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行驶在庐江城的青石板路上,车轮碾过,发出轻微的“咯噔”声。
车厢内,郭嘉脸上的笑意还未完全散去,他看着自家主公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忍不住又是一阵感叹。
“雪中送炭主公,您这炭,送得可真是时候。”
姜宇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
“时机不对,炭就不是炭,是引火烧身的柴了。”
郭嘉嘿嘿一笑,心领神会。他知道,从主公决定亲身踏入庐江的那一刻起,周瑜的每一步反应,大乔的每一个念头,恐怕都已经在主公的算计之中了。这已经不是谋略,这是在玩弄人心。
他掀开车帘一角,向外望去。孙府那高大的门楣在视野中渐渐远去,门前那两盏白色的灯笼,在风中摇曳,显得格外萧索。
孙府,灵堂。
姜宇一行人离去后,那股剑拔弩张的气氛也随之消散,只剩下更加浓重的,化不开的悲凉。
周瑜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那副黑色的棺椁前,许久没有动。
廊柱上投下的阴影,将他大半个身子都笼罩了进去,那张俊美的脸,在明暗交界处,显得格外晦暗不明。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对方甚至没有动用一兵一卒,仅仅是几句话,几个眼神,就将他所有的布置,所有的后手,都化解于无形。还将他这个江东大都督,逼到了一个进退维谷,只能任人摆布的境地。
“都督”一名亲信将领走上前来,声音压得很低,“吴太夫人那边”
周瑜缓缓睁开眼,眼中的血丝,似乎又多了几分。
他知道,这件事,躲不过去。
他必须去向吴太夫人禀报,禀报姜宇那个荒唐至极,却又让人无法拒绝的“建议”。
来到后院的静室,一股浓郁的药味扑面而来。吴太夫人正靠在榻上,由侍女喂着汤药,她的头发,在这短短几日内,竟已白了大半。
看到周瑜进来,吴太夫人挥了挥手,让侍女退下。
“公瑾,前面可是出了什么事?”她的声音,虚弱而沙哑。
周瑜跪坐在榻前,将前厅发生的一切,包括姜宇的提议,都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客观,但言语间那份对姜宇的愤恨与警惕,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他以开解嫂嫂为由,想请嫂嫂,移驾荆州。”周瑜说完,垂下眼帘,“公瑾以为,此人狼子野心,绝不可信。”
静室内,一片沉默。
吴太夫人没有立刻说话,她只是用那双浑浊的眼睛,看着窗外那棵已经开始落叶的梧桐树。
许久,她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公瑾,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她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洞悉世事的疲惫,“那姜宇,确实不是善类。伯符在时,就常说此人城府深不可测,是江东心腹大患。”
周瑜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希冀。
“可是”吴太夫人话锋一转,目光落在了周瑜的脸上,“我更担心的,是乔儿。”
“这几日,她不吃不喝,不言不语,整个人就像一尊泥塑的菩萨,没了魂。我怕我怕伯符前脚刚走,她后脚就要跟着去了。”
说到这里,吴太夫人的眼圈,又红了。
“那姜宇说得对,心病,还须心药医。此地,是她的伤心地,留在这里,她一日也走不出来。”
“可可是荆州”周瑜急道,“那无异于羊入虎口!”
“羊入虎口?”吴太夫人凄然一笑,“公瑾,她现在,连活下去的念头都没有了,还在乎什么虎口狼窝吗?”
“至少,那姜宇给了她一个活下去的由头。至少,他让她哭了,让她开口说话了。这几日,你们谁做到了?”
周瑜被问得哑口无言。
是啊,他们谁都做不到。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一点点地,枯萎下去。
吴太夫人伸出干枯的手,拍了拍周瑜的手背。
“去吧,把乔儿叫来,问问她自己的意思。”
“伯符走了,这个家,我撑不了多久了。江东的未来,在你身上。可乔儿的未来或许,只能由她自己选了。”
大乔的房内。
春儿端来的那碗参汤,已经见了底。
一股久违的暖意,从胃里,慢慢扩散到四肢百骸。这几日,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一块冰,而现在,这块冰,似乎有了一丝融化的迹象。
她的手里,还攥着那块属于姜宇的,已经变得皱巴巴的素帕。
脑海里,一遍遍回放着灵堂上发生的一切。
那个男人的声音,那个男人的眼神,他蹲在自己身边的样子,他怒斥属下的威严,他与周瑜交锋时的从容
一幕幕,都像用刻刀,深深地烙印在了她的心里。
她想起了自己的夫君,孙策。
伯符就像天上的太阳,炽热,耀眼,充满了万丈豪情。他爱她,护她,将她捧在手心,给了她世间女子最羡慕的荣光。
可太阳,落下去了。
她的世界,瞬间陷入了无边的黑暗和寒冷。
而姜宇
他不像太阳,他更像一片深不见底的大海。
表面看去,温和,包容,甚至带着几分让人心安的沉静。可海面之下,却暗藏着雷霆万钧的力量,能轻易掀起吞噬一切的波涛。
他看穿了她的悲伤,更看穿了她悲伤之下,那份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生”的绝望。
“伯符兄若在天有灵,绝不希望看到你,是现在这个样子。”
这句话,像一道魔咒,在她耳边反复回响。
是啊,伯符不希望。
他临终前,拉着她的手,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乔儿,好好活下去。”
可怎么活?
