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兰云见他沉默,情绪更加激动,声音拔高:
“还有啊,陛下,你纳谁不好?让谁怀上孩子不好?为什么偏偏是云婉的女儿!”
沉望奚终于开口:“你什么意思?跟云婉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关系?”乌兰云象是听到了笑话,泪水汹涌而出。
“陛下你忘了吗?当年你醉酒乱情,纳了云婉那一夜,我得知后怒急攻心,血崩早产!”
“后来太医跟你说我身体无碍,那是骗你的!”
“是我以死相逼,求他们不要告诉你真相。”
她指着自己,一字一句,泣不成声:“我伤了身子,根本不能再有孩子了!是云婉!是她害得我们这些年,再没有孩子!”
沉望奚眼中恍然,难怪他们之后多年再无子嗣,他只以为是缘分未到,从未深究。
乌兰云看着他,心中悲凉更甚:“可现在,她的女儿!却堂而皇之地霸占你,怀上你的骨血!”
“凭什么?陛下,你告诉我,臣妾为什么不能恨沉清若?为什么不能恨她肚子里的孩子?!”
沉望奚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沉冷。
他缓缓开口,语气淡漠:“乌兰云,站在一个女人的角度,你确实情有可原。”
“可你忘了,朕是皇帝。天下人,当以朕的意志为意志,以朕的喜好为喜好。”
“你以自己的爱恨,触朕逆鳞,谋害皇嗣,便是死罪。”
乌兰云脸色瞬间惨白。
他继续道,“但朕念你自小与朕相携,危难之际不离不弃,赦免你所有罪责,保留你皇后尊位。”
“只是这椒房殿,朕以后不会再来了。”
“至于阿妍,剥夺长公主一切特权,没收所有奴仆、食邑、财宝。即日遣送出宫,圈禁公主府,无朕诏令,不得出府半步。”
乌兰云象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猛地大笑起来,笑声凄厉。
沉望奚决绝转身,再不看她一眼。
乌兰云看着他的背影,用尽全身力气嘶喊,“陛下!我父兄为你马革裹尸,我乌兰家儿郎为你流干了血。”
“我乌兰云也自小追随你,危难之际从不相弃。”
“你如今这样对我,对得起乌兰族人的在天之灵,对得起我吗?”
她泪流满面,声音破碎,“还有你曾经的承诺!”
“你说过会呵护我一生,永不背弃,你在沉清若那个贱人身上快活的时候,可曾想过你当年山盟海誓的妻子!”
沉望奚的脚步在殿门口微微一顿,但他终究没有回头,一步踏出,将女人崩溃的哭喊,彻底关在了那扇殿门之后。
——
椒房殿外,沉望奚站在廊下,夜风带着寒意拂过。
一直候在远处的吴添立刻小步趋前,躬身垂首:“陛下。”
沉望奚缓缓开口:“传朕旨意。”
吴添心头一凛,将腰弯得更低:“奴才在。”
“椒房殿所有宫人,全部杖杀。”
“今日随皇后闯入清漪殿的禁军,一律处死。”
“统领之人,夷三族。”
吴添只觉得一股寒意窜起。
禁军听从皇后凤令调动,罪不至夷三族啊……
但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这句话从来不是虚言。
毕竟天下最尊贵的人不高兴了,自然需要有人付出代价,甚至无关对错。
而如今的大周陛下沉望奚,即便平日里表现得再如何清冷孤高,其本质,终究是个帝王。
他的仁慈与宽容,从来都是有条件和限度的。
“奴才遵旨。”吴添压下心头的惊悸,深深叩首。
沉望奚不再多言,转身,迈步走入沉沉的夜色之中。
吴添缓缓站起身,看着帝王消失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
今夜,这宫里的血腥气,怕是要浓烈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