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澜走出最后一道裂痕时，风已经停了。虚空战场的残骸缓缓沉入黑暗，冥主的尸体静静躺在碎石间，再没有动静。
他站在边缘，手指还残留着玉佩的温度。那东西贴在他胸口，微微发烫，像是在提醒什么。
幽瞳跟在他身后，脚步轻了些，但没掉队。雷嗔拄着骨鞭从远处走来，脸上黑一块灰一块，衣服烧得只剩半截袖子。
“结束了？”雷嗔喘着气问。
夜澜点头：“结束了。”
没有欢呼，也没有庆祝。三个人沉默地穿过空间断层，朝着联军主营地方向走去。
路上遇到第一批接应的士兵。看到夜澜出现，带队的将领立刻单膝跪地：“少主！我们等您回来！”
夜澜抬手扶起那人：“都活着就好。重伤的先送医帐，轻伤自行包扎。所有人原地待命，半个时辰后集结点名。”
命令传下去，营地开始动了起来。
破空舟残骸边，铁无锋正蹲在地上检查推进阵盘。他左眼的机械义眼冒着红光，手里拿着一把锤子不停地敲打断裂的符文线路。
夜澜走过去，直接开口：“破空舟能修吗？”
铁无锋抬头看了他一眼：“能，但材料不够。核心阵列需要九阳玄晶，我们现在只有两块。”
“我会让人调集。”夜澜说，“三日内必须恢复飞行能力。”
“明白。”铁无锋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你要去哪儿？”
“北域大本营。”夜澜顿了一下，“然后去天外天。”
旁边几个正在搬运零件的工匠听见这话，动作都慢了下来。
“天外天？”有人小声嘀咕，“那是传说里的地方吧？真存在吗？”
夜澜没回答，只看了那人一眼。目光不重，却让对方低下头继续干活。
高台前，联军主力已列阵完毕。伤员坐在后排，兵器横放在膝上，所有人都望着中央那个戴面具的身影。
夜澜走上高台，新生灵剑背在身后，墨色长袍被风吹得轻轻摆动。
“冥主死了。”他说。
台下一片寂静。
“轮回蛊的源头已被斩断，北域阴谋彻底瓦解。”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到每个人耳中，“这一战，我们赢了。”
人群中有人松了口气，有人握紧拳头，也有人悄悄抹了把脸。
“但事情还没完。”夜澜继续说道，“最后一块心石不在中州，也不在四大险地。它在‘天外天’。”
这个名字一出，不少人眼神变了。
“没人去过那里。”夜澜扫视全场，“地图没有标记，古籍语焉不详。但它存在。而且我们必须找到它。”
“为什么？”一个年轻弟子从后排站起来，声音发抖，“打赢了还不够吗？我们死了这么多人……就不能停下吗？”
夜澜走下台阶，一步步走到那人面前。
“停下？”他问，“如果现在解散，三年后混沌卷土重来，你告诉我，那时候谁来挡？”
弟子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我问你们！”夜澜转身面对全军，“今天倒下的兄弟，是为了让我们活，不是为了让我们逃！他们的血不能白流！”
台下有人低声重复：“不能白流……”
“天外天危险，远征艰难。”夜澜声音沉下来，“我不强迫任何人留下。愿意跟我走的，我带你们看从未见过的世界。不想去的，我现在就放你们走。”
没人动。
几秒后，一名老将举起手中断刀：“我跟着少主！”
紧接着，第二把刀举起，第三把，第四把……
到最后，整片营地只剩下一种声音——兵刃出鞘的摩擦声。
夜澜回到高台：“休整三日。医修组优先救治伤员，炼器组修复所有法宝，后勤清点物资。情报组整理现有线索，等待进一步指令。”
命令下达后，营地迅速运转起来。
夜澜没有回帅帐，而是先去了医帐。
里面躺满了人。有的闭着眼输灵力，有的身上缠着绷带还在发抖。他一个个走过，看到认识的就点点头，说一句“撑住”。
在角落里，他看见雷嗔正坐在床边，右肩撕裂了一道口子，正由弟子帮忙涂药。
“你这伤怎么回事？”夜澜皱眉。
“撞墙了。”雷嗔咧嘴一笑，“自爆冲击太大，我没站稳。”
夜澜伸手按了按伤口边缘：“裂得不浅。明天别碰水。”
“知道了。”雷嗔收起笑容，“你呢？手臂还好吧？”
夜澜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右手。虎口处结的痂又裂开了，血顺着指缝渗出来。
“没事。”他说，“死不了。”
说完转身离开，去了铁无锋的工坊。
桌上摊着破空舟的设计图，几块九阳玄晶摆在一边，发出淡淡金光。
“材料我已经派人去调。”夜澜说，“最迟后天到。”
铁无锋点头：“够的话，我能把速度提升三成。防御阵列也能加一层。”
“好。”夜澜从怀里取出玉佩，放在桌上，“你看看这个材质，能不能做防护外壳。”
铁无锋拿起玉佩翻看：“暗青色，不像是普通玉石……有点像远古星核碎片。”
夜澜没说话。
他知道这块玉佩不是凡物。每一次靠近它，体内双生灵脉都会轻微震动，像是呼应某种频率。
深夜，营地安静下来。
大部分人都睡了。巡逻的士兵踩着轻步来回走动，火堆边还有人在擦拭兵器。
夜澜坐在营帐外的一块石头上，再次取出玉佩。
注入一丝灵力，星图浮现。
九颗星环绕大殿，中央红点闪烁。和之前相比，位置又偏移了半寸。
他在地上画下当前坐标，用炭笔标出角度变化。
按照这个速度，七天内会有一次交汇窗口。错过就得等十八个月。
他收起玉佩，写下三道密令。
第一封交给亲卫封存：若七日未归，由幽瞳执掌玄灵盟。
第二封传信千机阁，命白枭彻查“天外天”相关记录，哪怕只有一句也要报来。
第三封令铁无锋加快进度，燃料必须用九阳玄晶，不得替换。
做完这些，他抬头看向营地。
灯火零星，呼吸声此起彼伏。这些人刚经历一场生死之战，本该休息，却被他再次拉上征程。
可他别无选择。
玉佩还在胸口发烫。
星图还在移动。
时间不会等人。
第二天清晨，第一批物资运抵营地。九阳玄晶装在特制的寒玉盒里，一共五块。
铁无锋当场打开检测，确认纯度达标。
“可以用了。”他说，“今晚就能开始组装。”
夜澜点头：“尽快。”
中午时分，医帐传来消息：两名重伤弟子苏醒。
其中一个认出夜澜，挣扎着要坐起来。
夜澜按住他肩膀：“躺着。”
“少主……我们还能打吗？”那人问。
“能。”夜澜说，“只要你还想站起来。”
那人笑了，眼角有泪滑下。
傍晚，雷嗔来找他。
“我好了。”他说，展开背后的雷翼，“虽然还有点疼，但劈人没问题。”
夜澜看他一眼：“别逞强。”
“我没。”雷嗔挠头，“就是想问问，天外天到底有多远？”
“不知道。”夜澜实话实说，“但比寒渊更深，比葬神谷更远。”
雷嗔吹了声口哨：“那得带够干粮。”
夜澜难得扯了下嘴角。
夜深，他再次取出玉佩测试。
星图稳定浮现，红点微颤。
他忽然发现，当双生灵脉的冰雷之力同时注入时，符文旋转速度会加快。
玉佩不仅能接收信号，还能主动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