留在这里,守着这座空荡荡的府邸,守着那段已经逝去的记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自己也变成一座冰冷的石像吗?
那不是活着,那是煎熬。
去荆州?
她知道那是个巨大的风险。姜宇是江东的敌人,他的目的绝不单纯。自己去了,或许会成为他要挟江东的筹码,或许会面临更多未知的危险。
可是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素帕。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那个男人,不会伤害她。
那是一种毫无来由的,近乎于直觉的信任。
或许是因为,他是这世上第一个,不是劝她“节哀”,而是告诉她“应该怎么活下去”的男人。
就在她心乱如麻之际,吴太夫人的侍女,前来传话。
当大乔从吴太夫人的房间里走出来时,她的脸上,依旧挂着泪痕,但那双空洞了数日的眼眸里,却有了一丝微弱的,却无比坚定的光。
她做出了决定。
馆驿。
周瑜一身便服,独自前来。
他没有带任何随从,那张俊美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当他站在姜宇面前,说出那句“家母与嫂嫂,都已应允”时,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姜宇正在擦拭一柄短剑,听到这话,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有劳公瑾兄亲自跑一趟了。”他将短剑归鞘,抬起头,微笑着说道。
那笑容,在周瑜看来,充满了胜利者的炫耀和无情的嘲讽。
周瑜的拳头,在袖中悄然握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汉王,我只有一言。”他盯着姜宇,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若敢伤她分毫,我周瑜,便是穷尽碧落黄泉,也必取你性命!”
这句威胁,充满了决绝的意味。
姜宇脸上的笑容,却更盛了。
他站起身,走到周瑜面前,伸手,替他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领。
“公瑾兄,放心。”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反驳的,强大的自信。
“在这个世上,想伤她的人,得先问问我姜宇,同不同意。”
说完,他拍了拍周瑜的肩膀,转身向门外走去,只留给周瑜一个挺拔而决绝的背影。
周瑜僵在原地,只觉得对方拍在自己肩膀上的那两下,重如泰山,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知道,从今往后,江东的天,要变了。
而那个能与自己并肩看潮起潮落的挚友,也永远地,留在了那个冰冷的棺椁里。
次日,清晨。
孙府门外,一列车队,早已静候多时。
大乔在春儿的搀扶下,缓缓走了出来。她换上了一身素雅的青衣,虽然依旧面色苍白,身形单薄,但整个人,却不再是前几日那般行尸走肉的模样。
她走到府门前,停下脚步,回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块写着“孙府”的牌匾。
这里,有她最幸福的时光,也有她最刺骨的伤痛。
别了,伯符。
别了,过去。
她没有再回头,毅然转身,在那道早已等候在马车旁的,高大身影的注视下,一步一步,走向了那未知的,充满了迷雾与挑战的前路。
第251章:离开庐江,前往荆州
车轮压过青石板,发出规律的“咯吱”声,像是在为一座城市的悲伤,奏响最后的离歌。
大乔的脚步,在马车前停下。
她抬起头,看着那个早已等候在车旁的男人。他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晨光在他身上勾勒出一道金色的轮廓,将他与身后那座灰暗的孙府,清晰地分割开来。
仿佛他所在之处,便是另一个世界。
姜宇伸出手,不是去扶她,而是掀开了厚重的车帘,露出了里面早已铺设好的,柔软的锦垫和一方案几。
一个简单的动作,却透着一种不容置喙的体贴。
