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有一星半点便宜可占,阎埠贵的行动力能赶超救火的消防员。就说给老大阎解成找对象这事吧,他琢磨一会儿,起身就走,当天下午就空着两着两只爪子,颠颠地往付媒婆家跑。
这付媒婆可不是寻常人物,男人早死在兵荒马乱的年月里,她抱着两岁的女儿,在四九城的寒风里求告无门,差点就熬不下去。好在没多久北平和平解放,她凭着一张能说会道的嘴,走街串巷做起媒婆,硬是把女儿拉扯成人。这些年下来,她肚子里装的八卦,比南锣鼓巷的石板路还多。
阎埠贵那点名声,在南锣鼓巷的八卦榜上常年霸占前三,付媒婆早有耳闻。坊间都说这阎老西儿抠门到极致,粪车路过他家门口,他都得凑上去蒯一勺尝尝咸淡,看看有没有占便宜的馀地。付媒婆原先还觉得,这话八成是旁人添油加醋的夸张手法,可今儿一见阎埠贵空手上门求亲,她才算信了——这算盘精,真是把抠门刻进了骨子里。
媒婆这行当,讲究的是看人下菜碟,哪有什么心慈手软的纯良之辈。付媒婆听阎埠贵掰扯完要求,心里立马门儿清:要城镇户口的,得有文化识文断字,模样还得周正,不能磕碜。就这条件,旁人听着都犯怵,付媒婆却拍着胸脯敢打包票——这事儿要是她都办不成,整个四九城就没哪个媒婆能拿下了。
她慢条斯理地伸出巴掌,在阎埠贵眼前晃了晃,那五根手指张得笔直:“阎老师,咱都是老街坊,我也不和你多要,五块钱,你家老大的对象,我包圆了。”
“啥?!”阎埠贵象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噌地一下跳起来,嗓门拔高了八度,满脸的不可置信,“付大姐,你这是狮子大开口啊!保媒的行价明明是两块钱,你这不是哄抬市价是什么?”
付媒婆撇了撇嘴,翻了个白眼,语气里满是不屑:“行价是两块没错,可你瞅瞅你提的那条件,哪一条是两块钱能拿下的?城镇户口吃商品粮的姑娘,人家好好的日子不过,凭啥嫁进你阎家?”
嘿,这话说的!阎埠贵顿时火冒三丈,捏紧了拳头,骼膊上的青筋都蹦跶出来了。可他低头瞅了瞅自己这细骼膊细腿,再看看付媒婆那膀大腰圆的架势,估摸着自己这小身板,还不够人家一只手薅的,只能悻悻地松开拳头,梗着脖子硬撑:“嫁进我阎家怎么了?我阎家是正经人家,我还是小学教员呢!你今儿要是不说个一二三,我跟你没完!”
付媒婆压根没把他这无能狂怒放在眼里,抱着骼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真要我说?我怕我说了实话,你阎老师的老脸没地方搁。”
阎埠贵心里咯噔一下,瞬间就打了鼓。他对自己的名声,那是门儿清。只不过他脸皮厚得赛城墙,背后的闲言碎语,他全当耳旁风。在他看来,占到实实在在的便宜,才是正经事,名声臭不臭的,只要没人当面戳穿,他就能装聋作哑。
就象后来傻柱提着东西上门,请他帮忙撮合和冉秋叶的事儿,他收了礼却没办事,还不是因为傻柱当着他的面,把他那吝啬抠门的毛病数落得一无是处,算是把他的脸面摁在地上摩擦。
阎埠贵心里跟明镜似的,付媒婆这话戳中了他的痛处,一丝尴尬飞快地从眼底闪过。他赶紧装作没听懂的样子,猛地一拍桌子,咬着牙根,象是下了天大的决心,那声音里都透着心疼:“行!就这么办!只要你能找到符合条件的姑娘,事成之后,五块钱一分不少!”
