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间计的暗流在邯郸悄然涌动时,河内郡的备战已进入最后阶段。郡守府后院被划为禁区,百名工匠在墨家弟子指导下日夜赶工,叮当之声不绝于耳。但只有最核心的几人知道,他们正在制作的,是足以改变战争形态的器物。
密室中,秦天摊开两张图纸。一张标注着“伏火丹方配比”,另一张则是“配重式抛石机结构图”。这两样东西,是他三天前穿梭到一个类似《天工开物》记载的古代技术世界中盗取来的。
那个世界的文明程度与战国相近,但在火药应用和机械设计上却走了不同的路。
“将军,这‘伏火丹’的配方”墨家弟子陈墨盯着图纸,眉头紧锁,“硝七十五、硫十、木炭十五,此比例前所未见。古籍所载炼丹方中,硝石多为助燃,从未见如此高比例。”
“正因比例特殊,才能爆发出雷霆之力。”秦天道,“陈先生可曾试过?”
“试了三次。”陈墨从怀中取出三个陶罐,每个只有拳头大小,罐口用泥封死,引出一段浸过油脂的麻绳,“按将军所说,罐内混入铁屑、瓷片。但前两次只是燃起大火,第三次”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惊悸:“在城外荒地试验,点燃后三息,声如霹雳,罐体炸裂,三丈内的草皮被掀翻,地上留下半尺深坑。”
秦天眼睛一亮:“成了!”
“威力确实惊人。”陈墨却忧心忡忡,“但极难控制。罐体厚度、泥封强度、药粉干燥程度,稍有差池便提前引爆。且硝石提纯不易,硫磺杂质难除,木炭粗细也影响效果要大规模制备,难。”
“不需大规模。”秦天指着图纸上的标注,“首批只需百枚,用于漳水渡首战。此物我将命名为‘轰天雷’,要的就是首次亮相的震撼。”
他转向另一张图纸:“抛石机改良得如何?”
这次回答的是工匠营统领王铁:“按将军图纸,我们做了三处改良:一是加装配重箱,以巨石为坠,比人力拉拽更稳更远;二是设计活扣机关,释放更迅疾;三是改用铁制轴枢,耐久倍增。”
“试射结果?”
“原本人力抛石机最远一百五十步,改良后可投二百二十步。精度提高三成,装填时间缩短一半。”王铁面露兴奋,“若用于攻城,邺城墙头的守军将无处可躲。”
“还不够。”秦天摇头,“我要的是能投掷‘轰天雷’的抛石机。‘轰天雷’重约五斤,需投百步以上,在城头或敌阵上空凌空爆炸,威力最大。”
陈墨与王铁对视一眼,同时陷入沉思。
“配重需增加”“抛杆长度要调整”“活扣机关要重新设计”
两人低声讨论起来,完全沉浸在技术难题中。秦天悄然退出密室,他知道,专业的事要交给专业的人。
来到前堂,猴三、李顺已在等候。两人身后站着二十名精悍士卒,个个眼神锐利,气息沉稳——这是从狼牙营中挑选出的第一批“特种兵”。
“将军,按您的要求,这二十人皆身手敏捷,胆大心细,且通水性。”李顺禀报,“他们已训练半月,夜间潜渡、攀爬、突袭皆已熟练。”
猴三补充:“每人配备手弩、短刀、飞爪,还按您说的缝制了‘迷彩服’——用草木汁染的粗布,趴草丛里还真难发现。”
秦天检阅这二十人,满意点头:“你们将执行此次东进的第一项任务:夜渡漳水,奇袭邺城南粮仓。此战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誓死完成任务!”二十人低吼。
“记住,”秦天沉声道,“你们的任务不是杀人,是放火。烧掉粮仓,烧掉军械库,烧掉一切能烧的。火起后立刻撤离,按预定路线返回。若被围自行了断,不可被俘。”
“是!”
当夜,这二十人悄然离开郡城,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七日后,漳水渡。
赵将司马尚站在渡口西岸的营垒上,望着对岸隐约的秦军营寨,面色凝重。他是李牧麾下宿将,奉命驻守漳水天险,阻秦军东进。此处河面宽百余丈,水流湍急,只有渡口一带水浅可涉,但也要齐腰深。
“将军,秦军已在对面扎营三日,却无渡河迹象,恐有诡计。”副将提醒。
司马尚冷笑:“秦天小儿,不过侥幸胜了几仗,就敢来碰邺城?传令,夜间加倍警戒,尤其上下游十里,防止偷渡。”
“是!”
然而司马尚不知道,就在他下令时,二十个黑影已从上游十五里处,借助羊皮气囊悄然渡河,正沿着河滩向邺城方向潜行。
同一时间,对岸秦军大营。
秦天站在营中高台,望着漳水对岸的点点营火。五万大军已集结完毕,粮草辎重陆续到位,只等一个时机。
“将军,墨家陈先生求见。”亲卫来报。
陈墨匆匆走上高台,眼中满是血丝却神采奕奕:“将军,成了!按您的要求,我们改制了五架抛石机,可将‘轰天雷’投至一百二十步外,误差不超过五步。另外还做了五十枚‘手掷雷’,罐体更小,可用臂力投出三十步。”
“试过了?”
