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上的倒计时跳到零的瞬间，赵昊眼前的空间像是被谁撕开了一道口子。幽蓝色的光从裂缝里透出来，边缘泛着霜白色的纹路，像是结了冰的玻璃。他没犹豫，抬脚就迈了进去。
身体穿过光门的时候，耳朵嗡了一下，像坐电梯突然升到顶层。下一秒，脚底踩实了，风立刻往脖子里灌。
冷。
不是空调开太低那种冷，是雪花直接拍脸上、能冻住呼吸的那种冷。
他站在一片雪原上，前后左右全是白，天和地连成一片，分不清哪是尽头。风卷着雪粒打在脸上，有点疼。卫衣帽子刚被掀起来，他就伸手按住，顺手把背包往上提了提。
系统提示浮现在视线角落：【已成功接入《雪中悍刀行》世界，坐标：离阳边境，距武帝城约三百里】。
“三百里……”他嘀咕，“这得走多久。”
他从背包里掏出折叠伞，撑开，指尖悄悄渡了点灵气进去。伞面微微震了下，伞尖慢慢偏转，指向东南方向。
“行，有风向仪就行。”他收起伞，背好包，开始往前走。
雪很深，每一步下去都得用力拔腿。破洞牛仔裤沾了雪，很快就湿了一圈，贴在小腿上冰凉。他没停，走得稳。
脑子里过了一遍任务内容。找李淳罡的剑意，解锁“一剑破万法”。听起来就很猛。要是真学会了，回学院随便挥一下，估计能把陈锋那群人吓得当场写检讨。
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得先活着走到武帝城。
走了大概一个时辰，天色没变，还是灰蒙蒙的。雪也没停。他停下来喝了口水，保温杯里的水已经凉了，喝下去胃里一阵紧。
“这地方真不欢迎活人。”他抹了把脸上的雪沫子，继续走。
路上什么都没有。没有脚印，没有动物，连棵树都没有。只有风，一直在吹。
他开始觉得有点饿。摸出半包薯片，袋子已经被压扁，打开一看，薯片碎成了渣。他倒进嘴里嚼了两下，干咽下去。
“下次穿越得带自热火锅。”他心想，“再不济也得整点压缩饼干。”
又走了一段，天好像更暗了。他看了眼手机，电量还剩百分之六十。信号格是空的，地图打不开。他关掉屏幕，塞回兜里。
脚底下越来越滑，雪下面似乎有冰层。他放慢速度，一步一步踩实。要是摔一跤，没人扶他起来。
远处的地平线还是老样子，一点变化没有。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但感觉方向没偏。伞刚才指的东南，他一直没改。
风更大了。他拉高卫衣领子，把拉链拉到下巴，只露出眼睛。睫毛上挂了雪，眨两下就化了，顺着脸颊流下来，凉飕飕的。
他想起临走前贴在门上的告示。第二版那个。说谁敢惹事就让洛璃去直播间放狐狸叫。也不知道她们有没有看到。
唐果肯定第一个冲进去翻零食柜。南宫雪大概会骂他乱来，然后默默把冰箱断电的事做完。至于洛璃……估计一边骂他傻逼，一边偷偷喝他的灵茶。
想到这儿，他嘴角动了下。
但这点暖意很快被风吹散了。
他继续走。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看见前面有一块石头，半埋在雪里，露出个尖角。颜色比周围的雪深，是灰色的。他走过去，用手扒开积雪，发现是个石碑，上面刻了字，但被雪盖住了大半。
他用袖子擦了擦，看清几个字：“武帝城”。
“总算有个参照物了。”他松了口气，“没走错。”
他绕着石碑转了一圈，确认东南方向没错，又出发了。
脚已经开始发麻。鞋底薄，挡不住地下的寒气。他活动了下脚趾，还能动，说明还没冻坏。他提醒自己不能停太久，一停下体温就会降得更快。
他开始数步数。一百步一歇，每次休息三十秒。他靠着这个节奏往前挪。
风雪里什么都听不清，只有自己的呼吸声和踩雪的声音。咯吱，咯吱。像是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在动。
他不害怕。怕也没用。回头也不可能。系统不会让他中途退出，任务没完成之前，他只能往前走。
他想起以前直播的时候，最怕冷场。一冷场，弹幕就刷“主播是不是睡着了”。他得赶紧讲段子，或者整点活，把气氛拉回来。
现在没人看直播，也没人刷弹幕。但他还是习惯性地开口。
“家人们，今天咱们走的是武侠风户外挑战。”他对着风雪说，“环境恶劣，条件艰苦，但主播绝不退缩。别忘了点赞关注，下期带你们探秘武帝城头。”
说完他自己笑了下。