按规矩,保媒都是提前付钱,就算最后没成,媒婆也会酌情退钱。可阎埠贵偏要事后付,付媒婆也没多说什么——她心里早有盘算,阎家还有老二老三呢,这阎老西儿要是敢赖帐,她有的是办法,能让阎家这两个小子打一辈子光棍。
没几天工夫,付媒婆就捎来了信,让阎埠贵赶紧拾掇拾掇家里,明天就领着姑娘上门相看。
转天快到晌午的时候,付媒婆果然领着一个姑娘,袅袅婷婷地走进了95号院。阎埠贵早早就候在门口,装模作样地侍弄着那几盆半死不活的花草,眼角的馀光却一个劲儿地往胡同口瞟。
屋里的阎解成,早就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抓耳挠腮坐立不安,隔三差五就扒着窗户往外瞅,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当看到付媒婆身后跟着的姑娘时,阎解成的眼睛瞬间直了,那眼珠子瞪得溜圆,恨不得抠出来直接贴在人家姑娘身上。
姑娘个子高挑,身段窈窕,一张鹅蛋脸虽说瘦了些,肤色也透着点常年营养不良的蜡黄,可架不住五官精致,眉眼如画,简直是长在了阎解成的心巴上。
这姑娘就是剧中阎解成的官配于莉,今年刚满十八岁,父母急着把她嫁出去还真不是养不起或者看不上眼,而是家里地方小,住不开了,二女儿吵着要个单独的房间,于家一间房子根本住不开,只好安排刚成年的大女儿去相亲。
一行人刚进门,杨瑞华便热络地迎上来寒喧了几句,付媒婆趁机把阎解成和于莉拉到一块儿,三言两语就把两人的身份介绍清楚。怕小女儿阎解娣在家添乱,杨瑞华皱着眉把她撵出门,让她找胡同里的小伙伴去撒野,阎解放和阎解旷还在学校上课,家里倒是清静了不少。
宾主落座,杨瑞华转身进了厨房,片刻后端出来两碗白开水,轻轻放在于莉和付媒婆面前。别说茶叶了,连一勺白糖都没舍得放,也就阎老抠这样的人家,能在相亲这么重要的场合拿出这种待客的“诚意”,付媒婆瞅着那两碗白水,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闲唠了几句家长里短,杨瑞华就起身去门前的炉子忙活午饭。为了今儿这相亲能成,阎埠贵可是下了“血本”,一大早揣着钱去了菜市场,咬牙买了半块嫩豆腐、一把小白菜,再加之前几天他在什刹海钓的几条四五寸长的小鲫鱼,打算炖个豆腐鲫鱼汤,再炒个清炒小白菜,这在阎家,已经算得上是顶顶奢侈的规格了。
眼看火候差不多了,付媒婆朝阎埠贵使了个眼色,笑着对屋里的两个年轻人说:“你们俩年轻人,正好趁这功夫互相了解了解,我跟你阎叔出去走走,不碍你们的眼。”
说完,她便拉着阎埠贵出了屋,俩人站在门口看着杨瑞华围着炉子忙前忙后。阎埠贵捻着下巴上的几根胡子,眉花眼笑的,越看于莉越满意,这姑娘模样周正、又是城镇户口,真要是能成,老大阎解成不得把他这个爹供起来?往后还不得乖乖听他的话,给他当牛做马?
人都是视觉动物,于莉更是个实打实的颜值党。阎家虽说家境一般,但阎埠贵好歹是个小学教员,勉强能算得上书香门第,阎解成继承了父母的优点,眉眼清秀,看着斯斯文文的,于莉第一眼瞧见,心里就生出了几分好感。
巧的是,今儿是工作日,四合院里几个拿得出手的小伙子都不在家。王延宗一早便进山浪去了,贾东旭在厂里上班,中午压根不回来;就连平日里最招小姑娘稀罕的赵平安,也正揣着本本在派出所里,屁颠屁颠跟在师傅身后学本事。院子里剩下的,不是歪瓜裂枣就是半大孩子,竟没一个能和阎解成打擂台的。
倒是刘光天,十七岁初中毕业就搁家附近打零工,中午正好溜回来吃饭。可他那圆滚滚的大脑袋,往哪儿一站,都只能衬得旁边的人愈发眉清目秀,反倒成了阎解成的绝佳陪衬。
晌午时分,阎解放和阎解旷背着书包放学回家了。阎家六口,再加之付媒婆和于莉,八个人堪堪把小方桌围得满满当当。每人面前摆着两个黄澄澄的窝头,桌子正中央,孤零零地搁着一小盆豆腐鲫鱼汤,旁边配着一小碟清炒小白菜,菜量少得可怜。
阎埠贵看着那盆鲫鱼汤,心里的小算盘噼里啪啦响,强忍着要按人头公平分配的欲望,脸上挤出热情的笑容,招呼着大伙儿动筷子。
于莉作为客人,心里本就有些拘束,再加之对阎解成颇有好感,更怕给阎埠贵两口子留下个没眼力见的坏印象,一顿饭下来,几乎没伸几次筷子,光啃了啃手里的窝头。
这顿饭吃得索然无味。阎家的几个孩子都是人精,心里门儿清,今儿是大哥相亲的大日子,他们要是敢在饭桌上狼吞虎咽抢菜吃,回头大哥指定能让他们“好看”。一个个都低着头,小口啃着窝头,偶尔夹一筷子青菜,动作斯文得不象话。
好在男女双方本就看对了眼,饭桌上这点小插曲压根不算什么,亲事几乎没费什么周折,就这么定了下来。
等到给付媒婆那五块钱媒费时,阎埠贵的脸都快皱成了苦瓜,掏钱包的动作慢得象蜗牛爬。可转念一想,这钱完全可以记在帐本上,以后让阎解成连本带利地还回来,他心里顿时舒坦了。
想通了这一茬,就连后来凑那十块钱彩礼的时候,阎埠贵掏钱的动作都利索了不少。一想到这钱能记在阎解成的帐上,往后还能连本带利地讨回来,他心里就跟抹了蜜似的,这哪是花钱给儿子娶媳妇,分明是做了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怎么算怎么占便宜!
