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岛市郊，原日军第11师团驻地。
空气中弥漫的气味令人窒息——那是尸体在七月高温下快速腐败产生的恶臭，混合着消毒药水的刺鼻味道。即便戴着厚厚的口罩，那种气味依然无孔不入。
日本人民军第一军军长远藤健太郎站在临时搭建的指挥台上，看着眼前的景象，胃里一阵翻涌，眼前的一切超出了他的承受极限。
驻地操场上，尸体堆积如山。
不是比喻，是真的像山一样。士兵们用推车将一具具已经肿胀发黑的尸体运来，按照指挥官的命令分层堆放。最底层是日军士兵，穿着土黄色的军装；中间是宪兵和警察，深蓝色制服格外显眼；最上面则是穿着各式便装的特务、官员。
“军长，这已经是第三座‘尸山’了。”副官桥本少佐脸色苍白地报告，“广岛市内清理出的尸体大约两万八千具，周边乡镇还在陆续运来。按照这个速度，光是广岛县就需要堆放至少十座这样的尸堆。”
远藤健太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作为人民军高级指挥官，他跟随宋兴华战斗多年，清楚地知道这些死者都是战争罪犯、军国主义骨干。但理论知识在面对如此规模的死亡现场时，仍然显得苍白。
“消毒工作呢？”
“已经调拨了三百吨生石灰，但远远不够。工兵部队正在挖掘深坑，准备掩埋，但土地坚硬，进展缓慢。”桥本擦了擦额头的汗，有些紧张，“更麻烦的是，很多尸体开始液化……战士们搬运时，经常有……有东西流出来。”
几个年轻的士兵推着一车尸体经过，车轮碾过地面时，一具高度腐败的尸体突然破裂，暗红色的液体混合着内脏碎片喷溅而出。推车的士兵当场呕吐，其他人也纷纷后退。
“让后勤部队加快生石灰调运速度！”远藤厉声道，“再调两个工兵营过来，二十四小时轮班挖掘！告诉战士们，这些人生前是压迫者、刽子手，现在只是需要处理的垃圾。克服心理障碍，这是革命工作的一部分！”
话虽如此，远藤自己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他想起三天前，人民军攻占广岛时的情景。战斗出奇地顺利——所有守军瘫软在阵地上，脸色发黑，口吐白沫，眨眼的功夫就没了呼吸。
“军长！司令部急电！”通信兵跑过来，递上一份文件。
远藤接过，迅速浏览。电报是福冈临时政府直接发来的，署名是冈田翔太和国家军事委员会。
“命令：各占领区立即成立‘尸体处理特别指挥部’，由当地驻军最高长官担任总指挥，地方新成立的人民委员会配合。处理原则：一、所有尸体必须深度掩埋，掩埋深度不得低于五米；二、每层尸体必须覆盖至少二十厘米生石灰；三、掩埋地点必须远离居民区和水源；四、处理过程全程记录，包括尸体数量、身份识别（尽可能）、掩埋坐标；五、参与处理的官兵必须做好防护，事后彻底消毒……”
电报最后强调：“这是彻底清除日本军国主义余毒的必要过程。同志们务必克服困难，坚决完成任务。日本人民民主共和国中央政治局总书记、国家主席、军事委员会主席，冈田翔太。”
远藤将电报折好，塞进口袋。他深吸一口气，恶臭的空气让他咳嗽起来。
“传达命令：第一军全体人员，包括文职、后勤，全部投入尸体处理工作！优先处理军营、政府机关、警察署附近的尸堆！告诉战士们，早一天完成，早一天让广岛的空气恢复清新！”
“是！”
同样的场景，在岛根县的松江城下上演。
日本人民军第二军军长桥本隼人亲自开着推土机，将成堆的尸体推进刚刚挖好的深坑，此刻他脸上沾满了汗水和尘土。
“军长，您休息一下吧。”参谋官劝道。
桥本摇头，继续操作机械：“我是军长，我不带头，战士们怎么会有干劲？”
他推动操纵杆，推土机的铲斗将二十多具已经粘连在一起的尸体推入坑中。尸体落下时发出沉闷的响声，像是一袋袋湿透的沙土。
坑边，士兵们穿着简易的防护服——实际上就是雨衣和胶鞋，戴着口罩和手套，正忙碌地撒着生石灰。白色的粉末落在暗色的尸体上，迅速吸收水分，冒出缕缕白烟。
“第三坑，第两百三十七车。”记录员机械地报着数字，声音麻木。
一个年轻的士兵突然扔掉铁锹，跑到一边剧烈呕吐。他只有十九岁，一个月前还是九的一名学生，因为崇拜冈田翔太宣扬的“新日本理想”而加入人民军。
桥本停下滑土机，跳下驾驶室，走到那个士兵身边。
“坚持不住的话，去后勤帮忙煮饭。”
士兵抬起头，脸色惨白：“对不起，军长……我只是……他们死得太……”
“我知道。”桥本拍拍他的肩膀，“但你要记住，这些人都是军国主义分子，是战犯。他们在南京、在平顶山、在无数中国村庄屠杀平民时，可曾手软过？他们在国内迫害进步人士、镇压工人运动时，可曾仁慈过？”
士兵愣愣地看着坑里的尸体。
桥本继续说道：“这里的每一具尸体，都经过精准识别，都是军警宪特之流，他们该死，死有余辜。”
士兵沉默片刻，缓缓捡起铁锹：“您说得对。我只是……需要时间适应。”
“适应是必要的，但不要怀疑我们事业的正义性。”桥本说，“去吧，如果你真的坚持不住，换份工作也是革命需要。”
但士兵摇摇头，重新站回岗位：“不，我要留在这里。亲眼看着这些军国主义的余毒被埋葬，对我来说也是一种教育。”
这样的对话，在各个处理现场重复着。各级政治委员加强思想工作，向战士们反复强调：这些死者都是战争罪犯，没有一个是无辜平民。这种明确的信息，在很大程度上缓解了士兵们的心理负担。
山口县下关市，靠近海峡的地方，人民军选择了海葬。
一艘艘征用来的渔船载着裹上白布的尸体，驶向深海。船队最前方，第三军军长渡边凉介站在指挥船上，手中拿着一份名单。
“根据初步统计，下关地区共清理出特务、宪兵骨干、右翼头目尸体一千二百四十七具。其中确认身份的包括：特高课下关分室室长山田武雄，原陆军中佐，参与过对朝鲜抵抗运动的大规模逮捕和处决；宪兵队队长小林正一，曾在中国山东参与‘三光作战’；右翼团体‘黑龙会’下关支部长中村健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