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苏与晴雪离开昆仑山的第七日,抵达了回程路上的必经之地——安云镇。
这原本是个宁静的江南小镇,以盛产云雾茶闻名。但此时,镇中却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街道上空无一人,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只有几只野猫在巷口警惕地盯着来人。
“不对劲。”屠苏停下脚步,凝神感应,“有妖气……而且很浓。”
晴雪也感觉到了,手腕上的手链微微发亮:“不止一处,整个镇子都被妖气笼罩。可是……这里明明都是凡人百姓,哪来这么多妖?”
两人警惕地走进镇子,来到镇中心的广场。眼前的一幕让他们倒吸一口凉气——
数十个“人”在广场上游荡,但他们的样子已完全不像人类:有的皮肤呈现诡异的青灰色,有的长出獠牙利爪,有的眼睛赤红如血。他们行动迟缓,口中发出低沉的嘶吼,如同行尸走肉。
“这是……妖化?”晴雪惊呼,“凡人怎么会妖化?”
“丹药。”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两人转身,看到欧阳少恭从一间药铺中走出,手中握着一枚散发着微光的白色玉璧——正是那枚在翻云寨丢失的玉横!
“少恭兄?”屠苏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追踪李潘安而来。”欧阳少恭神色凝重,“他利用玉横碎片炼制了一种丹药,声称能‘起死回生’。镇中百姓受他蛊惑,服下丹药,结果……就成了这样。”
他指着那些妖化的百姓:“那不是真正的妖化,而是药力失控,导致他们体内阴阳失衡,魂魄紊乱。若不及时救治,三日之内,他们就会彻底丧失神智,沦为只知杀戮的怪物。”
晴雪心中一紧:“可有救治之法?”
“有,但需要玉横。”欧阳少恭举起手中的玉璧,“玉横能调和阴阳,稳定魂魄。只要将他们的妖气引出,再以玉横之力温养,或许能救回。”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忽然从屋顶跃下,直扑欧阳少恭手中玉横!
“小心!”屠苏一剑斩出,逼退黑影。
黑影落地,现出身形——正是李潘安!
但此刻的他,与之前判若两人。他依旧丑陋的面容上,浮现出诡异的黑色纹路,双眼赤红,周身散发着浓重的妖气与煞气。更可怕的是,他的气息比之前强大了数倍,显然已服下了某种邪药。
“把玉横……还给我!”李潘安嘶吼道,声音如同砂纸摩擦。
“李潘安,你已经走火入魔了。”欧阳少恭冷声道,“那药会要了你的命!”
“命?哈哈哈……”李潘安大笑,笑声癫狂,“只要能变得强大,只要能……能配得上如沁,命算什么?”
他看向屠苏,眼中闪过嫉妒与怨恨:“都是你……都是因为你!如果没有你,如沁就不会拒绝我!如果没有你,我就能……”
“李潘安!”晴雪厉声打断他,“方姑娘拒绝你,与你长相无关,与力量无关!她只是……只是心中已经有了别人。你这样做,只会让她更加厌恶你!”
“闭嘴!”李潘安暴怒,“你们懂什么?你们这些天生就拥有一切的人,怎么会懂我的痛苦?我丑陋,我卑微,我配不上她……但我爱她,我真的爱她啊!”
他嘶吼着,周身妖气暴涨,身形膨胀了数倍,化作一个半人半妖的怪物。利爪如刀,直扑晴雪!
“小心!”
屠苏和欧阳少恭同时出手。屠苏剑光如电,斩向李潘安利爪;欧阳少恭则抛出一把银针,封住李潘安周身大穴。
但此刻的李潘安已非寻常,药力激发了他体内所有潜能,竟硬生生震碎了银针,一掌拍碎剑光,余势不减,继续抓向晴雪!
“晴雪!”屠苏目眦欲裂,不顾一切地冲上前,挡在晴雪身前。
“噗嗤——”
利爪穿透屠苏左肩,带出鲜血喷涌。剧痛让屠苏闷哼一声,但更重要的是,伤口中传来的诡异药力,竟引动了他体内的焚寂煞气!
“呃啊——!”屠苏低吼,眼中泛起赤红。
“屠苏师兄!”晴雪急道,“快压制煞气!”
但已经晚了。
李潘安的药力如同引线,引爆了屠苏体内本就躁动的煞气。赤红火焰从伤口处燃起,迅速蔓延全身。屠苏感觉理智在一点点消失,毁灭的欲望再次涌上心头。
“杀……杀了他……”
“不!师兄,清醒一点!”晴雪催动手链,七彩光芒笼罩屠苏,试图压制煞气。
可这一次,煞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狂暴。焚寂之火与七彩神光激烈冲突,震得周围房屋簌簌发抖。
李潘安见机,再次扑来,目标依然是欧阳少恭手中的玉横。
“少恭兄,退后!”屠苏强压煞气,一剑斩出。这一剑蕴含了焚寂之火,威力惊人,竟将李潘安震退数步。
但代价是,煞气更盛了。
“这样下去不行。”欧阳少恭沉声道,“必须速战速决!”
他看向晴雪:“风姑娘,用你最强大的娲皇神力,配合我的针法,暂时封印屠苏的煞气。李潘安交给我。”
“可是……”
“相信我。”
晴雪一咬牙,点头。她盘膝坐下,手链光芒大盛,全力催动娲皇神力。欧阳少恭则取出金针,配合她的神力,刺入屠苏周身要穴。
金针入体,配合神光,果然暂时封住了煞气。屠苏眼中血色退去,恢复了清明。
“只有一炷香时间。”欧阳少恭急促道,“我去对付李潘安,你们趁机救治百姓。”
说完,他收起玉横,迎向李潘安。
“把玉横……还给我!”李潘安再次扑来。
欧阳少恭不闪不避,直到李潘安扑到面前,才忽然抬手,一枚银针刺入他眉心。
“呃……”李潘安动作一滞。
“这一针,能暂时唤醒你的神智。”欧阳少恭轻声道,“李潘安,你看看周围,看看那些被你害成这样的百姓。这就是你想要的力量吗?”
