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接了个急单,领导在下班前十分钟通知全体加班。我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心里咯噔一下。这个点加班,肯定要到后半夜才能回家。我掏出手机想给张伟发个消息,又想起他早上出门时说,今晚要和同事聚餐,估计也不会在家。
我叹了口气,把手机揣回兜里,转身进了会议室。会议一开就是两个小时,领导唾沫横飞地布置任务,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我强撑着精神,一边听一边记笔记,腰上的旧伤隐隐作痛,我只能时不时地挺直腰板,用手偷偷揉一下。
散会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办公室里灯火通明,每个人都坐在工位上忙得团团转。键盘敲击声和打印机运作声混在一起,吵得人脑袋发昏。我泡了一杯速溶咖啡,喝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来。
我盯着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据,眼睛酸涩得厉害。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时不时停下来揉一揉太阳穴。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马路上的车流量渐渐变少,只剩下零星的几盏路灯,在黑夜里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把手里的报表做完了。我保存好文件,发给领导,然后瘫坐在椅子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看了一眼手机,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整个办公室里只剩下我和另外两个同事,大家互相打了个招呼,然后各自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我走出公司大楼,一阵冷风吹过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我裹紧了身上的外套,站在路边等车。夜风吹得路边的树影摇摇晃晃,路灯把我的影子拉得老长。等了十几分钟,终于有一辆出租车缓缓驶来,我招了招手,坐了上去。
出租车在马路上平稳地行驶着,我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白天没做完的工作和家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琐事。腰上的疼痛越来越明显,我皱着眉,伸手按住疼的地方。
车子停在小区门口的时候,我付了钱,推开车门走了下去。小区里静悄悄的,家家户户都熄了灯,只有路灯还亮着。我拖着疲惫的身子,一步一步地往楼上走。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好几盏,我只能摸黑上楼,每走一步,都觉得腿像灌了铅一样沉。
好不容易走到家门口,我掏出钥匙,插进锁孔,轻轻转动了一下。门“咔哒”一声开了,我推开门,一股混杂着瓜子壳和剩饭的味道扑面而来。我皱了皱眉,打开客厅的灯。
眼前的景象让我瞬间愣住了。沙发上的抱枕扔得乱七八糟,茶几上堆着吃剩的外卖盒子和零食包装袋,地上到处都是瓜子壳和果皮。婆婆正躺在沙发上,盖着一条毯子,睡得正香。电视还开着,屏幕上放着她追了好几天的电视剧,声音调得很低。
我叹了口气,蹑手蹑脚地换了鞋,生怕吵醒她。我刚想走进卧室,目光却无意间扫到了卫生间的门口。那里堆着一大堆脏衣服,花花绿绿的,几乎堆成了一座小山。我走过去,伸手翻了翻,全是婆婆和张伟的衣服。有婆婆的碎花衬衫,有张伟的臭袜子,还有一些换下来的床单被套。
我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就窜了上来。这些衣服,分明是攒了三天的。我早上出门前就跟婆婆说过,让她有空的时候把衣服放进洗衣机里洗一下。她当时满口答应,说没问题。结果呢?她根本就没动,任由这些衣服堆在卫生间里,闷出了一股馊味。
我看着那堆脏衣服,又看了看沙发上睡得香甜的婆婆,只觉得一阵心寒。我加班到凌晨一点多,累得像条狗一样,回家连口热水都喝不上,还要面对这堆乱七八糟的脏衣服。她倒好,白天在家追剧嗑瓜子,什么活都不干,连洗几件衣服都嫌麻烦。
我强压着心里的火气,走到卫生间门口,蹲下身,伸手去翻那堆衣服。一股难闻的馊味扑面而来,我忍不住捂住了鼻子。我把衣服一件一件地分好类,内衣归内衣,外套归外套,袜子归袜子。分类就分了十几分钟,我的腰又开始疼了起来,疼得我直抽冷气。
我咬着牙,把分好类的衣服抱进洗衣盆里。然后接了满满一盆水,倒了洗衣液,开始搓洗那些内衣和袜子。内衣上沾着污渍,我只能用手一点一点地搓。袜子上的臭味更是让人作呕,我捏着鼻子,使劲地搓洗着。
搓了没一会儿,我的手就酸了,腰也疼得厉害。我直起身子,揉了揉腰,看着那堆还没洗的衣服,只觉得一阵绝望。我到底是图什么啊?我嫁给张伟,是想找一个能疼我、护我的人。结果呢?我每天除了上班,就是做家务,伺候他们母子俩。我活得像个免费的保姆,连一点尊严都没有。
就在这个时候,婆婆翻了个身,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然后又睡着了。我看着她,心里的火气越来越大。我真想冲上去,把她叫醒,问问她,凭什么这么对我。凭什么我就要累死累活,她就要舒舒服服地躺着?
可是我没有。我怕吵醒她之后,又是一场无休止的争吵。我怕她会撒泼打滚,说我不孝顺,说我欺负她这个老人家。我怕张伟回来之后,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我,让我体谅她。
我只能忍着。我只能把所有的委屈和火气都憋在心里,然后一件一件地搓洗那些脏衣服。
水渐渐变脏了,我把脏水倒掉,又接了一盆清水。我把衣服放进清水里,一遍一遍地漂洗着。泡沫沾在我的手上,滑腻腻的。我搓着搓着,眼泪就忍不住掉了下来。眼泪滴进水里,和泡沫混在一起,分不清哪是泪,哪是泡沫。
我不知道自己洗了多久。只知道水换了一盆又一盆,衣服上的泡沫终于被漂洗干净了。我把洗好的衣服拧干,一件一件地晾在阳台上。
凌晨的风从阳台的窗户吹进来,带着一丝凉意。我看着那些在风里摇晃的衣服,心里一片茫然。
我晾完最后一件衣服的时候,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窗外的天空渐渐亮了起来,马路上开始有了零星的车辆和行人。
我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进卧室。张伟还没回来,估计是聚餐之后又去唱歌了。我躺在床上,却一点睡意都没有。腰上的疼痛越来越明显,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那些乱七八糟的烦心事。
我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心里一遍一遍地问自己,这样的日子,我还能撑多久?我真的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我不想再当那个任劳任怨的保姆,我不想再忍气吞声地过日子。
我要反抗。我一定要反抗。
这个念头在我的心里生根发芽,越来越清晰。
我看着窗外渐渐亮起来的天空,嘴角露出了一抹决绝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