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鼎记(1 / 1)

各位乡党泡好陕青茶坐稳,额郭石头给咱谝段在西安城古董行当撞见的邪乎事!

额在书院门倒腾了二十年老物件,什么墓里出来的玩意儿没见过?

可那年收的那尊秦鼎,真真让额恨不得把俩眼窝子抠出来当泡儿踩!

甭呲牙!等听完还敢收老铜器,额趴地上让恁当马骑!

那日秋雨下得人心慌。

河南客商老崔神神秘秘摸进铺子,怀里揣个油布包袱。

包袱一打开,满屋子“嗡”地腾起股土腥气,里头裹着尊三足青铜鼎。

鼎身锈色发黑,可细看能瞅见锈底下透出暗红色的纹路。

额上手一摸,鼎耳朵冰凉刺骨,像攥着块死人骨头。

更蹊跷的是,鼎腹里头糊着层黑乎乎的油脂,闻着像荤油可带着股甜腥。

老崔搓着手干笑:“郭掌柜,这可是秦代炼丹鼎,从骊山脚底下刨出来的。”

他说这话时,鼎肚子突然“咕咚”响了一声,像谁在里面放了屁。

额留个心眼,舀瓢清水倒进鼎里。

水刚没底,鼎身那些暗红纹路“滋啦滋啦”冒出白烟。

烟雾在半空凝成个人形,穿秦代方士衣裳,冲额作了个揖就不见了。

老崔脸“唰”地白了,抱起鼎就要走,额一把按住:“这鼎杀过人吧?”

老崔哆嗦着从怀里摸出块玉璧:“买鼎送这个,行不?”

玉璧沁色血红的,对着光一照,里头冻着粒眼珠子!

眼珠子还在滴溜溜转,瞳孔里映出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额手一抖,玉璧掉进鼎里,“噗嗤”冒出团绿火。

当夜额把鼎锁进后院库房。

三更天时,库房传来“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像有人在里头打铁。

额扒着门缝瞧,骇得差点尿裤子——

那尊鼎自己立在屋当间,鼎肚子一鼓一缩像在喘气。

鼎耳朵里往外淌黑水,黑水流到哪,哪的青砖就长出白毛!

更吓人的是,鼎口慢慢冒出个人头。

是个绾着发髻的秦代女人,脸白得像刷了石灰。

她睁开眼,眼窝里没有眼珠子,只有两汪黑水:“妾身……好饿……”

说完“咕咚”又缩回去了,鼎里传来“咔嚓咔嚓”的咀嚼声。

第二日老崔又来了,这回带着个穿中山装的中年人。

中年人掏出放大镜看了半天,喉咙里“咯咯”直笑:“好东西!秦始皇炼不死药的‘人丹鼎’!”

他说这鼎是徐福东渡前用的,专拿童男童女炼丹。

鼎肚子那些暗红纹路不是锈,是千年来渗进去的人油!

中年人拍出十根金条:“鼎我要了,再加这个。”

他指的“这个”是额——要额跟去咸阳当“看鼎人”。

额抄起顶门杠就要抡,后院突然传来婴儿啼哭。

库房门“咣当”自己开了,那尊鼎晃晃悠悠飘出来,鼎耳朵上挂着个血糊糊的肉团子。

肉团子裂开道缝,露出张没长全的娃娃脸。

娃娃冲中年人咧嘴笑:“爹爹……饿……”

中年人非但不怕,反而激动得浑身乱颤:“成了!鼎灵认主了!”

他割破手腕往鼎里滴血,血一进去,鼎身顿时红光四射。

那些暗红纹路全活了,像血管一样突突跳动。

额这才看清,纹路拼的是张巨大的人脸。

正是中年人的脸,只是年轻了三十岁。

他仰天狂笑:“长生术!果真能借鼎还阳!”

笑着笑着,他皮肤开始往下掉渣,露出底下青铜色的血肉。

原来这货早就不是活人,是靠吸食鼎里残魂维持人形的怪物!