大乔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
她没有再犹豫,在侍女春儿的搀扶下,弯腰,走进了车厢。
车帘落下,隔绝了外界的一切。也隔绝了府门口,周瑜那道复杂而沉痛的目光。
马车,缓缓启动。
车厢很大,装饰得并不奢华,却处处透着巧思。角落里的小香炉,燃着安神的檀香,味道清淡,不惹人厌。锦垫上,放着一个柔软的靠枕。案几上,温着一壶热茶。
大乔坐下后,便一直垂着眼,看着自己的裙角。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整个人,就像一个被线牵引的木偶,被动地,接受着命运的安排。
姜宇也没有说话,他只是坐在对面,拿起茶壶,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轻轻推到大乔的面前。
大乔抬起眼,看了看那杯冒着热气的茶,又看了看他。他的脸上,没有了在灵堂时的悲悯,也没有了与周瑜交锋时的锐利,只剩下一种近乎于平淡的温和。
她伸出手,指尖触碰到温热的杯壁,一股暖意,顺着指尖,慢慢传遍全身。
她捧起茶杯,小口地喝着。
茶水微烫,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滑入喉咙,熨帖着她冰冷空洞的胃。
这几日,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车队行得很稳,也很慢。
姜宇似乎并不急着赶路,他好像只是在进行一场寻常的,甚至有些悠闲的旅行。
一路上,他没有再提任何关于孙策,关于江东的话题。他只是偶尔,会像讲故事一样,说一些荆州的趣闻。
他说起荆州城外的鹿门山,风景如何秀丽,文人雅士如何聚集。
他说起自己府里的那片梅林,冬日里,红梅盛开,宛如云霞。
他还说起蔡文姬,说她如何用琴声,让最烈的战马都安静下来。
他说的这些,都与天下大势无关,与阴谋算计无关。只是些风花雪月,闲情逸致。
大乔起初只是默默地听着,后来,她的目光,会不自觉地,随着他的声音,望向窗外。
窗外的景色,在不断地变换。
从庐江城内熟悉的街巷,到城外萧瑟的田野,再到连绵起伏的丘陵。
她的心,也像是这不断后退的风景,一点点地,将那些沉重的,悲伤的记忆,甩在了身后。
中午时分,车队在一处驿站停下。
郭嘉从前面的马车上跳了下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一脸的疲惫。
“主公,咱们这是要去郊游吗?这速度,蚂蚁都比咱们快了。”他凑到姜宇车边,压低声音抱怨道。
姜宇从车上下来,瞥了他一眼。
“你急什么?赶着去投胎?”
“嘿,我这不是怕夜长梦多嘛。”郭嘉挤眉弄眼,朝着车厢的方向努了努嘴,“周公瑾那家伙,指不定在后面怎么骂娘呢。万一他想通了,派兵追上来,咱们可就麻烦了。”
“他不会。”姜宇的语气很笃定。
“为何?”
“因为他是个聪明人,也是个要脸的人。”姜宇淡淡道,“他知道,追上来,也改变不了什么。反而会让他,连最后那点体面,都荡然无存。”
郭嘉咂了咂嘴,自家主公这话说得,真是诛心。
把人逼到绝路,还不忘夸人一句“聪明”。
姜宇没再理他,而是转身吩-咐典韦,去将驿站最好,最安静的院子包下来。又让驿丞,准备些清淡易克的粥菜。
他事无巨细,安排得井井有条,仿佛早已演练过无数遍。
郭嘉在一旁看着,心里直摇头。
完了,彻底完了。
主公这套组合拳下来,别说是刚丧夫的俏寡妇了,就是个铁石心肠的男人,也得被他这温柔攻势给融化了。
这哪里是“雪中送炭”,这分明是直接把整个春天,都搬到了人家面前。
院子里,饭菜已经备好。
一碗小米粥,两碟清淡的小菜。
春儿扶着大乔坐下,看着桌上的饭菜,眼圈又红了。
“夫人,您吃点吧。这几天,您都没怎么进食。”
大乔看着那碗热气腾腾的粥,胃里,竟真的有了一丝饥饿的感觉。
她拿起勺子,正要舀粥,姜宇却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手里,端着一个小小的食盒。
“驿站的饭菜,终究粗糙了些。”他将食盒放在桌上,打开,里面是一碗晶莹剔-透的,炖得烂熟的燕窝羹。
“这是我让随行厨子备下的,你尝尝。”
春儿在一旁,看得眼睛都直了。
随行的车队里,竟然还带着专门的厨子?就为了炖一碗燕窝?
