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妈呀各位老铁,今儿个咱唠点邪乎的——光绪年间奉天府那点儿破事!
我叫裘老歪,在北大营胡同口摆卦摊,专给人看相算命破灾。
这行当有句老话:算命莫算己,算己必遭殃!
那日头晌午,来个穿缎子马褂的少爷,眼眶子乌青像让谁掏了两拳。
他拍下五块大洋,嗓子眼儿发紧:“裘半仙,给瞅瞅,我最近咋老梦见自个儿上吊?”
我让他伸手掌,这一瞅不要紧,手纹里趴着条黑线,正往命宫里头钻!
不是普通的晦气纹,是活的,一鼓一鼓像蚯蚓喘气。
更吓人的是,他印堂上飘着层灰雾,雾里头有张小人脸,正冲我龇牙乐!
“少爷,您这可不是普通的梦魇。”我压低声,“有人给您下了‘夺命卦’!”
少爷脸唰地白了,拽着我袖子不撒手:“能破不?”
我掐指一算,脑子里突然嗡一声——那黑线顺着卦象爬我手指头上了!
冰凉刺骨,像条毒蛇往肉里钻,我赶紧甩手,可指尖已多了个黑点。
“破是能破,得加钱。”我咬牙说,“十块大洋,今夜子时来取符。”
少爷千恩万谢走了,我盯着指尖黑点,心里直打鼓。
这玩意儿我认得,师父临终前说过,叫“卦虫”,专吃人的命格!
谁下的卦虫,谁就能偷走那人的阳寿福报。
可下虫的人也得遭反噬,除非……除非找个替身转嫁祸害。
我心里咯噔一下,刚才那黑线,分明是冲我来的!
当夜我没画符,揣把桃木剑蹲卦摊底下等。
子时一到,胡同口飘来盏白灯笼,提灯的是个驼背老太太。
她脚不沾地,滑到摊前,灯笼一举——里头烧的不是蜡烛,是颗小孩脑袋!
“裘老歪,多管闲事。”老太太嗓子像破风箱,“那少爷的命,老婆子要定了。”
“你要识相,每月供我三个客人,我保你发财。”
“不识相……”她吹口气,灯笼里的小孩脑袋转过来,眼窝黑洞洞的:“不识相就吃了你!”
我操起桃木剑就劈,剑身砍中灯笼,噗嗤冒股黑烟。
老太太怪笑,伸手抓我面门,那手枯得像鸡爪子,指甲又黑又长。
我往后躲,后背撞上卦摊,哗啦啦铜钱洒一地。
奇了怪了,铜钱落地全立着,滴溜溜转圈。
转着转着,拼成个卦象——坎为水,大凶!
地上突然冒出股黑水,咕嘟咕嘟往上翻,水里伸出无数只惨白小手!
老太太见状,脸色大变:“你……你也是养卦虫的?”
我愣神的功夫,那些小手抓住她脚脖子,嗖地拽进黑水里。
水面冒几个泡,没动静了,就剩那盏灯笼在地上滚。
灯笼里的小孩脑袋爬出来,变成个三寸高的小人,冲我磕头:“多谢恩公救我。”
“我是前街卖炊饼老王家的崽子,让这老妖婆抽魂炼成了‘卦童’。”
“恩公身上也有卦虫,再不除,七日必死!”
我这才知道,那黑点就是卦虫卵,已种进我命宫。
小人掏出自个儿心口——是颗发光的珠子:“这是我残存的命格,恩公吞了,能暂时压住虫卵。”
“但要除根,得找到‘卦母’,就是下虫的元凶。”
我吞下珠子,浑身像过电似的哆嗦。
眼前闪过无数画面:老太太偷剪人头发、往水井里扔符包、对着婴儿吹黑气……
最后画面定格在一座大宅前,门匾上写着“冯府”。
第二天我打听冯府,街坊都说那是前朝翰林宅,如今空着。
有个老更夫偷偷告诉我:“冯家满门十三口,光绪三年一夜暴毙,死时浑身爬满黑虫!”
“打那以后,宅子就闹鬼,夜里有女人唱戏,唱的是《窦娥冤》。”
我硬着头皮夜探冯宅,翻墙进去,院里荒草齐腰深。
正屋门虚掩着,里头点着绿油油的灯。
扒窗缝一瞅,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满屋子吊着人!
不是真人,是皮影,十三具皮影吊房梁上,随风晃荡。
每个皮影脸上都画着戏妆,嘴角咧到耳根,眼珠子会转。
戏台前坐着个女人,背对着我,正给皮影描眉毛。
“来了?”女人头也不回,“坐,戏快开场了。”
我腿肚子转筋,想跑,院门哐当自己关上了。
那些皮影齐刷刷扭头,十三双眼睛盯着我,开口合唱:“裘半仙……好胆量……”
女人转过身,我差点叫出声——她脸上没有皮肉,是张画着五官的白纸!
