

索林则将利斧扛到肩上。

肯特也缓缓起身,面具后的目光重新凝聚起了锐利的光芒。

众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跟上维克和尤德的脚步。

信纸上说四楼有巨大的脚印,若那是真的,意味着里面至少藏着体型约为尤德两倍的恐怖存在。

但现在已知信是伪造的,这说法自然也站不住脚。

况且以尤德的实力,连那只十一尺高的牛头人都能被他徒手撕碎,就算真有使徒拦路,似乎也没什么可畏惧的。

众人望着地上牛头人那惨不忍睹的残骸,又看了看面无表情擦拭着剑刃的尤德,紧绷的神经莫名松弛了些,先前被恐惧搅乱的理智也渐渐恢复了过来。

意外的是,三楼的上行之路异常顺利,没有遭遇任何阻拦。

四周只有老旧木门被推开时的“吱呀”声,以及耶鲁始终警剔的低沉吼声。

它的耳朵一直竖着,捕捉着黑暗中每一丝异常的响动。

很快,一扇巨大的木门出现在了三楼走廊的尽头。

门板上布满了血红色的人类手掌的痕迹,象是被巨力撕扯过一样,一股比三楼更浓郁的阴森气息从门缝里渗了出来。

这扇门足有两人高,让人莫名奇妙的生出渺小的感觉,众人的的心底不由自主地泛起一丝畏惧。

维克盯着门,心里想着。

这只血色恐惧倒象个精通心理的恐怖导演,连环境布置都精准地踩在人类恐惧的节点上。

从误导的信封到压抑的氛围,步步为营,似乎想要将他们的理智,以这种方式慢慢磨碎。

“说不定信里是掺了点真东西。”

维克低声道:“十个假信息里藏一个真的,才更难被识破,这些使徒能想出这种伎俩,证明智商已经很高了。”

所有人都没有接话。

此时。

尤德上前一步,伸手推开一条门缝。

稍一用力,那扇积满灰尘的木门竟象被蛀空了般,哐当一声向后瘫倒,重重砸在地上,激起漫天灰雾。

待尘埃稍落,众人终于看清了门后的景象。

那是一个异常宽的房间。

足有楼下四五个房间那么大,顶部消失在了黑暗里,因此,维克无法判断天花板究竟有多高。

这个房间大得有些诡异。

空旷的空间里弥漫着一股沉闷的气息,象是在这里曾经囚禁了某种庞然大物一样。

空间的尽头立着一道通往上层的楼梯,石阶磨损得厉害,边缘坑坑洼洼的凹陷了下去。

维克紧皱眉头,看来那里是通往四楼的唯一信道。

“怎么样,维克?”

忽然,肯特的声音打破了沉默,面具后的目光警剔地望了一眼四周。

“继续走。”

维克抬手示意众人跟上。

“耶鲁没有反应,而且,这里闻不到恐惧还有那使徒的特有味道。”

尤妮斯凑近耶鲁,伸手摸了摸它紧绷的身体,转过身,淡淡道:“我也没感觉到恐惧的味道,这里不象是有埋伏的样子。”

“哼,果然是骗人的!”

索林将利斧扛到肩上,语气里满是不屑,大声道:“那封信没一句可信的,这地方除了天花板高点,连点象样的恐怖气息都没有!”

忽然。

话音刚落。

维克突然停住了脚步。

他的目光紧盯在了楼梯旁的阴影里。

那里有一道人影,正以一种诡异的姿势从黑暗中缓缓挪出来。

他的双眸微微一凝。

“停。”

维克低声道,同时抬手示意身后的人停止前进。

这是

使徒?

眼前的身影好象并没有能藏住自己身形的手段,就象上次易容成尤德的使徒一样。

但,如今自己的法师手册却没有开始嗡鸣。

这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因为对方的实力太弱,弱到连法师手册都懒得预警。

要么

眼前的人,是个人类。

念及于此,维克的心跳猛然加速,双瞳微微收缩。

恐惧最擅长判断对手的实力,绝不会让弱小的使徒孤身挑衅这些夜行者。

因此,敢独自现身在夜行者面前的,必然是对自身实力极度自信的恐惧。

渐渐的,随着那人影的靠近,维克逐渐辨认了眼前的轮廓。

那是个穿着破损皮甲的男人。

“是夜行者?”

尤妮斯的声音里带着惊讶。

维克感到些许蹊跷。

在这被恐惧盘踞的要塞深处,竟然还有活着的夜行者?

他握紧了剑柄,目光锐利,死死盯着那人影的每一个动作。

对方的步伐太僵硬了,不象个正常的活人。

维克试探着开口,问道:“你你是米尔顿要塞的冒险者吗?”

“米尔顿?”

