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裂开了。
整个“道路”空间的天幕,像一张被烟头烫穿的塑料纸,从正中央烧出了一个巨大的黑洞。
没有神圣的圣歌,没有天使的号角。
只有一只脚。
一只穿着现代黑色皮鞋,擦得锃亮,不染一丝尘埃的脚,踩着虚空,一步步走了下来。
那是个男人。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白色西装,胸口别着一朵血红色的玫瑰。金色的长发随意地扎在脑后,那张脸完美得像是用cg建模捏出来的,找不到一丝毛孔或瑕疵。
他手里甚至还拿着一杯红酒。
“吵死了。”
男人晃了晃酒杯。红色的液体在杯壁上挂出一道道血痕。
原本还在疯狂增殖、要把整个世界都淹没的数百亿个富江,在那一瞬间,集体失声。
她们仰着头,看着那个从天而降的男人。
下一秒,令萨妲柯头皮发麻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刚刚还不可一世、要把天捅个窟窿的疯女人们,脸上那种傲慢、贪婪、恶毒的表情全部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潮红。
是发情。
是几百亿个女人同时见到了这辈子最想嫁的男人的那种狂热。
“啊……”
“好帅……”
“那是谁?我要给他生孩子!”
“滚开!他是来看我的!”
肉海沸腾了。无数条惨白的手臂伸向天空,像是地狱里的饿鬼在乞求救赎。她们争先恐后地把最诱人的姿态展现出来,甚至为了抢夺一个更好的“观赏位”而开始互相啃食。
萨妲柯站在肉堆顶端,感觉脚下的“地基”正在崩塌。
这些该死的分身背叛了她。
仅仅是因为那个男人露了个脸。
“路西法。”
萨妲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这个名字。
那个传说中的堕落天使,那个所谓的光之王的长子,那个把人类当庄稼种的农场主。
路西法并没有落地。他悬浮在半空,像是在逛自家的后花园,一脸嫌弃地看着脚下这片蠕动的白色肉海。
“弗里兹。”路西法抿了一口酒,“这就是你管理的农场?”
弗里兹王正趴在地上。那个两千年前不可一世的暴君,此刻像条断了脊梁的癞皮狗,把头深深埋进沙子里,浑身抖得像筛糠。
“主……主人……是意外……是这个进击的巨人……”
“嘘。”
路西法竖起一根手指。
弗里兹王的嘴巴立刻消失了。字面意义上的消失,整张脸下半部分变成了一块光滑的皮肤。他惊恐地捂着脸,发出沉闷的呜呜声。
“品控太差了。”路西法叹了口气,“到处都是劣质的欲望,臭不可闻。”
他终于看向了萨妲柯。
萨妲柯也在看他。她浑身紧绷,黑色的长发无风自动,身后的影子扭曲成一头张牙舞爪的怪兽。
“你在等什么?”路西法笑了笑,那笑容灿烂得让人心寒,“不想把我也吃了吗?就像吃掉你姐姐那样。”
萨妲柯吼了一声。
脚下的富江肉山猛地炸开。她借着这股反作用力,像一颗黑色的炮弹冲天而起。
进击的巨人力量全开。黑色的骨骼在空中迅速生长,瞬间化作一只巨大的利爪,直取路西法的心脏。
这一击,带着她两世为人的怨恨。带着井底十一年的绝望。
然而。
路西法没有躲。他甚至连酒杯都没有放下。
他只是伸出空着的那只手,对着冲过来的萨妲柯,做了一个“抓取”的动作。
咔。
萨妲柯停住了。
不是被挡住,是被定住。
那只足以撕裂钢铁的巨人利爪,在距离路西法鼻尖一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紧接着,萨妲柯感觉到一股从未有过的力量入侵了她的身体。那不是某种能量,那是……源头。是细胞层面的绝对压制。
她的骨头在融化。她的肌肉在叛变。
“啊啊啊!!”
萨妲柯惨叫着从空中跌落。她的巨人之力正在瓦解,黑色的骨架像蜡油一样滴落,变回了那个瘦小的女孩。
路西法缓缓降落,皮鞋踩在了萨妲柯的脸上。
他用力碾了碾。
“真可怜。”路西法低头看着她,“你不会真的以为,凭你那点可笑的意志力,就能在五岁的时候干掉三个身经百战的战士吧?”
萨妲柯死死抓着他的脚踝,指甲崩断了流出血来。
“你不会真的以为,把你扔在井里不管,你就能凭空变出几百亿个分身,还能无限复活吧?”
路西法弯下腰,那张完美的脸凑近了萨妲柯。
“进击的巨人从来没有这种能力。始祖也没有。尤弥尔那个废物更没有。”
“那是因为……你身体里流着的,本来就是我的血。”
萨妲柯的瞳孔剧烈收缩。
路西法打了个响指。
周围那些还在发情的富江们突然停止了扭动。她们的身体开始发光,发出暗红色的、不详的光。
“介绍一下。”
路西法张开双臂,像是在展示一件得意的作品。
“地狱星。”
“那是光之王用来清理文明的终极兵器。一颗活着的、会吃掉其他星球的行星。”
“而你,萨妲柯。”路西法的手指轻轻划过萨妲柯的脸颊,“是我从那颗星的表面,偷偷刮下来的一块肉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