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元池周遭寂静无声,仅有骇人压迫无声蔓延。
陆迟大脑飞速运转,堪称开启最高算法分析眼前局面,因为不管是冰坨子还是丈母娘都有些不对劲。
丈母娘就算想为昭昭出气,碍于长辈的身份也不可能直接杀进来,看他跟红颜知己亲热洗澡。
而且还一副长辈抓奸小辈、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难不成是觉得他不知进退竟敢在长辈家中如此放肆————
还真有这个可能————
陆迟正琢磨着如何化解尴尬局面,就见丈母娘突然气定神闲收功,一双美眸变回黑色,淡淡道:“禾宁,我跟你师尊乃是故交,你算是我的晚辈;你曾经在你师尊坟前立誓,说此生绝不再嫁。”
“如今你违背誓约,就不怕雷霆加身?你应该心知肚明,修到二品境界后,修者之誓重于泰山。”
长公主玉面粉白,俨然一副痛心疾首的冰山长辈模样。
实则修者之誓虽然很重,但也没有严重到雷霆加身的地步;毕竟修士本就是逆天而行,更遑论区区誓言。
可此时此刻她只能这么说。
难不成告诉陆迟真相,言称眼前这位禾宁是观微冒充?
按照观微的性子,她前脚刚刚拆穿,观微后脚就得狗急跳墙,告诉陆迟来龙去脉,根本不受江湖道义束缚。
而她出现在这里,是察觉到观微作崇匆忙前来制止,但毫无疑问,此举显然不符合她的身份。
为此只能面不改色演戏开脱,尽量找个合适的理由圆过去。
陆迟并不懂修者誓言,但看到长公主如此严肃的质问,就知道非同小可,连忙看向大冰坨子:“这事竟如此严重?有没有化解之法————”
观微没想到长公主张嘴就来,一本正经的糊弄小孩,但碍于姐妹情分也不好过分,便顺势回应:“我已找到化解之法,你不必担心;但是化解之法需要殿下帮忙,陆迟你先出去,我跟殿下聊聊。”
“呃——也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喊我,我就在外面————”
陆迟倒是想留下多听几句,但显然不能耽搁正事,也想问问昭昭情况,总觉得丈母娘人设崩了。
观微望着陆迟挺拔出尘的背影,桃红双眸微微眯起:“宁宁,你就忍心这么欺骗小孩子?人家辛辛苦苦帮你解毒,你也忒没良心了————”
长公主凤眸冰冷:“还不都是被你给逼的,你冒充本宫是什么意思?”
观微圣女知道自己逼太紧,但是神色相当坦然:“我帮你解毒时你乐在其中,现在觉得我冒充了?本圣女慈悲心肠,怕你身体馀毒未清,这才好心帮忙。”
“你但凡晚来一刻钟,就能直接轮班接替,让陆迟好好帮你清扫一下体内馀毒。”
“?
“”
长公主寒毒已经彻底干净,怎么可能还有馀毒,但闻言就知道观微已经记仇,往后恐怕别想安生。
但看观微理直气壮的态度,长公主还是幽幽叹息:“我们的恩怨暂且不提,但你将陆迟当成什么了?他又不是你的玩具傀儡,你不能欺骗他的感情。”
观微缓缓收起笑意,桃红双眸有些深邃:“本圣女何时欺骗他的感情?
“那你懂感情吗。”
长公主认真望着眼前恶霸,一字一顿道:“你知道什么叫感情吗?你又知道什么叫水到渠成、郎情妾意吗?你如果不懂这些,还要故意招惹陆迟,这便是欺骗。”
,“1
观微圣女难得没有针锋相对,而是露出思索之色。
长公主其实很怕恶霸动脑思考,更怕恶霸用禾宁身份为所欲为,想了想并未穷追猛打,而是话锋一转:“铁树开花算是美事一桩,本宫不会拦你;但你身为长辈,不该如此戏弄晚辈,至少应该用你自己的身体,假冒本宫就不觉得羞耻吗?日后有何颜面面对陆迟?”
观微眉头紧蹙,但很快又壑然开朗,摊手笑道:“叽里咕噜说什么呢?差点就被你绕进去,你易容接近难道不是欺骗?况且占小年轻便宜的是禾宁,跟我观微有什么关系?”
“?
长公主张了张嘴,有一种秀才遇上兵的无力感,声音凉意更甚:“就算你易容成本宫,但陆迟摸的终究是你的身体。”
“那又如何?本圣女的神魂都被他睡过了,还差这一星半点的?”
”
?
