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们给出的价码？”
希兹尔国远征军大将把一份清单摔在桌上。薄薄的纸张飘落在地，上面列着几船煤炭和一些劣质棉花。
他对面坐着戴巴家族的现任族长。
这位留着两撇小胡子的公爵正用银刀剔着指甲缝里的泥，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知足吧。”戴巴族长吹了吹手指，“你们那两万个拿武士刀的猴子，除了在后面捡漏还能干什么？能分到煤炭已经是看在盟友的情分上了。”
“捡漏？”大将按住腰间的刀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攻打西部要塞时，是我们的人填平了护城河！死了整整三千人！”
“那是你们蠢。”戴巴族长终于放下银刀，从鼻孔里哼出一声，“在这个巨人的时代，靠肉体去填坑，不是蠢是什么？”
他站起身，走到大将面前，伸手拍了拍对方满是风霜的脸颊。
“听着，别以为跟我们签了盟约就能平起平坐。在艾尔迪亚人眼里，你们就是一群渡海过来讨饭的乞丐。拿上煤炭，滚。”
大将浑身颤抖。
但他没拔刀。
这是戴巴家族的军营，外面站着上百名宪兵，还有那个恐怖的战锤巨人。
“好。”大将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多谢公爵赏赐。”
他转身大步离开。
戴巴族长看着那个背影，嗤笑一声，端起桌上的红酒一饮而尽。
他没注意到，帐篷顶端的阴影里，倒挂着一个黑色的影子。
那个影子手里捏着一枚刻有戴巴家族家徽的袖扣。
那是昨天族长在妓院遗失的。
深夜。
希兹尔军营的主帐内传出一声惨叫。
卫兵冲进去时，大将已经断了气。喉管被精准切开，血喷了一地。
在他僵硬的手心里，死死攥着那枚金色的袖扣。
不需要调查，不需要审判。
仇恨是最容易被点燃的火药。
“杀光戴巴家的杂种！”
希兹尔副将拔出刀，红着眼对着天空嘶吼。
两万名原本准备撤退的希兹尔武士，在黎明前调转了枪口。
他们没有攻击坚固的要塞，而是像一群疯狗一样，扑向了戴巴家族毫无防备的后勤补给线。
与此同时，一封沾血的盟书被送到了“巨人同盟”——也就是胡佛和纳德家族的手里。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三天后。
戴巴族长在自己的庄园里被人割了头。
凶手的手法极其专业，没留下任何痕迹，只在墙上用血写了一行希兹尔文字：【血债血偿】。
戴巴家族乱了。
不是因为失去了族长，而是因为那个位置空了出来。
族长的三个儿子和两个弟弟打了起来。
他们争夺着象征权力的手杖，争夺着金库的钥匙，甚至动用了私兵在庄园里互射。
而那个真正的力量核心——战锤巨人的持有者，一位衣着朴素的少女，只是静静地站在角落里擦拭着族长的棺材。
她没帮任何人。
这种中立，成了压垮戴巴家族的最后一根稻草。
失去了统一指挥的战锤军团成了一盘散沙。
“进攻！”
早已虎视眈眈的巨人同盟抓住了机会。
超大型巨人一脚踢开了西部防线的大门。女巨人和车力巨人率领着希兹尔武士，像潮水一样涌入了那个象征着繁荣与罪恶的城市——雷贝利欧。
那是艾尔迪亚帝国的经济中心，也是戴巴家族的老巢。
巷战持续了整整七天。
曾经辉煌的商业街变成了废墟，银行的金库被炸开，钞票像废纸一样在满是硝烟的空气中乱飞。
当最后一面戴巴家族的旗帜被砍断时，胜利者们站在了尸山上。
然后，他们看向了彼此。
“雷贝利欧归我。”
胡佛家主——那个满身肥肉的胖子，贪婪地盯着脚下的土地，“攻城的时候，我的超大型巨人出力最大。”
“放屁！”纳德公爵夫人踩着一具尸体，手里把玩着一把沾血的折扇，“没有我的女巨人切断他们的补给，你那笨重的巨人早就被战锤扎成刺猬了。港口和银行金库必须归我！”
“那我们呢？”希兹尔国的新首领阴沉着脸，“我们死了五千人，难道就为了看你们分赃？”
争吵声盖过了伤兵的哀嚎。
这就是同盟。
因为利益聚在一起，也终将因为利益而撕咬彼此。
当晚。
胡佛家主在自己的临时指挥所里被人勒死。
凶手用的是一根极细的钢丝，勒进肉里，把那个肥硕的脖子切断了一半。
而在尸体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把精致的折扇。
那是纳德公爵夫人的贴身之物。
“那个贱人！”
胡佛家族的继承人看到尸体的那一刻，理智彻底崩断，“给我把超大型巨人投到纳德家族的营地去！炸死他们！”
轰——！！！
雷贝利欧的夜空再次被蘑菇云照亮。
刚刚还在一起庆祝胜利的盟友，转眼间变成了不共戴天的仇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