李潘安茫然四顾,看到了那些妖化的百姓,看到了他们痛苦的表情,看到了整个镇子的死寂。
“我……我做了什么……”他喃喃自语。
“回头吧。”欧阳少恭劝道,“现在还来得及。交出解药,我可以救你,也可以救他们。”
李潘安眼中闪过挣扎,但很快又被疯狂取代:“不……不行!没有力量,我什么都没有!如沁不会看我一眼,所有人都会嘲笑我!我要力量……我要更强大的力量!”
他嘶吼着,不顾一切地扑向欧阳少恭,想要抢夺玉横。
就在这时,一道紫色剑光从天而降!
“孽障,还不束手就擒!”
陵越的身影出现在场中,身后跟着芙蕖和方兰生。他们显然也是追查此事而来。
“陵越师兄!”屠苏惊喜。
“屠苏师弟,你们没事吧?”陵越关切地问,但目光始终锁定李潘安。
李潘安看到方兰生,眼睛更红了:“方兰生……你也来了?好,好!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们所有人!然后……然后如沁就是我的了!”
他彻底疯狂了,不顾一切地扑向方兰生。
“兰生小心!”芙蕖惊呼。
陵越一剑斩出,但李潘安竟硬抗剑光,继续前冲。眼看就要抓到方兰生——
“住手!”
屠苏忽然动了。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方兰生被杀,更不能让李潘安继续害人。此刻欧阳少恭的封印已开始松动,煞气再次涌上,但他顾不得了。
青霜剑燃起焚寂之火,一剑斩出!
这一剑,蕴含了他全部的力量,也蕴含了焚寂煞气全部的狂暴。
“嗤——”
剑光穿透李潘安胸膛。
李潘安僵在原地,低头看着胸口的血洞,眼中疯狂褪去,只剩下茫然与……解脱。
“我……”他张嘴,鲜血涌出,“我……配不上她……对吗?”
屠苏收剑,沉默。
李潘安缓缓倒下,目光望向琴川方向,最后说了一句:“告诉如沁……对不起……”
话音落下,气绝身亡。
屠苏站在原地,看着李潘安的尸体,心中五味杂陈。这个人,走了错路,害了无辜,但那份卑微而扭曲的爱,却也是真实的。
“屠苏师兄!”晴雪冲过来,看到他眼中又开始泛起的血色,急道,“快坐下,我帮你压制煞气!”
“等等。”欧阳少恭走过来,取出玉横,“用这个。”
他将玉横按在屠苏胸口,温润的白光涌入屠苏体内。玉横之力果然神奇,竟真的安抚了躁动的煞气,连伤口都开始愈合。
“玉横能调和阴阳,对煞气有克制作用。”欧阳少恭解释,“但这只是暂时的,要彻底解决,还需要其他方法。”
此时,陵越和芙蕖开始救治那些妖化的百姓。方兰生则跑到屠苏身边,担忧地问:“屠苏兄,你没事吧?”
屠苏摇头,看向那些痛苦的百姓:“他们……”
“放心,有解药。”欧阳少恭从李潘安怀中搜出几个药瓶,仔细辨别后,取出一瓶红色药液,“这就是解药,配合玉横之力,应该能救回他们。”
众人立刻行动。
欧阳少恭以玉横为引,引导药力;陵越和芙蕖帮忙分发解药;晴雪则用娲皇神力辅助;屠苏虽然虚弱,但也在一旁护法。
整整一日一夜,他们救治了所有妖化的百姓。虽然有些人因药力侵蚀过深,恐怕会留下后遗症,但至少保住了性命。
当最后一个百姓恢复神智,瘫坐在地哭泣时,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总算……结束了。”方兰生抹了把汗。
“不,还没有。”欧阳少恭看着手中的玉横,神色凝重,“李潘安只是棋子,真正的幕后黑手,是那个给他药方的‘鬼面人’。而且……”
他望向西北方向:“玉横的另一半碎片,还在雷严手中。他若用那半枚碎片继续炼制邪药,祸害的就不止一个镇子了。”
陵越点头:“此事我会禀报掌门,天墉城将全力追查青玉坛和那个鬼面人。”
他看向屠苏:“屠苏师弟,肇临之死的真相已经查清,你的罪名也已洗清。掌门有令,请你回天墉城,协助调查青玉坛之事。”
屠苏沉默片刻,最终点头:“好。”
他看向晴雪,晴雪对他微笑点头。
无论前路如何,这一次,他们都将并肩而行。
安云镇的危机暂时解除,但更大的风暴,还在酝酿之中。
玉横、青玉坛、鬼面人、焚寂煞气……所有的线索交织在一起,指向一个更加黑暗的阴谋。
而他们,必须揭开这个阴谋,才能守护想要守护的一切。
夜色中,众人离开安云镇,向着下一个目的地进发。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离开后不久,一道黑影悄然出现在镇中,看着李潘安的尸体,发出阴冷的笑声:
“棋子没了,但局还在继续。欧阳少恭,屠苏,风晴雪……咱们慢慢玩。”
黑影化作黑烟,消失在夜色中。
而那枚被欧阳少恭收起的玉横,在黑暗中,隐隐闪过一丝不祥的黑气。
玉横归手,但危机未解。
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