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澜坐在营帐中央,玉佩静静躺在掌心。他没有点灯,外面巡逻的脚步声偶尔传来,帐篷布被风吹得轻轻晃动。
幽瞳靠在角落的软垫上,尾巴卷着半截毛毯。她睁着眼,盯着那块发着微光的玉佩,发间月牙簪微微震颤。
“再来一次。”夜澜说。
他深吸一口气,双掌合拢将玉佩包住。冰寒与雷电两种灵力从经脉中涌出,在掌心交汇。一瞬间,玉佩剧烈震动,符文浮空而起,九颗星辰虚影缓缓旋转,中央红点比昨夜更加明亮。
幽瞳立刻起身,走到他身后。血瞳裂变为三勾玉,目光穿透投影。她手指轻点虚空,顺着符文走向划过。
“这不是普通星图。”她说,“这些纹路……像是某种封印术的残片。”
话音刚落,帐篷帘子被人掀开。白枭站在门口,青铜面具反射着微弱的月光。他没说话,只是走进来,坐在对面的矮凳上,指尖开始有节奏地敲击桌面。
哒、哒哒、哒哒哒。
摩斯密码。他在调取记忆。
“三百年前,初代守护者留下一段警告。”白枭开口,声音沙哑,“他们发现一块石头能吸收混沌之力,但也可能成为毁灭的开关。那东西被藏在‘天外天’最深处,名为归墟殿。”
夜澜抬头:“你知道具体位置?”
“不知道。”白枭摇头,“但我知道没人回来过。所有试图进入的人都消失了。唯一的线索是一块刻着界引文的石碑,据说只有月神血脉才能看懂上面的内容。”
幽瞳看了夜澜一眼。
两人同时明白——现在能解读的,只有她。
“试试。”夜澜把玉佩递过去。
幽瞳接过,指尖贴上符文。她的血瞳突然收缩,整张脸泛起一层银光。刹那间,那些扭曲如藤蔓的纹路开始重组,像活了一样游走于玉面之上。
一幅新的图像浮现。
倒悬的大殿悬浮在虚空尽头,四周环绕九星阵列,每颗星都连着一道锁链般的光带,通向大殿底部。中央一点红芒闪烁,位置不断偏移。
“它在移动。”白枭低声说,“不是固定的坐标。这意味着归墟殿存在于一个不稳定的空间夹层里,必须找到正确的时机切入。”
夜澜盯着那幅图,脑中飞速推演。
幻天塔第六层的洞察天机功能自动激活,识海中闪过一串画面:北方天际出现一道裂缝,红光从中溢出,持续时间不足三息。
紧接着,胸口一阵温热。
幻天塔在回应玉佩。
两者之间产生了共鸣。
“它认得这条路。”夜澜喃喃道。
“谁?”幽瞳问。
“塔。”他说,“它知道怎么走。”
白枭沉默片刻,忽然抬手按住左眼。他的身体轻微抽搐了一下,面具下的皮肤泛起一丝灰白。
“我看到更多了。”他咬牙,“当年守护者用八具躯体镇压心石,最后一人自愿堕入混沌,只为留下一线生机。那个计划的名字叫‘断轮回’。”
夜澜猛地抬头。
断轮回。
这正是他前世坠入寒渊时,在母亲耳坠碎裂瞬间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原来不是遗言。
是计划代号。
“所以第五块心石不只是钥匙。”夜澜站起身,“它是整个玄灵界的保险。一旦混沌彻底复苏,就必须有人带着它进入归墟殿,启动最终封印。”
“那你不能一个人去。”幽瞳抓住他手腕,“那地方会吞噬意识,隔绝外界联系。如果失败,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知道。”夜澜看着她,“所以我不会失败。”
白枭缓缓起身,焦尾琴背在肩上。他走到帐门前,回头说:“千机阁还有三十七份未解密的情报,其中七条提到‘星轨交汇’的时间窗口。我会整理出来,天亮前送来。”
“等等。”夜澜叫住他,“你刚才身体不对劲。”
白枭顿了顿。
“没事。”他说,“只是看得太多,记得太久。老毛病了。”
说完,他拉开帐门走出去,脚步很轻。
幽瞳望着他的背影,眉头微皱。
“他在隐瞒什么。”她说。
“他知道的比说出来的多。”夜澜坐回原位,再次凝视玉佩,“但他选择帮我们,这就够了。”
幽瞳没再说话,只是靠近了些,靠在他肩膀上。
两人就这样坐着,轮流注入灵力测试玉佩反应。每一次双系灵力融合,星图都会更清晰一分,红点移动轨迹也逐渐稳定下来。
大约两个时辰后,夜澜终于确定规律。
“每隔六个时辰,红点会短暂静止三秒。”他说,“这是空间通道开启的唯一窗口。错过就要等十八个月。”
“我们有多少时间?”幽瞳问。
“六天。”夜澜回答,“七十二个时辰内必须出发,否则下次机会在明年春天。”
外面天色渐亮,营地开始有了动静。医帐方向传来低语,炼器组的锤声已经响起。
夜澜收起玉佩,放进贴身暗袋。
他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召集铁无锋,加快破空舟修复进度;通知后勤组准备远征物资;让雷嗔检查全员战备状态。
但他没动。
因为他感觉到幻天塔第七层传来一丝异样波动。
时空之力正在苏醒。
这不是普通的指引。
是召唤。
“塔想让我进去一趟。”他对幽瞳说。
“现在?”
“越快越好。”夜澜闭眼,“里面的时间流速比我想象中更快。如果能找到提前开启第八层的方法,我们在路上就能完成一次闭关。”
幽瞳点头:“我去守着门口。别太久。”
夜澜伸手抚过她的发丝,随即盘膝坐下,心神沉入识海。
幻天塔第一层大门缓缓开启。
他踏入其中,身影瞬间消失。
帐内只剩幽瞳一人。
她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尾巴轻轻摆动。月牙簪忽明忽暗,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忽然,玉佩在暗袋里轻轻震动了一下。
她伸手取出,发现表面多了一道细小裂痕。
不是损坏。
是觉醒。
符文深处,浮现出一行从未出现过的字迹:
外面太阳升起,阳光照进帐篷一角。
幽瞳盯着那行字,呼吸变慢。
她没叫夜澜。
因为她知道,有些事,只能他自己面对。
破空舟工坊那边,铁无锋正拿着一把刻刀,在新制的推进核心上雕琢纹路。汗水顺着额头滑下,滴在金属表面发出嘶响。
他抬起头,望向主营方向。
“快了吧。”他自言自语,“该动手了。”
与此同时,北域边境的一座荒山上,一座石像静静矗立。
风吹过,石像眼角裂开一道细缝。
一滴黑色液体缓缓流出,落在地面,渗入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