“6
长公主哽了半响,硬是无语凝噎,并非她傻白甜不知如何应对,纯粹是恶霸思维真的跟常人不同。
但是转念想想,观微固然可恨,可这正是她想要的结果。
她原本就想报复性拉观微下水。
最好再拉一个观微的侄女或者远亲后辈,这样才能互相抵消。
虽然观微用的是她的第二人设,但体验感却无法代替,按照观微的性子,久而久之必定生扑陆迟。
长公主想通此结,心底舒坦许多,但面上依旧不悦:“你想怎么样?”
观微圣女其实也搞不懂自己目的,若说恶意报复宁宁,似乎也不尽然,更多的是看到陆迟就想这么玩:“你我终究是多年姐妹,我还能怎么样哦,无非就是觉得好玩罢了;我若真想使坏,你觉得局面会是这样?”
”
长公主想想观微以往的行事作风,觉得此话属实:“无论如何,你都不能易容成本宫模样。”
观微圣女刚刚找到乐趣,肯定不想轻易放弃:“禾宁本身就是杜撰出来的虚假容貌,你能易容,本圣女自然也能易容;既然你很在意,那我以后不在你眼皮子底下就是。”
你还想以后?
长公主有些摸不准观微脑回路,有些想出言斥骂,但出身皇族又说不出难听的话,半晌才摇头道:“陆迟对你敬重有加,你怎能有如此下流的想法?”
观微圣女微微眯起眼睛:“是你将我锁在识海体会男人滋味,到底是谁下流;况且你都使得,难道本圣女使不得?陆迟对你不敬重?”
”
”
长公主哑口无言。
观微圣女年轻时无法无天,年纪大了稍微顾忌风评,做事有些条理,也不想因此事跟姐妹闹翻:“你放心,本圣女做事自有分寸,肯定帮你保密。”
“随便你吧。”
长公主语气冷冰冰的,但心底却真怕观微乱来,毕竟此事若是爆出,首当其冲受害的肯定是她。
届时她将从百姓敬仰的镇国女武神,变成跟侄女抢男人的浪荡老女人。
肯定会是茶馀饭后的谈资。
但她就算语重心长,观微也无法真正理解她的心境,只能冷冷转身离开,不想多给观微一个眼神。
同时暗暗思索如何算计观微,顺便跟独孤剑棠聊聊天。
毕竟独孤剑棠一直以为是她跟陆迟睡觉,但其实那只是肉身是她罢了!
”
而观微望着长公主高贵典雅的背影,眼底戏谑逐渐退却,转变成一种匪夷所思的茫然跟疑惑。
不可否认,自从帮宁宁代打之后,她确实好象打开了新世界,甚至修行时都会莫明其妙想到那种滋味。
其感受不亚于积攒多年的火山喷发而出,威力可想而知。
但在此之前她并没有这些杂念。
旁人修行会违背天性、遏制欲念,但她是真的没想过这些东西。
她从前觉得人生中最有趣的事情,就是修行跟打架,但现在却觉得怎么打架都不如跟陆迟床上打架。
可她也分不清这是男女感情,还是纯粹的欲念。
或者说男女感情是什么东西,她过往人生从没想过。
不过这些都没关系,她观微为天衍宗跟黎民苍生辛苦了大半辈子,偷偷找个小年轻伺候一下又怎么了?
这是她应得的!
况且她已经手下留情,若是在年轻时候,她哪里会顾及这么多,好不容易有个看对眼的男人,先掳走来个三天三夜再说,感情可以后面慢慢培养。
现在年纪大了行事稳重,知道男女情事需要循序渐进,已经是很大的进步。
观微圣女越想越觉得理直气壮,但毕竟是正道豪侠,不可能学魔门强取豪夺,为此并不打算过分。
刚想点到为止离开此地,却听到一道脚步声匆匆而来,抬眼就看到盛装打扮的端阳郡主走来。
“?
观微圣女眨了眨眼,一秒进入冰冷生硬的人设:“有事?”
端阳郡主被姑母训斥半晌,知道跟野女人吵架有失身份,为此照面便是一句—
“我听陆迟说你在此地,无论如何你已经是陆家人,本郡主也不好棒打鸳鸯;今晚宫中举办家宴,你跟着一起吧。”
“?”
”
观微圣女其实都想放过宁宁了,但没想到大侄女如此给机会:“好。”
夜晚。
汴京风雪未停,永乐宫中灯火通明。
帝后端坐上首,右侧是后宫妃嫔、公主等女眷,亲王宗亲则坐在左侧,氛围热闹又不失规矩。
长公主虽是女子,但在朝堂上位高权重,不仅把控着镇魔司大权,在军中的威望也高,堪称大干第一权臣。
虽然这些年沉溺修行,逐渐放权,但地位仍旧尊贵无双。
此时身着玄底蹙金广袖宫装,端坐在左侧首位,本就极美的冷艳脸颊略施粉黛,更显雍容华贵。
——
她并未与皇帝宗亲们寒喧,而是静静品尝着美酒,只是凤眸时不时扫向大侄女的座位,眼神似有寒电流转,令本就冰冷的气质多了几分上位者生杀予夺的凛然。
特别是当看到“禾宁”身影时,冰冷容颜更是冷到了极致。
“—
”
端阳郡主作为嘉明帝的亲侄女,位置自然相当显眼;不过因为带着未来夫婿,所以此行很是低调。
此时注意到姑母眼神频频扫来,更是不敢放肆,气态很是温婉,就连跟情敌说话都柔和许多:“禾姑娘,你在看什么?”