大乔也愣住了。
她看着那碗燕窝,又抬起头,看着姜宇。
她想起了孙策。
伯符也对她好。但那种好,是张扬的,热烈的。他会把全天下最好的珠宝首饰都捧到她面前,会为了她一笑,一掷千金。他会告诉全天下,她是他的女人。
可他,绝不会想到,要为她备一碗燕窝。
在伯符心里,她是需要被呵护的绝代佳人,是与他并肩俯瞰江山的女人。
而在眼前这个男人眼里,她似乎,只是一个需要被照顾的,身体虚弱的普通女子。
这种感觉,很奇特。
没有了那种高高在上的荣光,却多了一种被妥帖安放的,踏实感。
“多谢。”
她低下头,轻声说道。然后,端起那碗燕窝,一小口,一小口地,慢慢吃了起来。
姜宇没有看她,只是自顾自地坐到一旁,给自己倒了杯茶,静静地品着。
整个房间里,很安静。
只有窗外的风,吹过竹林的沙沙声,和她吞咽时,那细微的声响。
可这种安静,却不让人尴尬。
反而有种,岁月静好的安宁。
一碗燕窝下肚,大乔感觉自己的身体,又暖和了几分。那颗一直悬着,坠着的心,似乎也落回了实处。
她发现,自己好像,没有那么难过了。
接下来的几天,路途依旧不紧不慢。
姜宇每天都会陪她用饭,但从不多言。大多数时候,他都在看书,或者处理一些从荆州送来的公务。
他看书时很专注,侧脸的轮廓,在车窗透进来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分明。
偶尔,他会因为一份公文,而微微蹙眉。那蹙起的眉头,非但没有破坏他的温和,反而让他多了一分属于上位者的,威严。
大乔很多时候,都在偷偷地看他。
她发现,自己对这个男人的了解,少得可怜。
她只知道,他是汉王,是江东的敌人,是夫君和妹夫都无比忌惮的人。
可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他为何会对一个敌人的遗孀,如此上心?
他图的是什么?
美色?她不信。以他的地位,什么样的美人得不到?
江东?或许有这个可能。可他若真想以此要挟江东,又何必做得如此滴水不漏,让她,让周瑜,都挑不出半点错处?
她想不明白。
越是想不明白,她就越是好奇。
而好奇,往往是沦陷的开始。
这天傍晚,车队在一处山谷中安营扎寨。
山谷里有条小溪,溪水清澈,潺潺流淌。
大乔在春儿的陪伴下,来到溪边散步。晚风吹拂,带着山野的凉意,让她混沌了几日的头脑,清醒了不少。
她站在溪边,看着水中自己苍白的倒影,有些失神。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是郭嘉。
他正和典韦,围着一堆篝火,烤着一只野兔,油滴在火上,发出“滋滋”的声响,香气四溢。
“主公,您快来尝尝!我这手艺,可不是吹的!”郭嘉看到姜宇走来,献宝似的举起一只烤得金黄的兔腿。
姜宇走了过去,却没有接。
他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溪边,那道单薄的身影上。
她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那里,晚风吹起她的裙摆,整个人,像是随时会羽化而去的仙子,透着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脆弱。
姜宇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他转过身,从郭嘉手里拿过那只烤兔腿,用匕首,小心地割下最嫩的一块肉,剔去骨头,用干净的叶子包好。
然后,他朝着溪边,走了过去。
郭嘉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手里的半只兔子都快掉了。
“我靠”他喃喃自语,“主公这是要亲自投喂啊?”
典韦在一旁,憨厚地挠了挠头,瓮声瓮气地说道:“主公对夫人,真好。”
郭嘉翻了个白眼。
那能叫好吗?
那叫专业!
他看着姜宇的背影,忽然觉得,江东丢得不冤。
有这么一个连追女人都像打仗一样,步步为营,算无遗策的主公,周瑜那点道行,还真不够看。
姜宇走到大乔身后,停下脚步。
“在想什么?”
大乔被这突然响起的声音惊了一下,回过神来,看到是他,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没没什么。”
姜宇没有追问,只是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
“吃点东西。”
大乔低头,看到那片叶子上,托着一块香气扑鼻的烤肉。
她犹豫了一下。
“我不饿。”
“不饿,也得吃。”姜宇的语气,不容拒绝,“你太瘦了。”
他说着,往前又递了递。
大乔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映着篝火的光,像两颗温暖的星辰。
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接了过来。
烤肉还很烫,她小口地吃着,肉质鲜嫩,带着香料的芬芳,是她从未尝过的味道。
“明日,便到荆州了。”姜宇看着远处的山峦,忽然开口。
大乔的动作,顿了一下。
荆州。
那个她即将开始新生活的地方。
那里,有她的妹妹,小乔。
她想起离家时,妹妹拉着她的手,哭着说“姐姐,你一定要幸福”。
可如今,姐妹二人的命运,却都系在了同一个男人的身上。
不知妹妹现在,过得如何?
她见到自己,又会是何种心情?
一时间,大乔的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将要见到亲人的期盼,又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忐忑与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