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刚合,洞底忽然亮起绿点,七点,排成北斗,勺柄正对他们。
绿点中心,缓缓升起一座石台,台上摆着第七盏灯——灯芯孔空荡,却渗黑水,水沿台面爬,像活物寻食。
萧璟剑尖垂下,指背在台面一敲,敲得黑水“啪”一声溅起,水落处,铜环同时收紧,像兽咬。
阿蔓把流星丸往台沿一磕,磕得石屑乱飞,“灯没芯,等人填。”
云皎皎用剑尖挑起一簇黑水,水在刃面滚成珠,珠里映出她微眯的瞳,“填芯即点灯,点灯即开门。”
谢流云用扇背敲了敲自己肩窝,敲出空声,“芯在哪?”
回应他的是一声轻笑——
笑声从绿点中心传出,像孩子,又像老人,雌雄莫辨。
下一瞬,七点绿火同时上扬,火中各浮出一枚铜环,环内悬着细丝,丝上吊着半截指骨,指骨无血,却微微弯曲,像在对他们勾手。
云皎皎把钥匙扣进灯芯孔,孔缘自动收紧,像嘴含住食,不肯再松。
她抬眼,目光穿过绿火,落在火后黑暗。
那里,鼓声再起,三短一长,与心跳重叠,却比之前更近,像在胸腔里敲。
鼓声未止,绿火忽然合拢,火中铜环同时脱落,环内细丝缠成一股,缠住钥匙柄,往黑暗里拖。
云皎皎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钥匙却一寸寸被拖进灯孔,像被兽吞。
阿蔓抡锤,铁链在空中抖出波浪,锤头砸向绿火中心,“松手!”
火被锤风震得四散,却又在下一瞬重凝,拖力更大,钥匙柄发出“吱”一声细响,出现裂纹。
萧璟剑尖一挑,挑住钥匙尾端,指背青筋浮起,与拖力僵持。
谢流云用扇刃割向火丝,刃过火却无物,火丝无形,却力大如牛。
僵持间,绿火中心忽然浮起一行血字:
“芯在人中,人中在心。”
血字一闪即灭,像给谜底,又像给陷阱。
云皎皎手腕猛地一沉,钥匙被拖进灯孔半寸,裂纹瞬间爬满柄身,她指背被割破,血珠滚进灯孔,黑水立刻翻泡,泡里浮出半截指骨,骨节弯曲,正对她心口。
鼓声骤停,绿火同时熄灭,洞里只剩铁链轻颤。
钥匙柄“啪”一声脆响,断裂一半,断口却掉出一粒铜珠。
铜珠坠地,“葬”字被血填满,像张刚张开的嘴。
云皎皎用靴尖碾碎血珠,字槽裂成两半,裂口喷出细线绿烟,烟凝成北斗,勺柄直指石台后侧。
“路标。”她抬眼,声音压在风缝里。
萧璟剑尖垂地,指背在台面轻敲,敲得第七块石砖“咔”地翘起,砖下露出黑洞,洞口径直三尺,像被巨兽掏空的喉管。
谢流云用扇骨量了量洞深,扇面倒扣,骨尾垂下,三息才触到底,“九丈,壁有棱,可攀。”
阿蔓把流星丸往洞口一比,铁链垂到底,链身轻颤,“我先。”
她脚尖一点,人如黑燕,瞬间滑落三丈,铁链在她腰上缠两圈,锤头撞壁,“叮”一声脆响,回音迟滞。
洞内潮气扑面,像隔夜尸衣。
云皎皎指背贴壁,水气顺指纹爬满掌心,壁面却干得起白屑,“外湿内干,活风死墙。”
她反手把铜片扣进壁隙,片缘弹出一根倒刺,刺尖带血,血滴落,被壁面瞬间吸尽。
“风在吸人。”清风低声,刀背贴臂,刀面映出壁纹——北斗八星,多出一颗暗星,位在勺心。
明月用指背轻敲暗星,星纹陷下寸许,陷口吹出暖风,风里夹着陈旧血腥,像刚张开的兽口。
洞底忽亮,绿点浮起,七点,排成北斗,勺柄正对他们。
绿点中心,缓缓升起一座石台,台上摆着半枚铜钥。
钥匙柄雕成豹爪,爪心却空,缺了铜珠。
谢流云用扇骨挑起钥匙,钥匙在他掌心翻了个面,爪背刻着更细的字:珠在鼓旁,鼓在人旁。
“人旁?”阿蔓把流星丸往台沿一磕,磕得石屑乱飞,“谁是人?”
云皎皎用剑尖挑起一簇黑水,水在刃面滚成珠,珠里映出她微眯的瞳,“鼓声三短一长,是心跳,也是暗号。”
“人就在我们中间。”
萧璟剑尖微侧,剑面映出众人的影子,影中,有一人背后多出一道细线,线连石壁,壁内绿火闪动,像有人在另一头扯线。
他手腕轻抖,剑面一挑,细线被挑断,断线处爆出一点血珠,血珠落地,化成一粒铜珠,珠面刻着“权”字,与钥匙缺口完全吻合。
云皎皎两指拈起铜珠,指腹被字槽割破,血珠滚进槽底,她面不改色,把铜珠按进豹爪掌心。
“咔哒”轻响,钥匙合拢,爪尖微张,像活物苏醒。
谢流云用扇背托住钥匙,扇面微侧,刃光映向石壁最暗处,“门要开了。”
石壁内,齿轮再次转动,声音却比之前更轻,像有人把铁齿换成了骨齿。
云皎皎把钥匙插入方孔,孔缘自动收紧,像嘴含住食,不肯再松。
她抬眼,目光穿过渐低的火柱,落在壁顶……那里,银纹重新浮起,北斗却少了一颗星,空缺处,正对着她头顶。
“缺星等人填。”她轻声,用剑尖在地上画一个圈,圈心正对空缺,“谁填?”
谢流云用扇骨敲了敲自己肩窝,敲出空声,“我来。”
清风却先一步踏入圈内,靴底踩在血线上,线被压断,断口溅起一点火星,火星飞入空缺,银光瞬亮,像星归位。
石壁自中而裂,裂口仅容一人侧身,缝里吹出暖风,风里夹着铜锈与血腥,像刚张开的兽口,等待下一个自投罗网。
云皎皎把钥匙收回腰间,指背在唇上轻抹,抹下一粒血珠,血珠滚在铜片上,像给钥匙开光,“门开了,三息后关。”
萧璟剑尖垂地,指背在她腕侧轻轻一碰,碰得血珠落下,落在石缝边缘,瞬间被吸干,“我先进。”
谢流云用扇骨抵住她肩,把人往后一让,自己却侧身先入,扇刃横在胸前,刃光映出门内黑暗,“我瘦,卡不住。”
门内是天然石廊,壁面被水气浸得发亮,却干得起白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