那个人类愣了一下,随即象是想起了什么,喃喃道:“啊你说的是邻着月华城的那个小要塞吧”

话音未落,他突然猛地抬头。

浑浊的双眸死死盯住走近的五人,嘴唇剧烈颤斗着,眼底散发出一丝微弱却急切的神色。

“你你们救救救我!谁来救救我!我逃不出去真的逃不出去了!我已经困在这里很久了!!”

他朝着众人的方向伸出手,锁链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哗啦声。

维克一愣。

这才注意到他的手腕上锁着铁链。

维克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不对劲。

这太不对劲了。

因为他的目光注意到了那人的头顶。

头发被硬生生拔光了,血淋淋的头皮早已干枯发黑,凝结成暗红色的痂块,脖颈上套着的铁锁链磨破了皮肉,甚至与血痂黏成了一团。

这显然不是夜行者自己拔光的。

被折磨到这种地步,换做任何一个正常人,恐怕早就已经疯了。

可这人的眼神里,除了恐惧与绝望,竟还透着一丝诡异的清明。

“救我求求你们”

五人谁也没有动,没人上前帮他解开镣铐。

尤妮斯转过身,眉头紧锁地看向维克,问道:“维克,我们该怎么办?”

“谁都别碰他。”

维克严肃地道:“这是命令,等解决了血色恐惧,或许可以回头救他,但现在这个房间一定藏着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没有!这里什么都没有!”

忽然。

那夜行者绝望地摇头,双瞳因激动而摇颤,尖声喊道:“我已经在这里待了三天!三天里什么都没有发生!我是夜鸦城冒险者营地的夜行者!这枚徽章就可以证明!”

他颤斗着从怀里摸出半块徽章,上面刻着的乌鸦图案清淅可辨。

“你们该相信我!我们现在该做的是逃出去,不是去什么顶楼!就凭你们几个,是杀不死血色恐惧的!”

尤妮斯望着他,冷冷道:“我觉得你要搞清楚,在性命攸关的时候,我们没义务为陌生人冒险。”

“哦天啊你们根本就不懂”

那人低下头,只剩骨头的瘦削双臂无力地撑在地上,他剧烈地喘息着,声音细的象是蚊子一样。

“这是第几个晚上了我一直在这里转圈,怎么都找不到出口上面有血色恐惧真的有如果你们不怕死,或许能从上面找到突破口,但我绝不会再上去了!那是送死!我发誓,你们会以最绝望的方式死去!我们是夜行者没错,可我们也有活着的权利!你们要是非要去我我就在这里等你们下来”

“所以,”维克突然开口,冷冷道:“你为什么还活着?你的队伍呢?”

那人浑身一僵,瘫在地上长长叹了口气,语气里只剩下了绝望。

“因为我掀不起什么风浪啊,所以血色恐惧才会放了我,而那些使徒每天都会过来折磨我,让我时刻待在恐惧里我受够了,可我不敢死真的不敢”

“原来如此。”

肯特的声音从面具后传来,点点头,道:“原来是个胆小鬼,血色恐惧把他当成了制造恐惧的活道具了,这恐惧的恶趣味倒是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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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过身看向维克,催促道:“维克,看来没什么危险,时间不多了,我们该上五楼了。”

“不。”

维克站在原地没动,目光死死锁在那人蜷缩的背影上。

心里那股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这人确实是人类,理智也看似完好,可偏偏就是这种“合理”,才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那封信

真的全是假的吗?

至少现在,信上提到的细节似乎都一一应验了。

三楼的使徒,还有关于要塞如迷宫般的描述

若真有假,他实在猜不透哪部分是恐惧刻意添加的陷阱。

就在这时。

那位夜行者突然咽了口唾沫,缓缓道:“你你们不过去吗?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哦,要么逃,要么上去。”

维克抬头,问道:“怎么,你这么希望我们过去?”

那人慌忙摆手,眼神有些闪躲,叹道:“不我只是觉得你们该珍惜时间,毕竟如果我要从这里逃出去,需要你们的帮助。”

维克沉默地打量着他,忽然双臂交叉在胸前,心里动了动。

“没关系,我们会绕路走,这里看起来很危险。”

“维克!”

肯特猛地抬头,挡在了他的身前,焦急地道:“你在说什么?我们已经到四楼入口了!绕路已经来不及了!”

维克指了指地上的夜行者,坚定地道:“他不是说了吗?他已经在这要塞里活了好几天了,看来这里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危险,我们也未必会立刻送命,所以,我觉得我们要谨慎,肯特!”

“可

“肯特,这是命令。”

肯特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按捺住反驳的念头,沉声道:“好吧,我听你的。”

尤妮斯虽有疑虑,却还是紧跟维克的脚步,五人默契地走向来时那扇巨大的木门,将那夜行者抛在身后。

“等等!”

忽然。

身后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嘶吼。

那夜行者的喉咙剧烈滚动着,泪水混合着脸上的血淌了下来,原本麻木的眼神里此时显现出了些许惊恐的神色。

他手脚并用地朝着众人爬来,怒吼道:“为为什么要走?明明你们只差最后一步了啊!你们需要上去!”

