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我是联邦调查局第七区的局长，沉烟。”
沉烟横亘在巡警与工人之间，尽量放缓了语气：“我相信你们没有杀人。但为了证明你们的清白，还请大家配合我们的调查。”
“联邦调查局……”
罗盘缩在叶尘身后，探出半个脑袋，撇了撇嘴，极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就是那个传说中除了吃干饭之外啥也不会的第七区废物机构？”
沉烟的嘴角微不可察的抽搐了一下。
作为高阶灵能者，她的听力远超常人，这句话自然一字不漏地钻进了她的耳朵里。
“接下来，我们先从第一起案件开始查起。”
她深吸一口气，假装没听见，继续说道：
“请大家仔细回忆一下，上一位死者死亡时，有谁离死者比较近的？”
工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
谁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当出头鸟。
但在沉烟锐利目光的逼视下，大家的视线开始游移，最后不约而同地汇聚到了一个方向。
那是罗盘所在的位置。
“我……我……”
罗盘被几十道目光盯着，感觉象是被架在火上烤，他紧张地往叶尘身后缩了缩，两只手抓着叶尘的衣角。
“是我们。”叶尘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放轻松，然后从容的向前迈了一步。
沉烟上下打量了叶尘一番。
这个年轻人虽然满脸污垢、衣衫褴缕，却有一双出奇平静的眼睛，丝毫没有其他工人身上那种慌乱。
“上一位死者，是否也是在经过隧道后身亡的？”沉烟问道。
“没错。”叶尘应道。
“那你们当时……”
沉烟顿了顿，眼神变得有些古怪，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太好的回忆：“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没有。”在以梦蝶窥探到上一层的状况后，叶尘很认真的回忆过。
他确实没有听到‘扑通’的声响。
“没有……‘扑通’的响声吗？”
沉烟不死心，又追问了一句。
她微微抬起手，又迟疑的放下，始终没敢象刚才那位女士一样，做出毫无廉耻心的同款动作。
“扑通？”
罗盘挠了挠头上的乱发：“长官，您能说的再具体点吗？”
沉烟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红晕，她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摆了摆手：“没有就算了。”
随后，她正了正神色，环视众人：
“虽然目前看来你们的嫌疑可以洗清，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请大家待在车厢里，不要随便走动。在凶手抓到之前，这里是最安全的。”
“长官，您放心好了了。”
老乔苦笑一声，指了指轰鸣的锅炉：“这炉子离不得人，我们本来就不能离开车厢……再说了……我们这种人，要是随便乱走，要是被巡警误会了，连小命都保不住的。”
沉烟看着这些满身煤灰、眼神麻木的工人，沉默了好一会儿。
“列车长，前方即将再次进入隧道！”
就在此时，一名巡警看了眼怀表，大声喊道。
可以调整为更自然流畅的表达，例如：
“沉局长，我得先去一趟顶层，向那里的贵客说明情况，好安抚他们的情绪。”
列车长转过身，问道：“你要一起去吗？”
“解释？”
沉烟冷冷瞥了他一眼：“我只负责查案，并不需要向其他人解释什么。”
列车长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好，那就劳烦沉局长了。”
说完，他一挥手，带着几名全副武装的巡警离开了底层车厢，只留下沉烟和另外两名年轻的巡警。
“按照惯例，凶手有可能会在进入黑暗时再次行凶。”
沉烟从旁边的巡警手中接一盏提灯：“为了洗清大家的嫌疑，直到通过隧道，我都会待在这里。”
“老叶。”
姜璃飘在叶尘耳边：“你觉得这一次还会死人吗？”