亲事既定,两边家长便约了个日子见了面。没有繁琐的仪式,只是坐在一块儿敲定了婚期,三言两语间,阎解成和于莉的终身大事就这么板上钉钉。
婚期一近,阎埠贵便琢磨起新房的事。自家那三间屋子挤着一大家子人,总不能让新婚小两口跟弟妹们挤在一处。他眼珠一转,便打上了租房子的主意,当天就颠颠地跑了趟街道办,张口就说要租一间倒座房。他理由找得冠冕堂皇,说是给大儿子结婚用,有这正当由头,街道办审核起来也没为难他,顺顺利利就批了下来。
其实阎埠贵心里头,最惦记的是王延宗之前住过的那间厢房。那屋子敞亮通透,比倒座房强了不止一星半点。他甚至都盘算好了,租下那间厢房,自己两口子搬过去住,把家里的正房腾给老大当新房,一举两得。可等他兴冲冲地去街道办打听,才知道那间厢房早就租出去了,这消息如同兜头一盆冷水,浇得他心里拔凉拔凉的。
说来也巧,租下那间厢房的,不是别人,正是沉怀勇的一个战友。那人前些年退伍转业,托了关系进了轧钢厂当司机。本想着安安稳稳谋份差事,却架不住沉怀勇几句撺掇,稀里糊涂就被坑到了这个四合院来。至于往后的日子,对他来说是福是祸,就没人说得准了。
傍晚时分,赵平安踩着下班的点回到四合院,刚进胡同口,就听见几个大妈凑在一块儿叽叽喳喳地说闲话,一句“阎家老大和于莉的婚期都定下了”,直直钻进他耳朵里。
他脚步一顿,脸上的笑容瞬间敛了去,方才还带着几分轻快的眉眼,此刻阴沉沉的,象是罩上了一层乌云。也没心思跟旁人搭话,只沉着脸,一言不发地回了自己屋里,“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赵平安和王延宗,那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王延宗一心只想在这四合院里低调苟着,守着自己的小日子,一门心思琢磨着攒够保命的本钱,或是肝出能无视热武器的本事,再满世界去浪。毕竟他心里门儿清,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谨慎些总没错。
可赵平安偏是另一个极端。前世的他,混得潦倒落魄,连个媳妇都娶不起,是个扔在人堆里都没人多看一眼的小人物。这辈子重活一回,还揣着先知先觉的开挂优势,要是再安安分分做个不起眼的小角色,那这老天爷赏的金手指,岂不是白瞎了?
他心里早有盘算,既要凭着这先知的优势,在仕途上一路青云直上,混得风生水起;也要把原剧里那些有名有姓的美女,都象集邮似的收集到自己身边,享尽齐人之福。
只可惜啊,他还是来晚了一些。错过了一手的秦淮茹,白白让她跟了贾东旭,平白少了一位美人,赵平安想起这茬就忍不住叹气,美女-1。
现在又传来阎解成和于莉定亲的消息,这简直是往他心口上又扎了一刀。是可忍,孰不可忍!
赵平安在屋里踱来踱去,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脑子里的小算盘却打得飞快。琢磨了没一会儿,他忽然停下脚步,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原剧到最后,阎解成和于莉两口子,也没能生下一儿半女。再看于莉那身段,苗条匀称,该凸的凸,该翘的翘,看着就不象是有毛病的样子。如此一来,问题多半就出在阎解成身上,估摸着是当初跟傻柱起冲突的时候,挨了几次撩阴脚,伤了根本,只是他自己还蒙在鼓里,半点不知情。
赵平安摸着下巴,越想越觉得这主意靠谱,忍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嘿嘿,要是让于莉知道,阎解成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样子货,她还会心甘情愿地嫁进阎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