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逸年自和妹妹谈话后,一直盯着楼兰兄妹。
证据早早都捏在手里。
他将其整理好后,派人秘密送去了镇国公府,交到了萧煜手中。
他的意思很明确。
父皇对贵妃的占有欲与维护,人尽皆知。
萧煜在此事中虽算无辜被牵连,但他对贵妃那份不该有的心思,终究是事实。
沉逸年觉得萧煜罪不至死,也不希望因此事,与镇国公府结下死仇。
由萧煜自己出面请罪并交出证据,或许能争取一线生机。
翌日,萧煜捧着那些证据,独自一人踏入太极殿,在沉望奚面前重重跪下。
“臣萧煜,叩见陛下。”他将证据高举过头顶。
“此乃臣查获的,关于楼兰使臣夜煞、夜璃,散布流言、污蔑贵妃娘娘清誉的实证。请陛下过目。”
吴添上前接过,躬敬地放在御案上。
沉望奚并未立刻翻看那些纸张,他的目光落在跪伏在地的萧煜身上,带着审视。
“这些东西,朕不看,也猜得到七八分。”沉望奚的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喜怒。
“朕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你与贵妃的清白,朕信。”
“可你心中,对她,真就没有半分私心?”
这个问题,关乎萧家满门性命。
萧煜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他伏在地上,声音带着竭力维持的镇定,却也有一丝颤斗:
“陛下明鉴。”
“贵妃娘娘如天上皎月,清辉照人。在娘娘还是清若公主时,臣远远见过几次,确实为之惊艳。”
他顿了顿,斟酌每一个字:“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但臣身负萧家重任,蒙受皇恩,更是陛下与皇后娘娘钦定的驸马。”
“臣很快便将这点不该有的心思压下,束之高阁,再不敢有,亦再无半分逾矩之举。”
“臣可以对天发誓!”
沉望奚静静地听着,手指在御案上轻轻敲击,发出轻响。
每一下都敲在萧煜紧绷的神经上。
“再无半分逾距?”沉望奚重复了一遍。
“朕记得,秋猎那一日,是你值守在朕与贵妃的营帐之外。”
萧煜浑身一僵,头皮发麻,以头触地:“是臣值守,臣万死!”
他以为那隐秘的、连自己都几乎要遗忘的瞬间,早已被夜色掩盖。
沉望奚看着他惊恐的样子,淡淡开口:“你那日白天的目光,朕就有所察觉。”
萧煜的心沉到了谷底。
“可正如你所说,爱美之心罢了。”
“朕念在你是阿妍的驸马,当时并未过多计较。”
“可如今,你自己不小心,让这份心思东窗事发,闹得满城风雨,累及贵妃清誉。”
沉望奚的目光扫过萧煜。
“本来,朕是想着,要挖了你那双不安分的眼睛。”
“但如今想了想,还是留着你一条命,去赎罪吧。”
萧煜屏住呼吸。
“朕派你即刻动身,驻守西北楼兰。无朕诏令,终生不得回京。”
终生不得回。
这意味着他萧煜,此生都将远离权力中心,远离繁华京城,在那苦寒边陲了此残生。
但他知道,这已是陛下开恩。
萧煜重重磕下头去,声音干涩嘶哑:“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沉望奚看着他,最后吩咐道:“楼兰皇室,傲慢自大,屡生事端。”
“你此次前去,便将那夜璃和夜煞,一同带回楼兰。”
他语气淡漠,却满含杀伐:“随后,楼兰便由你全权管辖,随意处置。”
“朕希望看见,你心中所有的怨气与不甘,都由那不知所谓的楼兰皇室和他们的子民来承担。”
“朕要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萧煜心头巨震,明白了陛下的意思。
这是将他流放,同时也是给他一个发泄和立威的机会。
陛下是要借他之手,彻底碾碎楼兰的反抗意志。
“臣遵旨。”萧煜再次叩首。
“退下吧。”沉望奚挥了挥手,不再看他。
萧煜起身,躬身退出太极殿,背影在空旷的大殿中显得格外孤寂落寞。
他的人生,从此刻起,将走向另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