他爬到维克脚边,想要死死攥住对方的裤腿,但被维克快步避开了。

“别出去!求求你们别出去!我什么都说!我全说!所以所以请不要走!

你们走了,我会死掉的!”

维克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

“说清楚,你到底在怕什么?”

夜行者低下头,嘴唇发白,牙关不停地打颤。

片刻后,鼓足勇气,发抖着道:“我我现在虽是人身,但早就向血色恐惧妥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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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克的双瞳微微一缩。

“我曾以为自己很勇敢。”他带着哭腔,崩溃地道:“我想在恐惧面前保持勇敢,毕竟,我可是夜行者啊可见到那只血色恐惧的那一刻,我所有的坚持都碎掉了。”

他的眼神涣散起来,紧闭了双眼,象是陷入了一段段绝望的回忆。

“在它面前,我连蚂蚁都不如,一生信奉的信念,爱过的人,牵挂的家人

所有珍视的东西都变得象尘埃一样可笑,我熬不住了,我求它让我活下来,我说我愿意做任何事,哪怕哪怕变成它的使徒。”

“所以你妥协了?”

“是————是的!”夜行者慌忙点头,浑浊的眼睛里忽然闪过一丝疯狂,大声道:“我求它让我变成使徒,我想结束这煎熬!”

“可你分明还是人。”

索林挠着头,低声道:“没变成那些恶心的怪物啊。”

“这就是问题所在!”

夜行者突然尖叫起来,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嘴角咧到了耳根。

“它没让我变成使徒!它说它说要我等,等更多夜行者前来,等我把你们引到五楼只要让你们死了,我就能解脱了!”

他猛地抓住维克的靴子,祈求道:“你们愿不愿意为我去死?我发誓,就算变成使徒,也会每天给你们扫墓!把你们葬在有阳光的地方,而那位长着翅膀的女夜行者,你的翅膀很漂亮,说不定血色恐惧会喜欢你这会让我”

“够了。”

维克轻轻抬脚,挣脱了他的纠缠,语气平静地道:“这个人已经疯了,没救了。”

他扫了那夜行者一眼,摇了摇头。

“走,回去,绕路走。”

忽然。

转过身的维克一怔,双瞳猛地一缩。

眼前那扇本应近在咫尺的木门,竟象被无形的力量拉远了,在昏暗的尽头缩成了模糊的光点。

就在这时。

“不要出去!”

身后那嘶声裂肺的惨叫再次传来。

地上的夜行者突然爆发出凄厉的哭喊,祈求道:“你们出去了,我儿子、我妻子都会死在这里!他们会变成恐惧,变成使徒的!求求你们,唯独这个”

“你疯了!”

维克厉声喝道,额头上青筋暴起,大声道:“你是夜行者!这鬼地方怎么可能有你的家人!”

“不我的妻子叫尤妮斯,儿子叫尤德还有维克”

维克:“?”

那位夜行者抱着头剧烈喘气。

话音未落,上半身突然剧烈抽搐。

破碎的记忆片段在他脑海里不断闪回。

洒满阳光的小院里,有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朝他招着手,笑容很甜。

还有个模糊的女人身影,身后背着草药筐,正隔着篱笆温柔地喊他回来吃饭o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和平。

仿佛那些被尘封的,属于夜鸦城的记忆,此刻竟不受控制地浮现上来。

“尤妮斯?维克?索林?”

忽然,那位夜行者猛地瞪大双眸,眼神里闪过一丝理智。

他们是谁?

我好象一直没有家人。

话音未落,眼前和平的景象,随着这份念头,陡然变成了黑暗中的绝望要塞。

他的双瞳微微一缩。

身体在这一刻,发生了恐怖的变化。

骨骼开始了膨胀,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变得巨大。

仿佛得到了某种赐福一般。

短短几个呼吸之间,竟变成了一只三十尺高的臃肿巨人。

双眼占据了大半张脸,嘴巴咧到了耳根,露出两排参差不齐的牙齿。

眼前的夜行者,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

“吼”

巨人猛地一弓身,像座崩塌的小山般朝着众人扑来。

“躲开!”

维克双瞳微微收缩,厉声喊道。

五人几乎在同一时间猛地向两侧卧倒。

但变故突生。

巨人扑空的瞬间瞬间转头,血盆大口精准地咬住了还没完全滚开的肯特的左腿。

“呃啊!”

肯特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他的左腿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血液混合着不知名的黏液正滋滋地从巨人的牙口处喷溅出来,溅了周围一地。

“肯特!”

尤妮斯惊呼着想去拉他,却被维克一把按住。

“别冲动!”

维克望着死死咬住肯特左腿,正疯狂甩头的巨人,命令道:“尤德,索林,攻击它的眼睛!”

“不!”

肯特双眸布满了血丝,大声道:“尤德,把我腿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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