“还有还有，凶手先是杀了一个底层的工人，又杀了一个巡警。”
她掰着小小的手指头分析道：“这完全没有规律嘛！难道还是单纯的变态杀人狂？”
叶尘耸了耸肩：“我又不是真正的侦探，哪里知道凶手脑子里在想什么。”
“咕……”
姜璃托着下巴，眼神突然变得犀利起来，就好象路人提醒的死亡小学生，脑洞瞬间大开：
“老马来自境外，这意味着联邦查不到他的身份……也就是说，他的身份很可能根本就是假的！”
“说不定……老马其实是个列车劫持犯！”
她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也许老马在最后一刻反悔，想退出计划，但被组织发现，才遭到灭口。”
“那他们劫持利维坦号的目的呢？”叶尘觉得这个点子挺有趣，甚至想记下来投稿给《白银日报》，顺便赚点稿费。
姜璃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想象里：“肯定是为了搞个惊天大阴谋！比如劫持整列利维坦号，撞向联邦总部，向整个联邦宣战！”
呜——！！！
汽笛声长鸣示警。
利维坦再度穿入隧道，窗外的光线瞬间消失，黑暗再度吞噬了整列车厢。
“请大家不要妄动！”
沉烟第一时间将灵能聚集在手中的提灯上。
这是一枚灵能提灯，与普通煤油灯不同，它以灵能水晶作为光源，虽然更加稳定便捷，但至少需要两星级灵能者的灵能才能点亮。
淡淡的蓝色火光摇曳着，照亮了方圆几米的范围。
她举起提灯，光晕照亮前方的工人，想要安抚众人的情绪。
只是，她却看见，老乔以及身后的所有工人，全都神色惊恐地看着她。
而人群中，那名虽然浑身脏乱，却始终从容淡定的少年，也望向自己身侧。
只是他眸中涌动的，却是一片深沉难测。
火光映照下，他那沾满煤灰的嘴角，竟然微微上扬，勾起了一点似有若无的弧度。
“啊——！！！”
凄厉的惨叫声突兀在耳旁炸响。
沉烟的心脏猛地一缩，喉头滚动，缓缓转过头。
那名位于她身侧的年轻巡警，此时正面色惨白，双目圆睁。
他的嘴巴一张一合，似乎想要喊叫，可无论如何都发不出一点声音
而在他的胸口。
制服下面，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疯狂蠕动、膨胀着。
原本平整的布料被顶起一个巨大的鼓包，就象是怀里揣着一个不断膨胀的气球。
砰！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爆裂声。
血雾喷溅，鼓包炸开。
沉烟只觉得一股温热的液体溅到了她的侧脸。
一个血红色的物什从巡警的胸膛中激射而出，在昏暗的火光中划出一道残影。
那是……什么？
沉烟还没来得及看清那是什么，它就已经窜进了惊慌的人群中。
“啊！这是什么鬼东西！”
“别过来！别过来！”
工人们惊慌失措，尖叫着四散躲避。
扑通……扑通……
那湿哒哒、黏糊糊的声音在混乱中格外清淅。
那团血肉在地面上弹跳着，留下一串串触目惊心的血迹
它的目标……好象是……
只见那东西竟朝着少年直冲而去。
“小心……”
沉烟瞳孔骤缩，按住腰间蒸汽枪，本能的想要出声提醒。
可下一秒，她的话就卡在了嗓子眼里。
只见那个少年并没有象其他人一样惊慌逃窜。
他只是微微垂眸，看着那个冲向自己的怪异血肉，然后……
缓缓抬起了脚。
他要干什么？
血肉速度极快，眨眼间就冲到了少年脚下，似乎想要顺着他的裤管钻进去。
然而。
那只刚刚抬起的脚，重重地落了下来。
咚！
不偏不倚，正中红心。
那团还在跳动的血肉，转瞬便被一只破旧的工装靴踩在了脚底。
但这还没完。
少年的脚掌抵着地面，缓缓的碾动了一下。
沉烟顿感一阵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头。
哐当——！！！
就在此时，头顶上方传来一声巨响，整个车厢都随之震动了一下。
沉烟心道不好，强行压下呕吐感，猛的回过身来。
她看到另一名幸存的巡警正满脸惊恐地冲向连接上层的舱门，双手同力推着厚重的金属把手。
“上面的人在干什么！快打开！快打开啊！”
巡警声嘶力竭的喊道。
然而，门后始终没有任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