老崔想跑,被鼎里伸出的黑手拽住脚踝。

黑手把他拖到鼎口,鼎肚子张开个黑洞洞的嘴,“嘎嘣”把他半个身子咬了进去。

咀嚼声里夹杂着老崔最后的惨叫:“郭掌柜……鼎底下……压着……”

话没说完,整个人被吞了进去,鼎口“噗”地吐出堆白骨。

中年人——现在该叫青铜怪了——转向额。

他眼珠子变成了铜绿色:“郭石头,你八字全阳,正好当新鼎奴。”

鼎耳朵里飞出两条青铜锁链,直冲额脖子套来。

额抡起顶门杠砸向鼎身,“当”的一声巨响,鼎肚子裂了道缝。

缝里“哗啦啦”流出粘稠的黑浆。

黑浆落地就凝固,变成几十个巴掌大的青铜小人。

小人齐刷刷抬头,脸上刻着不同的表情:哭、笑、怒、悲。

它们手拉手围住额,齐声念:“陛下万岁……陛下万岁……”

原来这尊鼎根本不是炼丹的,是秦始皇测忠心的“刑鼎”!

文武百官轮流把血滴进鼎里,鼎就会生出个小铜人。

铜人若笑,代表忠心;若哭,当场拉出去车裂。

千年下来,鼎里积了太多冤魂,竟成了精怪。

青铜怪扑过来,额躲闪时撞翻博古架。

架上那尊北魏佛像掉下来,正好砸在鼎上。

佛像“咔嚓”裂开,里头飘出张金箔经文。

经文碰到鼎身,“刺啦”烧出个大洞。

洞里涌出滔天黑气,黑气里裹着无数挣扎的人影。

全是历朝历代被冤杀的人,他们的怨气养肥了这尊邪鼎。

青铜怪惨叫着想堵住洞,可那些冤魂反把他往鼎里拖。

“不!朕还要活万年……”话没说完,他被拖进鼎肚子。

鼎开始剧烈摇晃,那些青铜小人全炸成碎片。

碎片里飞出点点绿光,绿光聚成个穿冕服的高大虚影。

虚影俯视着额:“庶民,见朕为何不跪?”

额腿一软差点真跪了,可瞥见他腰间玉带——上面刻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传国玉玺上的字!这虚影是秦始皇的残魂!

虚影伸手抓额,手指穿过额身体时,额怀里的烟袋锅掉了出来。

烟袋锅是额爷传下的,锅头是块雷击木雕的虎头。

虎头碰到虚影,突然“嗷”一声吼,虚影“刺啦”冒起青烟。

“扶苏!你这逆子!”虚影惨叫着缩回鼎里。

原来额爷是扶苏一脉的后人,这块雷击木是扶苏自尽那棵树的树心!

鼎“轰”地炸开,碎片四溅。

每块碎片里都封着个扭曲的人脸,人脸朝额拜了拜,化成青烟散了。

只剩块巴掌大的鼎底,上头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

额凑近细看,是秦篆写的“罪己诏”,落款竟是扶苏的名字。

大意是说这尊鼎本是扶苏劝谏父皇的祭器,后被赵高篡改成刑具。

扶苏自刎前咬破手指在鼎底写了这篇诏书,用自己的血镇住冤魂。

可诏书被铜锈盖住了,直到今日才重见天日。

额瘫坐在废墟里,手里攥着那块鼎底。

第二天书院门就传开了,说郭掌柜收了尊邪鼎,差点把命搭进去。

可怪事没完——自那以后,额铺子里所有青铜器都会在子时渗水珠。

水珠滚到地上,慢慢聚成个“谢”字。

昨儿个更玄乎。

有个收破烂的送来个破铜壶,壶嘴对着额“噗”地喷出口黑气。

黑气绕着额转了三圈,钻进额鼻孔不见了。

当夜做梦,梦见千百个穿古装的人给额磕头,喊额“恩公”。

今早照镜子,发现额印堂发青。

不是病气那种青,是青铜器上的铜绿那种青。

用刀一刮,刮下来的是亮晶晶的铜粉。

伙计说,掌柜的您身上开始有铜臭味了。

故事谝完了。

茶也喝淡了。

额得关铺门了——因为每夜子时,那些青铜器都会自己挪位置。

排成始皇陵兵马俑的阵势,冲额行礼呢。

额晓得,这是那些魂灵在谢额。

可他们不晓得,额越来越喜欢闻铜锈味了。

昨儿个还把块生锈的铜镜挂在了床头。

半夜醒来,镜子里的人对额笑。

笑得跟那尊鼎上的脸,一模一样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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