“在后方山谷秘密试射三次,五枚‘轰天雷’凌空爆炸三枚,两枚落地后炸。爆炸威力将军亲眼看看便知。”
秦天点头:“传令,明日拂晓,发动总攻。”
“将军,”李顺上前,“那二十人尚未传回消息”
“他们会成功的。”秦天望向邺城方向,“我们要做的,是等火起时,全力进攻。”
子时,邺城南,粮仓重地。
守军百人队正在巡逻,忽然一支弩箭从暗处射出,正中哨兵咽喉。紧接着,十几个黑影如鬼魅般翻墙而入,手中火把点燃后扔向粮垛。
“敌袭——”喊声刚起,就被短刀切断。
二十名狼牙特种兵分工明确:十人放火,五人阻击援兵,五人直奔军械库。不过一刻钟,南粮仓已是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撤!”
任务完成,二十人按预定路线撤离。但刚出粮仓不远,就被闻讯赶来的赵军围住。
“杀出去!”队长低吼。
短刀与长戈碰撞,血光飞溅。这些狼牙精锐虽勇,但赵军人多,很快被分割包围。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沉闷的轰鸣声。
“什么声音?”赵军士卒愕然抬头。
只见夜空中,数个黑点从漳水方向飞来,划过抛物线,落向漳水渡赵军营垒。
第一枚落地,火光一闪,然后是惊天动地的爆炸!
轰——
声如雷震,火光冲起三丈高,爆炸中心的营帐被撕碎,周围十余名赵军惨叫着倒下,有的被铁屑瓷片贯穿,有的被气浪掀飞。
紧接着,第二枚、第三枚
五枚“轰天雷”在赵军营垒中绽放出死亡之花。从未见过火药的赵军完全懵了,有人跪地祈祷,有人四散奔逃,建制瞬间崩溃。
“天罚这是天罚!”有老卒哭喊。
对岸,秦军阵前。
五架改良抛石机再次装填,这次投射的是普通石弹,但赵军已无抵抗意志。石弹砸在营垒上,本就混乱的防线彻底瓦解。
“渡河!”秦天长剑前指。
早就准备好的舟筏从隐蔽处推出,秦军如潮水般涌向对岸。失去了统一指挥的赵军各自为战,很快被分割歼灭。
司马尚在亲卫拼死保护下,向邺城方向溃逃。但当他回头望时,心凉了半截——漳水渡三万守军,已溃不成军。
拂晓时分,秦天踏上漳水西岸。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血腥味,满地狼藉。赵军死伤数千,被俘近万,余者溃散。
“将军,此物威力太可怕了。”李顺看着爆炸留下的深坑,心有余悸。
陈墨却皱眉:“五枚只爆了三枚,另两枚是哑火。且爆炸时机难以精准控制,有一枚还在空中就炸了,险些伤到自己人。”
“第一次实战,已算成功。”秦天道,“传令,打扫战场,救治伤员,降卒看管。今日休整,明日兵发邺城。”
“那二十名弟兄”猴三低声道,“只回来九人,十一人战死。”
秦天沉默片刻:“厚葬,抚恤家属三倍。他们的功劳,全军通报。”
“是。”
这时,一骑快马从邺城方向奔来,马上正是特种兵队长,浑身是血却神情振奋:“将军!南粮仓已焚,军械库也点了!邺城守军现在乱作一团!”
“好!”秦天眼中精光一闪,“传令全军,巳时出发,直扑邺城。我要在赵军反应过来之前,兵临城下。”
“将军,”陈墨提醒,“‘轰天雷’只剩四十余枚,抛石机连续投射后也有损坏”
“够了。”秦天望向东方,朝阳正从地平线升起,照亮了邺城的方向,“首战用此奇物,要的就是震撼。如今司马尚溃败,邺城震动,守军士气已堕。接下来”
他握紧剑柄:“就是堂堂正正的攻城战了。”
众将齐声应诺。经此一战,他们对这位年轻主帅的敬畏更深——不仅善用奇谋,更有此等闻所未闻的破敌利器。
秦天却知道,火药的出现将改变战争形态,但也带来新的问题。技术可能泄露,敌人可能模仿,更重要的是朝堂上的猜忌。
但眼下顾不得这些。灭赵之路,已踏出关键一步。
他翻身上马,长剑指向朝阳:“出发!目标——邺城!”
五万秦军浩浩荡荡东进,旌旗猎猎,士气如虹。而漳水渡的硝烟还未散尽,那雷霆般的爆炸声,已经随着溃兵的传播,震动了整个赵国。
邺城,这座赵国南部门户,即将迎来它的命运之战。
而秦天,也将在这场战斗中,正式登上战国名将的舞台,以全新的战争方式,书写属于自己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