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锐轩一路舟车劳顿终于来到茅山脚下翠微观。
观主慧敏师太看到张锐轩到来,内心波澜不惊如古井印月。
清宁小仙姑内心雀跃,清宁没有想到张锐轩这么快就登门。
翠微观的青石小径旁,新抽的翠竹沾着晨露,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草木清香。
张锐轩刚随慧敏师太踏过山门,一道轻快的身影便从回廊尽头窜了出来,素色道袍裙角翻飞,正是清宁。
清宁全然不顾道观的清规与待客的礼数,上前一把攥住张锐轩的衣袖,指尖带着晨露的微凉,眼底满是藏不住的雀跃:“世子爷!你可算来了!你有口福了?这是我和师父还有师姐们今年刚采的,趁着露水没干摘的嫩芽,炒出来可香了!刚刚做好的。”
说着,清宁便不由分说地拽着张锐轩往茶寮走,力道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鲜活劲儿。道袍上的兰草暗纹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发间仅插着一支木簪,褪去了世俗的珠翠,反倒衬得眉眼愈发清亮灵动。
慧敏师太在身后轻咳一声,语气带着几分无奈的纵容:“清宁,不得对世子爷无礼。”
“师父,世子爷不是外人呀!”清宁回头吐了吐舌头,脚步却没停,依旧拉着张锐轩往前走,“世子爷心怀百姓,是大好人,喝杯我们亲手采的新茶怎么算无礼?再说,这茶炒得可不容易,我手都烫红了呢!”
张锐轩被清宁拽着,周身沉凝的气压竟不自觉消散了几分,垂眸看着被攥住的衣袖,又望向清宁满是期待的侧脸,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暖意,没有挣脱,只是淡淡颔首:“好。
茶寮内,竹桌竹椅擦拭得一尘不染,桌上已摆好了一套素雅的白瓷茶具,旁边放着一个小巧的竹制茶罐,开盖的瞬间,一股鲜爽的茶香便弥漫开来。
张锐轩喝了一口说道:“好茶!”就没有下文了。
清宁等了好久也没有等到赞美的诗词,笑道:“世子爷你忽悠人,你都没有说好在哪里。”
张锐轩笑道:“有一股子清香,还有我们清宁仙子的体香。”
清宁顿时脸色绯红,不再看张锐轩,一扭头跑开了。
张锐轩拿出两张度牒交给慧敏师太说道:“有件事要麻烦师太了。”
慧敏收了度牒之后说道:“世子爷您尽管说,翠微观虽然小,可是也是一间正规的道观。
张锐轩指尖叩了叩竹桌,目光越过清宁雀跃的身影,望向茶寮门外,沉声道:“进来吧。”
话音刚落,一道佝偻着的身影便怯生生地挪了进来,正是高伶。依旧穿着那件半旧的素色布裙,裙角还沾着昨日的水渍与尘土,头发用一根粗绳简单束起,脸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眼神躲闪着不敢看任何人,与前几天那个破釜沉舟的妇人判若两人。
清宁看到张锐轩没有跟你过来,又折返回来,眼底的雀跃淡了几分,好奇地打量着高伶。
张锐轩收回目光,看向慧敏师太,语气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师太,这是流民之女高伶。家中刁奴罔顾礼法,破了她的身子,逼得她没了活路,才一路辗转至此。”
张锐轩顿了顿,补充道:“我已为她备好了度牒,只求师太能容她在翠微观安身,让她远离世俗纷扰,了此残生。”
高伶闻言,身子猛地一颤,头垂得更低,双手死死攥着衣角,指节泛白,内心绝望,真的只能出家了。
慧敏师太目光在高伶身上停留片刻,见高伶虽神色惶恐,眼底却藏着一丝求生的韧劲,便缓缓颔首:“世子爷既开口,翠微观自然容得下她。只是道观清苦,需守清规戒律,不知高姑娘可否能受?”
高伶身子一僵,随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压抑的哽咽:“谢、谢师太收留民女不,弟子愿守清规,只求能有一席之地苟活。”
清宁站在一旁,眨了眨眼,看着跪倒在地的高伶,又看向张锐轩,眼底满是疑惑——这位高姑娘,看起来这般怯懦,怎会是世子爷口中那般遭遇坎坷的人?
慧敏师太说道:“你以后法号清静,这位是你师姐清宁。”
张锐轩又拿出500两银票给到慧敏师太身前。
语气依旧平稳:“师太,这点心意权当清静的香火钱,也够她日后在观中添置衣物、补贴用度,还望师太莫要推辞。”
银票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五百两的数额足以让翠微观十年无忧。
慧敏师太目光微动,看向张锐轩的眼神多了几分凝重,并未立刻去接,而是缓缓颔首:“世子爷宅心仁厚,只是道观清修之地,无需这般厚重财物。贫道替清宁谢过世子爷。”
说着,慧敏师太示意一旁的弟子上前收好银票,又对高伶道:“清静,还不快谢过世子爷救命之恩。”
高伶伏在地上,泪水早已浸湿了身前的青石砖,听到这话,哽咽着磕了三个响头,声音嘶哑:“谢谢世子爷大恩大德,弟子弟子永世不忘。”
清静此刻心中五味杂陈,既有被迫出家的绝望,又有对张锐轩救命之恩的感激,更有一丝不甘在心底悄然蛰伏——终究还是没能靠近那束光,反而被推上了一条清冷孤寂的路。
张锐轩看着清静狼狈的模样,眸色无波,只淡淡道:“不必谢我,往后好好修行,莫要再执念过往。”
一旁的清宁歪着头,看着那叠厚厚的银票,又看了看哭得肝肠寸断的高伶,心里愈发好奇:这位清静师妹到底经历了什么,能让世子爷这般费心,不仅给了度牒,还送了这么多银子?
清宁悄悄挪到张锐轩身边,小声问道:“世子爷,清静师妹真的好可怜呀,她以后会不会一直这么伤心?”
张锐轩垂眸看向清宁清亮的眼眸,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复杂,没有回答。
慧敏师太看着这一幕,缓缓开口:“世子爷一路劳顿,不如在观中歇息一日,也好让贫道备些素斋,略尽地主之谊。”
张锐轩想着天色已晚,还是明天再上山也不迟,犹豫一下说道:“只是观中都是女修士,合适吗?不会坏了各位仙子的修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