观微看着嘉明帝不远处的年轻妃嫔,神色有些讶异:“那位穿粉色裙子的妃子是谁,竟然能跟贵妃同列。”
端阳郡主美眸扫了一眼,慢条斯理道:“这是新晋的柔妃,据说是李丞相送给陛下的解语花,母凭子贵刚刚封妃。
不过就算母凭子贵封妃,妃子也终究只是妃子。”
陆迟正在观赏歌舞,闻言立即进入了警剔状态。
此话意思非常明显,妃就是妃,皇后就是皇后,一步之差千里之遥,明显在暗示冰坨子安分守己。
出身皇家的女子,对这种指桑骂槐的小伎俩简直手到擒来。
陆迟当即收敛心神,避免再出现修罗场,时刻准备着振夫纲。
结果冰坨子似乎没听明白,桃红双眸满是惊讶:“都说大干陛下垂垂老矣,没想到还有这种本事————”
端阳郡主神色微变:“你在胡言乱语什么?从前在乡野没人管你,但这里可是皇宫,说话注意点分寸。”
陆迟也有些意外,很难想象大冰坨子能说出这种话,但关键场合也不好亲自检查身体,只能关怀道:“”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观微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做出生人勿进的冰冷姿态:“抱歉,修道之人百无禁忌,说话难免随意一些,还请魏姑娘多担待。”
端阳郡主端起玫瑰酒浅尝一口,气态端庄优雅:“我们也算是一家人,谈不上担待不担待;不过汴京规矩确实多些,你给我倒杯茶,我可以费心教教你。”
绿珠作为贴身奴婢,正规规矩矩站在旁边伺候,闻言神色稍显诧异,似乎没想到郡主雄起的这么厉害。
不仅气态拿捏的很好,就连措辞也挑不出毛病。
明显是正宫之姿。
只是不管是江湖红颜还是深宫美眷,谁都不希望自己做小妾。
避免禾姑娘不愿意,绿珠端起旁边茶壶,倒茶后送到跟前:“禾姑娘,奴婢帮您,您递给郡主就好。”
结果令绿珠意外的是,禾姑娘非但没有象西域时针锋相对,甚至没用她的台阶,而是亲自倒了杯茶,双手递到郡主面前:“喝茶。”
?!
娘————
绿珠微微张嘴,显然没想到禾大仙子性格转变如此快。
就连端阳郡主都瞪大双眸,怀疑野女人是不是被夺舍了。
毕竟在西域被她堵在房间时,野女人都没有认怂,此时怎么真的言听计从给她敬大妇茶————
端阳郡主有点受宠若惊,但她并非没有心胸之人,见野女人愿意认她当正宫大妇,当即和颜悦色起来:“禾姑娘客气了,日后在京城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开口。”
观微圣女纯粹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此时迎着宁宁的警告眼神,还叛逆的柔声回应:“谢谢姐姐。”
”
这一声姐姐不仅喊的端阳郡主震惊不已,就连陆迟都如在云端,怎么都没想到后宅还能有如此和谐的一幕。
这还是冷艳孤傲的大冰坨子吗,居然没被气晕————
莫非真被夺舍了?
陆迟手掌挪到桌下,悄悄握住禾仙子的手腕运功:“你是不是受伤了,我来帮你看看————”
结果就发现大冰坨子神魂安稳,并未有任何被夺舍的迹象。
陆迟百思不得其解,恨不得扒开衣服看看注册商标有没有更换。
端阳郡主亦是浑身发飘,美眸充满不可思议之色,同时还觉得不太真实,悄悄捏了捏旁边绿珠。
娘————
本郡主守门这么多次,终于站起来了————
与此同时,长公主悄然看着这幕,银牙都快咬碎了。
心中千言万语都化作一句一该死的观微实在可恨至极!
