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流云用扇尖挑起钥匙,钥匙在他掌心翻了个面,爪背刻着更细的字:珠在鼓旁,鼓在人旁。
“人旁?”阿蔓把流星丸往地上一杵,锤头震开火柱边缘,溅起几点绿火,“谁是人?”
云皎皎用剑尖挑起一簇火,火舌映出她微眯的瞳,“鼓声三短一长,是心跳,也是暗号。”
“人就在我们中间。”
萧璟剑尖微侧,剑面映出众人的影子,影中,有一人背后多出一道细线,线连石壁,壁内绿火闪动,像有人在另一头扯线。
他手腕轻抖,剑面一挑,细线被挑断,断线处爆出一点血珠,血珠落地,化成一粒铜珠,珠面刻着“权”字,与钥匙缺口完全吻合。
云皎皎两指拈起铜珠,指腹被字槽割破,血珠滚进槽底,她面不改色,把铜珠按进豹爪掌心。
“咔哒”轻响,钥匙合拢,爪尖微张,像活物苏醒。
谢流云用扇背托住钥匙,扇面微侧,刃光映向石壁最暗处,“门要开了。”
石壁内,齿轮再次转动,声音却比之前更轻,像有人把铁齿换成了骨齿。
云皎皎把钥匙插入方孔,孔缘自动收紧,像嘴含住食,不肯再松。
她抬眼,目光穿过渐低的火柱,落在壁顶。
那里,银纹重新浮起,北斗却少了一颗星,空缺处,正对着她头顶。
“缺星等人填。”她轻声,用剑尖在地上画一个圈,圈心正对空缺,“谁填?”
谢流云用扇骨敲了敲自己肩窝,敲出空声,“我来。”
谢流云用扇骨量了量孔距,每孔三寸三分,成北斗形,“要同时掐断,差一息则反噬。”
萧璟解下剑穗,穗中抽出细丝,他指尖一弹,丝在空中绷直,“七根,我牵四,你牵三。”
云皎皎左手并指,在剑刃轻划,血珠滚成线,绕上细丝,“血为引,丝为刀,一瞬齐切。”
指尖刚扣住细丝,石室穹顶忽起裂声——
“咔嚓”,裂缝里掉下一撮铜粉,粉未落地便化作飞针,针尖映绿,直扑云皎皎后颈。
阿蔓抡流星丸,链身“哗啦”横挡,飞针被铁链吸住,“叮叮”连响,火星四溅。
“针带磁!”她手腕一抖,链身甩出半圆,把残余飞针尽数卷入,锤头顺势砸地,地砖碎成蛛网。
清风翻身而起,刀背贴地,一刀掠过,将漏网两针拍进砖缝,“有人先动阵眼。”
飞针方落,七枚灯芯孔同时翻黑水,水柱冲天,在空中凝成一条黑蛇影,蛇信一吐,绿火复燃。
谢流云退半步,扇骨“咔”地拼成短矛,矛尖挑向蛇影七寸,“虚影怕风,先撕口!”
矛尖未到,蛇尾已横扫,劲风带腥,直抽阿蔓腰肋。
阿蔓沉肩,流星丸链身缠臂两圈,锤头迎面撞上蛇尾,“砰”一声闷响,石屑乱飞,蛇影被震得中段涣散,却又在下一瞬重凝。
云皎皎借震势矮身,剑尖贴地掠进,血线顺着剑锋爬向蛇腹,“影由水聚,水靠阵续,断根!”
她左掌在石台边缘一按,指节因用力而发青,啪——台沿被掰下一块碎石,碎石掷进最近灯孔,黑水喷溅,蛇影立缺一角。
蛇影怒嘶,声如钝刀刮铜,七孔黑水倒卷,化作水幕,把众人隔在台外。
萧璟剑尖微挑,剑气割开水幕一线,水线却立刻愈合,像有生命般蠕动。
“给我三息。”云皎皎低声,咬破中指,血珠滴在铜片边缘,铜片吸饱血,发出低低嗡鸣。
谢流云侧身挡在她前,扇面展开,刃光映出水幕上的蛇瞳,“一息。”
阿蔓抡锤,铁链在空中抖出波浪,锤头像巨兽獠牙,再次砸向水幕同一位置,“两息!”
水幕被重击震得凹陷,蛇影扭曲,绿火飘摇。
第三息,云皎皎把染血铜片拍进玉衡缺槽,缺槽“咔哒”咬合,铜片边缘弹出倒刺,刺尖顺着台面血纹疾走,像七条赤红小蛇,同时钻入灯芯孔。
黑水瞬间被血线吸干,蛇影发出裂帛之声,“嘶啦”碎成黑雾,雾中绿火尽灭。
水幕塌落,石台重新下降,台面“咔嚓”裂成七瓣,瓣下露出黑洞,洞口径直三尺,深不见底。
阿蔓把流星丸往洞口一比,铁链垂下十尺,仍未触底,“空的。”
谢流云用扇骨挑起一块碎石,石落洞底,回声迟滞,三息后才传回“嗒”一声轻响,“深九丈,壁有棱,可攀。”
清风俯身,指背贴住洞沿,指腹微顿,“风从下往上吹,底有出口。”
云皎皎把细丝收拢,血线已干,结成红丝,她缠在腕上,像戴了条细镯,“洞底连鼓,鼓连钥匙。”
萧璟剑尖垂地,指背在洞口轻敲,敲到第五下,洞壁传来“咚”一声闷响——鼓声回应,三短一长,与心跳重叠。
“我先下。”阿蔓把铁链一端扣在台沿裂口,链身缠腰两圈,锤头垂在臀侧,她脚尖一点,人如黑燕,瞬间滑落三丈。
铁链微颤,片刻后,她声音从底传来,“壁上有嵌环,可落脚。”
云皎皎把剑背在身后,双手抓住铁链,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脚蹬洞沿,身体悬空,链声哗啦,她跟着滑下。
谢流云用扇柄钩住链身,扇面倒扣在腕上,刃口朝外,他侧首对萧璟,“我断后。”
萧璟“嗯”了一声,剑尖在地面画一道横线,线把洞口与石台割开,像给退路留标记,随后收剑,手抓铁链,指背青筋微浮,人顺势滑下。
洞壁阴冷,每隔一丈嵌着铜环,环内渗黑油,油面浮绿点,像微型鬼火。
下到五丈,阿蔓忽然停住,她左脚扣进铜环,右腿屈膝,锤头指向壁内。
那里嵌着一面小鼓,鼓面蒙人皮,皮上描北斗,勺柄处破了个洞。
“鼓。”她手指在洞缘一刮,刮下一点干血,“有人先敲过。”
云皎皎脚蹬铜环,身体贴壁,指背在鼓面轻敲,敲出“咚”一声闷响,鼓后传来铁链拖动声,声线细长,像有人在暗处拿指甲刮铁板。
谢流云用扇骨挑起鼓沿,鼓后掉出一枚铜珠,珠面刻着“权”字,与钥匙缺口完全吻合,“钥匙另一半,自己送上门。”
云皎皎把铜珠按进钥匙爪心,钥匙合拢,发出“咔哒”一声脆响,像嘴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