纸脸咧嘴笑,嘴角用朱砂描得血红:“我等你二十年了,师弟。”
这声“师弟”让我脑瓜子嗡一声,师父只收过我一个徒弟啊!
“师父那老东西,临死前把真本事传给你了吧?”纸脸女人站起身,从戏台上拽下具皮影。
那皮影落地变成真人,竟是我昨日见的少爷,此刻眼神空洞,像个提线木偶。
“瞧,这才是卦虫的正经用法——偷人命格,炼成‘命傀’。”
我这才明白,师父还有个师妹,因偷学禁术被逐出师门。
她用二十年炼成十三具命傀,就缺个“卦眼”就能大成。
而我,就是她选的卦眼!
“师姑,收手吧。”我咬牙说,“师父说过,这术法损阴德,要遭天谴的。”
“天谴?”纸脸女人尖笑,“我连地府的路都买通了,怕什么天谴!”
她一挥手,十三具命傀围上来,伸手抓我。
我掏出铜钱撒出去,铜钱在空中排成八卦阵。
命傀碰到阵光,滋滋冒烟,可烟雾里爬出无数黑虫,正是卦虫!
虫子见肉就钻,我胳膊上瞬间多了十几个血窟窿。
危急关头,怀里那颗命格珠子发烫。
烫得我心口像揣了火炭,嘴里不由自主念出段咒文——是师父临终前胡话,我从来没懂过!
咒文一出,那些卦虫突然僵住,然后反扑向纸脸女人!
“不可能!你怎会《镇虫诀》?”纸脸女人尖叫,脸上的纸皮开始融化。
露出底下真容——是张千疮百孔的脸,每个窟窿里都有虫子在蠕动!
原来她早被卦虫反噬,全靠偷来的命格吊着性命。
命傀们失去控制,一个个瘫倒在地,从七窍里爬出黑虫。
虫子汇聚成河,涌向纸脸女人,把她裹成个虫蛹。
蛹里传出凄厉惨叫,还有啃噬皮肉的咯吱声。
我趁机往外跑,刚到院门,虫蛹炸了!
纸脸女人站在虫堆里,身子膨胀了三倍,皮肤底下全是虫子在钻。
“师弟……陪师姐……一起成仙……”她张开嘴,嘴里飞出团黑雾,直扑我面门。
我闭眼等死,怀里突然掉出个东西——是师父的烟袋锅!
烟锅自个儿燃起来,飘出的烟凝成个人形,正是师父!
“师妹,够了。”烟人叹气,伸手按在纸脸女人额头。
女人浑身虫子像潮水般褪去,露出副枯骨架子。
她跪在地上,泪如雨下:“师兄……我只是想长生……”
“长生?”师父的烟影摇头,“偷来的命,算哪门子长生?”
说完烟影散开,纸脸女人化作滩黑水,渗进地缝不见了。
我以为这事儿完了,可低头一看,心口钻出条黑虫。
是卦虫母体,它一直藏在我身子里!
虫子抬头,口吐人言,竟是师父的声音:“老歪啊,师父对不住你。”
“当年师妹偷禁术,是我故意放的,就为炼成‘万命蛊’。”
“你才是真正的蛊鼎,养了二十年,该熟了。”
我脑子一片空白,原来从头到尾都是局。
师父没死,他一直附在卦虫上,等我吞下命格珠,蛊就成熟了。
“乖徒儿,让为师吃了你,咱师徒一起长生。”虫子往我心脏里钻,疼得我满地打滚。
就在我要昏过去时,那些瘫倒的命傀突然动了。
他们手拉手围成圈,齐声念诵:“乾坤正气,万煞俱灭……”
是十三个人的残存意识,在最后一刻清醒了!
他们的命格化作白光,钻进我身子,和卦虫撞在一起。
我听见师父的惨叫,还有虫子的碎裂声。
等清醒过来,心口只剩个疤,虫子不见了。
可十三具命傀也化了灰,风一吹,散得干干净净。
如今我还在摆卦摊,可再不给人算命。
每当有人来问卦,我脑子里就会响起十三个人的声音。
他们在教我真正的卦术——不是偷命,是补命。
上月来了个妇人,说她儿子总梦见鬼压床。
我一看,孩子肩上趴着个小鬼,正是当年灯笼里那颗脑袋。
它冲我咧嘴笑:“恩公,我又找到新主子啦。”
我一卦盘扣过去,打得它魂飞魄散。
可昨天夜里,我梦见师父了。
他站在奈何桥头冲我招手:“徒儿,为师在下面好冷……”
我醒来时,枕边放着那杆烟袋锅,锅嘴里冒着青烟。
烟味和师父生前抽的一模一样。
得,今儿就唠到这儿,多了瘆得慌。
奉劝各位,算命看相图个乐呵就行,别太当真。
有些命能算,有些命啊,算着算着就把自个儿算进去了。
就唠到这啦,回见吧老铁们,我得收摊了。
唉,这心口疤又开始痒了,准是又要出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