笑完，继续走。
天色越来越暗，雪势却小了些。他抬头看了眼天空，云层裂开一道缝，隐约能看到月亮的轮廓。光很弱，照在雪地上泛着青白色。
他估算了一下时间，大概晚上十点左右。还得走很久。
他摸出充电宝，插上手机看了一眼。电量掉到了百分之四十。他关掉，省电模式开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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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手机没了，我就真成孤勇者了。”他心想。
又走了几十步，他忽然听到一声鸟叫。
很短促，像是乌鸦。
他猛地抬头，四下张望。风雪里什么都没看见。但那一声叫是真实的。他确定。
这是他进来之后第一次听到除了风以外的声音。
他停下脚步，仔细听。
几秒钟后，又是一声。
这次他看清了。头顶上方，一只黑鸟掠过，翅膀拍打空气的声音都能听见。它飞得很低，几乎贴着雪面，然后转向东南方向，很快消失在风雪里。
“有生物活动的地方，就有路。”他记得以前看生存节目说过这话。
他调整方向，朝着黑鸟飞走的方向走去。
脚下的雪似乎没那么厚了。他走得快了些。
走了大约二十分钟，地面开始有起伏。不再是平地，而是缓坡。他爬上去，看见前方地势下沉，形成一条沟壑，像是干涸的河床。
河床上有痕迹。
不是脚印，是拖拽的痕迹。很长，断断续续，延伸向远方。
他蹲下来看了看。痕迹边缘有冰碴，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拖着，在融化又结冰的地上划出来的。
他站起身，盯着痕迹的方向。
也是东南。
“有人比我先到？”他皱眉，“还是……什么东西路过？”
他没贸然跟上去。站在原地想了想，从背包里拿出那本《现代修仙入门指南》，翻到最后一页。那里画了个简易符阵，是他自己研究的追踪反制符，能判断附近是否有人使用过灵力。
他咬破手指，滴了一滴血在书页上。血渗进符阵，慢慢变成淡红色。几秒后，符阵亮了一下，显示三个字：有残留。
“果然。”他合上书，塞回背包。
有人来过，而且用了类似灵力的东西。时间不超过十二小时。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河床下游。
既然有人去过，说明那条路能走通。
他迈步下了坡，沿着痕迹前进。
风还在吹，但雪基本停了。月光勉强照下来，地面泛着冷光。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孤零零地投在雪地上。
走了不到一公里，他看见前面有堆黑影。
靠近才发现是辆破车。不是现代的那种，是木头做的，轮子歪了，车厢塌了一半，像是被什么重物砸过。车辕断了，马也不见了。
他绕到车后，发现雪地上有打斗的痕迹。地面被划出几道深沟，像是剑气留下的。沟边还有暗色的斑点，已经冻住，看不出是什么。
他蹲下摸了摸那些沟。边缘光滑，像是高温瞬间熔化又冷却形成的。
“高手过招？”他站起身，“还是……怪物？”
他环顾四周。这片区域太安静了。连风都小了。
他把手伸进卫衣口袋，握紧手机。屏幕亮起，倒计时早就没了。现在只能靠自己判断。
他决定继续走。但提高了警惕。
又往前走了几百米，地势开始上升。他爬上一个小丘，终于看到了远处的轮廓。
一座城。
城墙不高，但很长，沿着山势蜿蜒。城门开着，门楼黑漆漆的，没有灯。城墙上也没有守卫的影子。
但城门口的地上，插着一把剑。
剑身没入雪中，只露出半截。剑柄是黑色的，没有任何装饰。但它周围三米内的雪全化了，地面裸露出来，像是被高温烤过。
赵昊站在丘顶，看着那把剑。
他知道那是谁的。
李淳罡的剑。
传说中一剑破甲两千六百骑的剑。
他紧了紧背包带，迈步朝城门走去。
风突然停了。
他踩上通往城门的小路，雪地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离剑还有五十步。
三十步。
二十步。
他停下。
剑不动。
风也不动。
他抬起手，准备迈出最后几步。
就在这时，剑柄轻轻颤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