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欧涛泉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揉搓着西装下摆。
季阳微微一笑，“胡总，不妨给钱博文打个电话，问问他在哪。”
柳铁打开免提，拨通了电话。电话那头的钱博文显得很谨慎，声音透着几分疑惑。
季阳提高声音，“老钱，你这边进度咋样了？陈柏他们已转战他处。”
“搞定了搞定了！”钱博文的声音透着几分无奈，“但你这家伙忒不讲究了！我这儿整天猛灌！天天睁眼就开始灌！”
“都怪你抽签前没净手，拿下了联创电脑，别埋怨运势不佳。”季阳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
电话那头传来一串咒骂声，随即挂断。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季阳看着面如土色的两人，耸耸肩，“第五家。我确实没离开青城，我麾下猛将如云。”
柳铁这才恍然大悟。是啊，无论是系还是远景系，这小子手下能用的人实在太多了。
季阳站起身，走到屏幕前，“你们看到的价格，都是净资产两三折。给你们四折，已经是充分尊重了。”
阳光在他身后投下一道修长的影子，衬得他的身影格外挺拔。柳铁和欧涛泉对视一眼，心中的底气荡然无存。
“如果恒科数码愿意接受这个价格，我们继续合作。”季阳回到座位，“如果有其他考虑，我也尊重。”
他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但是对我开出的价码说不，便是与我为敌。我年轻，向来不知收敛。您是长辈，届时还望海涵。”
赤裸裸的威胁！柳铁和欧涛泉心中翻江倒海。
他们太清楚这小子的手段了。一旦团的力量集中到电脑品牌机市场，就是降维打击。月入好几个小目标，还是在产能未完全爆发时。这种体量，他们根本抗衡不了。
更令人心惊的是，从那些协议来看，季阳根本没花多少钱，只用了一点股票就搞定了这一切。
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却照不进两人阴沉的心底。
柳铁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急促的呼吸，“季总，您的态度和魄力我们心里有数。但这个价格，我们实在无法认同。”他停顿了一下，“或许，市面上不缺合作伙伴？”
季阳点点头，“柳董，我理解的。”他举杯抿了口茶，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那就是没得谈喽？既然如此，就莫要耽误功夫了。柳董，我就不送了，您自便。”
柳铁猛地站起身，西装下摆被带得翻飞。他紧握的拳头青筋暴起，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只能气冲冲地往外走去，皮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格外清脆。
柳铁转身离去的背影带着几分决绝，让欧涛泉都看得一愣。会议室里的气氛顿时凝固，只剩下空调运转的细微声响。
这位老总的脾气还真是火爆，这就要走？欧涛泉暗自摇头。
虽说山海明珠集团给出的条件确实有些强势，但商场谈判，不都是这样来来回回地磨吗？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坐在主位上的季阳，却发现对方神色如常，甚至嘴角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欧涛泉心中一动。难道这位年轻的季总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出？
果不其然，柳铁的脚步在即将踏出会议室的那一刻突然顿住了。他的身体僵在原地，像是在进行某种激烈的思想斗争。会议室里的其他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打破这微妙的平衡。
终于，柳铁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转过身来。这转身的动作生硬得像是生锈的门轴，咔嚓一声就卡在那里。
“季总，”他的声音有些干涩，“洗手间在哪？”
这句话一出，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松动。季阳嘴角的弧度更明显了，眼中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其他人也都憋着笑，有人甚至不得不低下头去，假装在看文件。
欧涛泉看着这一幕，心中暗叹：这哪里还像是在谈判？活脱脱就是个讨价还价的市井小民。不过转念一想，能在商海沉浮数十年的老总，又怎么会真的这么冲动？
“正好，我也去。”季阳站起身，大步走向门口。他的步伐从容不迫，仿佛早就预料到事情会如此发展。
欧涛泉识趣地留在原地。两位大佬要去密谈，他跟着掺和什么？
走廊上，季阳和柳铁并肩而行。两人都没说话，只有皮鞋踏在苍山石地面上发出的清脆声响。偶尔有员工经过，都会恭敬地向两人点头示意。
推开洗手间的门，凉爽的空气扑面而来。柳铁和季阳并肩而立，看着镜子里的彼此。
柳铁的目光不经意间瞥向季阳的下身，忍不住感慨道：“季总，后生可畏啊。”
“柳董，老当益壮。”季阳眼中带着戏谑。
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这种略带暧昧的玩笑，在商界并不少见。它既是缓和气氛的手段，也是试探对方底线的方式。
笑声过后，柳铁接过季阳递来的纸巾，漫不经心地拭去手上的水渍。他向季阳要了根烟，两人便靠在窗边抽了起来。
窗外是繁华的都市景象，高楼大厦鳞次栉比，车水马龙川流不息。这样的景色，柳铁已经看了几十年，但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和一个比自己小儿子还小的年轻人在这里谈判。
“季总，”柳铁吐出一口烟圈，“我有个想法。既然你看中的是恒科数码的主业，那我们能不能这样”
他的声音顿了顿，目光中闪过一丝试探，“我把数创业务单独剥离给你，上市公司的壳和土地资源我另外处理，你觉得如何？”
季阳眼中精光一闪，“柳董这个提议很有意思。”他的语气平静，却让柳铁心里一紧。
这小子的反应也太快了，一点都不像是在装。柳铁暗自思忖，难道自己真的看走眼了？
“你真的对壳资源不感兴趣？”柳铁皱眉问道，“要知道，只要挂上你的名字，这个壳的价值至少翻几倍。”
季阳轻笑一声，“我对那些资本游戏真的没啥兴趣。”
这句话差点让柳铁没忍住爆粗口。这话从一个靠资本运作起家的人嘴里说出来，简直就是在打他的脸。
“季总，这话说得”柳铁咬着牙，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
“资本运作对我来说只是工具而已，”季阳淡淡道，“我更看重的是企业的核心竞争力。”他耸了耸肩，“说实话，我对赚钱这事儿无感。”
柳铁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心中五味杂陈。烟雾缭绕中，他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那时候他也是意气风发，觉得自己能够改变世界。但岁月的洗礼让他明白，商场如战场，没有永远的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