她是长辈,就算被迫跟大侄女共事一夫,怎么能喊侄女姐姐。
这不倒反天罡吗。
观微就是看她不敢拆穿,故意用她的身份搞事看热闹。
长公主暗暗咬牙压下心底愠怒,表面始终云淡风轻,心底却默默盘算着如何推动观微跟陆迟。
以至于连除夕团圆夜宴都无心停留,等嘉明帝说完开场白后便直接离开。
而观微看宁宁都走了,觉得继续作妖也没啥意思,便老老实实吃起饭,眼神在老皇帝跟柔妃之间来回打量。
最后又看向丞相李苏,神色充满玩味。
夜宴结束时已经二更,皇族宗亲纷纷出宫归家。
天际大雪飘飘,宫城内外一派北国风光,陆迟同端阳郡主乘坐马车离开,街上百姓依旧热闹。
四处可见把戏人表演,护城河畔更是烟火璀灿。
陆迟落车买了糖人,分别递给车厢中三个女人;端阳郡主跟绿珠心情愉快,但大冰坨子明显闷闷不乐。
望着递到嘴边的糖人,还稍稍移开脸颊,冷冰冰道:“我不吃这些。”
陆迟怀疑冰坨子是后悔给昭昭敬茶,想了想轻声安抚:“我们都是修者,日后都是要攀登大道的,那些凡尘根本规矩不算什么,没有人会当真,你不用放在心上。”
端阳郡主优雅吃着糖人,慢条斯理回应:“谁说没人当真?大妇茶都敬过了,现在后悔也晚了;陆迟你可不能偏心,又不是本郡主逼她。”
”
”
你确实没逼本宫,是观微找死。
长公主很怕观微玩过头,在离开宴席之后便回宫易容,找机会跟观微换了回来,眼下纯粹是越想越憋屈。
但此事已经发生,就算胡搅蛮缠也没有任何意义,只能端起山巅老祖的气势,就连眸中都多了几分慈悲:“魏姑娘的年纪小,本道一把年纪,帮她倒杯茶不算什么。”
语气就好象宠爱后辈的得道高人,跟大妇茶没有任何关系。
端阳郡主蹙眉:“恩哼?你这是什么意思?刚刚你可不是这样的。”
陆迟处理修罗场已经有些经验,闻言熟练的当和事佬:“好啦,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老是纠结没什么意思,大过年的别想这些不开心的。”
端阳郡主总归已经喝过大妇茶,见自家男人叫停,也不可能让男人难做,便做出不胜酒力的模样:“恩哼,酒喝多了有些乏,我先回家歇着,今晚你照顾陆迟就行。
这明显是喝了大妇茶后,地位得到认可,愿意给新进门的妹妹让路。
但长公主却不觉得开心,想想要跟陆迟单独相处,心底涌出一种既期待又忐忑的情绪,冷着脸没说话。
陆迟大半月没见冰媳妇,心底很是想念,闻言没有推辞,抱着昭昭亲了两□,尝试发出邀请:“要不去我那里休息?我那有些灵药能帮你解酒————”
“?
”
长公主第一时间就听出陆迟意思,作势就要落车:“那让她去伺候你吧,本道还有要事在身,回头见————”
“?”
陆迟一把拉住冰坨子:“大过年的你还想去哪里?汴京哪有这么多事要你处理,有什么事先回家再说。”
端阳郡主也不想跟野女人同台竞技,怕被碾压的太厉害,为此车驾刚刚走到王府,就带着绿珠落车。
但走到门前又退了回来,掀开帘子看向野女人:“都是自家人,老是装模作样做甚,非要男人哄你才成?一把年纪不要总学小姑娘,万一陆迟腻了,你哭都找不到调————”
言罢放下帘幔转身就走,只留下一个端庄背影。
长公主眉头紧皱,下意识就想摸剑教训一下侄女,结果陆迟根本没给这个机会,几乎第一时间就亲了上来。
许是因为太久没见,亲吻非常迫切,一手揽腰一手自动找到暖手宝。
长公主没想到此子居然零帧起手,都被亲蒙了,喉咙情不自禁的闷哼出声,等到反应过来时,裙摆已经被撩开。
甚至已经咬着吃饭。
1”
”
长公主头皮发麻,几乎是本能推开陆迟,但望着近在咫尺的面容,终究是说不出狠话,只是做出正经模样:“你做什么?”
陆迟看冰媳妇开启欲擒故纵模式,抬头亲了两口:“我还能做什么,看你今天有些反常,帮你检查一下身体————”
此话本是随口一说,但听在长公主耳中无疑是晴天霹雳;看到陆迟已经怀疑她的身份,哪里顾得上推三阻四,下意识道:“我能有什么事,就算检查也不能在车上,你不怕被人看到?”
言罢又觉得这话不对劲,她本意是先把此事往后推推,等捋清楚心底纠结思绪,然后再给此子。
但这话一出,不就是意味着回到家就能给吗————
关键陆迟根本没有给她反悔的机会,抬手就箍住她的腰肢,继而如同流星赶月,迫不及待的就飞至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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