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探微的话,让沈筝心中刚冒头的那点喜悦瞬间灰飞烟灭。
但沈筝依旧问出了那句话:“你家或是商会中,可”
其实还没把话问完,沈筝便已经知道了第五探微的答案。
若第五家或第五商会有收藏赤棘草,那第五探微便会在她先前开口的瞬间,直接给出答案。
可那时第五探微没有,此时她的回答也显而易见。
“我”第五探微低下了头,神情和李时源面对沈筝时一模一样,“沈大人,赤棘奇草可遇不可求,第五家也”
沈筝跌坐回椅上,神色暗淡。
第五探微第一次见她如此模样,顿觉喉间发堵:“抱歉”
沈筝缓缓摇了摇头,思绪一团乱麻。
一个又一个面容自她脑中闪过,她在想,还能找谁寻药?
辛舜匀?
蒋至明?
还是远在上京的圣上?
“没事”沈筝撑着椅臂起身,抬腿朝厅外走去,“我再去找找,总能找到的。”
她决不能坐以待毙。
只要有赤棘草的消息,她就是去抢,都要给许云砚抢回来。
此时的沈筝就像一枚突然泄气,又瞬间充气的气球,绝望和希望在她体内反复交替出现,推着她奔向下一个地点。
在沈筝踏出宅门的那一刻,第五探微唤住了她:“沈大人,我即刻派人去找,一有消息,立刻传给您。”
沈筝点头道谢后,抬手握住马鞍,凉意和痛意刺醒了她混沌的心神。
“对了”沈筝才想起另一个解毒之物,忙转头问:“五步蛇胆凝粉,探微,你可知此物消息?”
第五探微怔愣半瞬,似是回想。
这次,她有了回视沈筝的勇气:“有!有!袁州商会有,我确定,肯定有!”
不待沈筝开口,她立刻取出令牌,回头唤人:“带着我的令牌,快马加鞭去袁州商会,将五步蛇胆粉取回来,送到”
“府衙。”沈筝接话:“送去府衙。”
“好。”第五探微将令牌递给了侍从,催促:“立即出发,路上半刻都莫耽搁!”
沈筝比取药的侍从先一步离去。
待马蹄声渐渐消失在道路尽头,第五探微才收回目光,忍不住喃喃:“到底是谁中了毒”
从永禄县离开后,沈筝打马穿过同安县街巷,朝泉阳县而去。
旭日初升。
在百姓围观下,沈筝被方家门房迎了方府。
方衡远和方文修都在府内,沈筝道明来意后,父子二人齐齐一愣:“赤棘草?”
他们甚至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意料之中。
沈筝深吸一口气,不再气馁,起身准备赶往下一个地点。
离开方府前,她依旧托了方家父子二人帮忙寻找赤棘草踪迹。
方府外人满为患,不仅有看热闹的百姓,甚至巴乐湛也闻风赶来。
沈筝并未和巴乐湛过多寒暄,问过赤棘草消息后,她便打马离开了泉阳县。
巴乐湛在方家父子二人并不欢迎的目光中进了方府,径自问道:“沈大人寻你们作何?”
方衡远囫囵答了一句:“找东西。”
巴乐湛立刻懂了,转头便出了方府,朝县衙奔去。
只要他能帮沈大人找到那赤棘草,往后沈大人是不是就能多多照拂他了?
一股隐秘的欢喜自巴乐湛胸腔中升起,可不过欢喜了半瞬,他又挠起了头。
赤棘草是个啥草?
午时,沈筝赶回府城。
府内所有官员、乡绅的家门槛,都在这日下午被她踩了一脚。
可正如李时源和第五探微所说,赤棘草可遇不可求。
别说见,甚至很多人都从未听过这一药草之名。
一声又一声饱含惶恐的致歉听得沈筝麻木不已,但她一刻都不敢停下,带着华铎在柳阳府周边四处打探消息。
她想去抚州,想去临江,想去建昌,但她又不敢走得太远,怕漏了消息。
日暮时分,沈筝拖着沉重的步子回了府衙。
余南姝和崔衿音都在,两个小姑娘不似平日那般叽叽喳喳,而是安安静静地跟着她去了后院。
舍屋内,药汤味极浓,李时源趴在床缘,一听到动静便抬起了头。
“他怎么样?”沈筝极力让自己的神色看起来正常,“比先前好些了吗?”
床上,许云砚面色依旧苍白,但不知是否是沈筝错觉,他胸膛的起伏,好似稍微有力了些许。
李时源没有问沈筝赤棘草的消息,而是伸手探了探许云砚脉象。
“好些了。”李时源强颜欢笑:“比昨晚好多了,那方子是极好的。”
方子
一听到这二字,沈筝又不住想起了赤棘草。
“我再去找找。”她转身便走。
“沈姐姐”余南姝嗓音微颤,抬手轻轻拉住了沈筝衣袖,“您又有两日没合眼了,求您了,歇歇吧我也能找药,我和崔衿音这就去找药,不就是个赤棘草吗,我们一定会找到的”
沈筝僵了半瞬,不是迟疑,而是脑子有些讷。
半瞬后,她摇了摇头,从余南姝手中拽出衣袖,继续朝门外走去。
“没事,我不累。”
余南姝盯着她离去的背影,声音发瓮:“怎么会不累呢”
“老师的手”崔衿音回想着刚才视线恍过的一幕,喃喃落泪:“老师的手掌,全是破掉的水泡药!李爷爷,给我药,快!”
李时源慌忙翻找药箱。
子时。
第一个十二时辰,到了。
离府探消息的府兵先后赶回,结果无一不令沈筝失望。
沈筝再次踏进许云砚舍屋的时候,李时源刚给他诊过脉。
二人沉默地在屋内坐了半刻,灯火微晃之时,沈筝起身:“我去码”
话音未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屋外传来,紧接着,便是衙役充满喜意的禀报声:“沈大人,衙外有一人自称是第五家之人,说有重要之物,要亲自交给您,并且、并且他还说,他探到了消息!”
消息!
赤棘草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