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妈呀,各位老铁大兄弟大妹子,都往我跟前儿凑凑!
今儿个咱唠一段明朝永乐年间的邪乎事儿,保证你听完半夜不敢撒尿!
我叫宋巧儿,在辽阳府给皮影戏班子打杂,专门伺候那些牛皮剪的小人儿。
那天班子来了个新角儿,叫胡老板,瘦得跟麻杆儿似的。
他带来个樟木箱子,箱子盖上雕着密密麻麻的人脸,每张脸表情都不一样。
箱子一打开,一股子陈年血腥味儿混着松香味儿,熏得我脑瓜子嗡嗡的。
胡老板从箱子里掏出个牛皮人儿,说是新戏《锁魂记》的主角。
那牛皮人儿跟别的不同,摸着温乎,像有体温。
更邪性的是,它的眼珠子会自己转,滴溜溜盯着你看。
半夜我起夜,听见库房里有动静。
扒门缝一瞧,胡老板正对着那牛皮人儿说话呢!
他声音尖细尖细的,像女人:“今儿个演得好,赏你口阳气。”
说完他对着牛皮人儿吹了口气,那牛皮人儿居然动了!
自己站起来,在桌上走了两圈,还冲胡老板作了个揖。
我吓得尿意全无,蹑手蹑脚往回跑,脚底下绊了个跟头。
这一摔,摔出个东西来——是半截手指头!
不是真人的,是牛皮做的,可指甲盖儿上还涂着红蔻丹。
我捡起来一摸,那手指头居然在我手心挠了一下!
第二天演戏,胡老板让那牛皮人儿演女主角。
灯影一打,幕布上的人影活灵活现,唱腔凄凄惨惨。
可台下有眼尖的发现不对劲:“那影子……那影子比牛皮人儿多出个发髻!”
确实,幕布上的影子梳着妇人头,可牛皮人儿明明是闺阁打扮。
更吓人的是,演到哭坟那段,幕布上淌下两行血泪!
观众吓得嗷嗷叫,胡老板却不慌不忙,提着牛皮人儿谢幕。
下台后我偷摸看那牛皮人儿,眼眶子底下真有血渍。
用手一摸,黏糊糊的,放鼻子底下一闻——是人血!
我吓得把它扔回箱子,箱子里突然传出女人的哭声。
呜呜咽咽,像死了爹娘。
胡老板不知啥时候站我身后,阴森森地笑:“巧儿,听见了吧?这是戏魂。”
“好戏都有魂,魂住箱子里,才能演得真。”
他拍拍箱子,哭声立马停了。
从那天起,我觉着箱子里的牛皮人儿越来越多。
明明数过只有七个,第二天一数变八个,多出来那个总是新面孔。
多出来的那个,脸上表情特别生动,嘴角似笑非笑,眼珠子好像总跟着你转。
有一回我打扫库房,看见胡老板抱着箱子睡觉。
他睡得死死的,箱子盖儿自己开了条缝。
从缝里伸出只牛皮手,轻轻摸他脸,摸得那叫一个温柔。
可胡老板突然睁眼,一把抓住那手:“贱人!死了还不安生!”
箱子里的牛皮人儿全活了,噼里啪啦往外爬,把他围在中间。
每个都张开嘴,可嘴里没舌头,只有黑窟窿。
胡老板从怀里掏出个铜铃铛,叮铃铃一摇。
那些牛皮人儿全僵住,然后乖乖爬回箱子。
我躲在门后头,大气不敢出,等他走了才敢动弹。
箱盖儿没关严,我凑过去往里瞅。
这一瞅不要紧,里头根本不是牛皮人儿,是……是干尸!
缩成三寸大小的人干儿,每具都穿着戏服,脸上画着油彩!
最上面那具突然睁开眼,冲我咧嘴笑:“妹妹,来陪我唱戏呀……”
我嗷一嗓子,连滚带爬跑出库房,正好撞上来送柴火的赵大膀子。
他扶住我:“巧儿,咋啦?见鬼啦?”
我指着库房,舌头直打结:“箱、箱子里……”
赵大膀子拎着斧头就进去了,我在外头等啊等,等了一炷香他也没出来。
扒门缝一看,库房里空空荡荡,箱子不见了,赵大膀子也不见了!
地上有摊血,还没干透。
血泊里躺着个东西——是赵大膀子的斧头,斧柄上缠着红线。
红线上系着个小木牌,牌子上写着赵大膀子的生辰八字!
我吓得魂飞魄散,跑去报官。
官差来了搜遍戏班子,啥也没找着。
胡老板一脸无辜:“官爷,我这箱子装的是戏服,哪有什么干尸?”
他当着官差的面打开箱子,里头真是一摞戏服。
可最底下那件水袖裙,袖口沾着血,还是新鲜的。
官差刚想问,胡老板塞过去一锭银子,这事儿就不了了之。
夜里我睡不着,总听见有人唱戏。
不是胡老板的嗓音,是个女人,唱得那叫一个惨。
我顺着声儿摸到后院,看见那口箱子摆在井台边。
箱盖儿一开一合,像在呼吸。
每开一次,就飘出句戏词:“奴家死得冤啊……”
我壮着胆子凑近,箱盖儿突然大开,从里头伸出无数只牛皮手!
那些手抓住我往箱子里拽,力气大得吓人。
我拼命挣扎,指甲在箱盖上抠出好几道白印子。
眼看就要被拽进去,箱子里传来赵大膀子的声音:“巧儿快跑!”
就这一愣神,我挣脱出来,连滚带爬往回跑。
跑到月亮门回头一看,箱子立在月光底下,箱盖上那些雕的人脸……
全在哭!眼泪顺着木纹往下淌,淌到地上变成血珠子!
我知道这地方不能待了,收拾包袱想跑。
可班主把我拦住了:“巧儿,胡老板说了,你看见不该看的,不能走。”
他身后站着好几个戏班子的人,眼神直勾勾的,跟箱子里那些牛皮人儿一个样。
我被关进柴房,门外上了锁。
半夜,锁头自己开了,胡老板端着油灯进来。
他脸上挂着怪笑:“巧儿,你不是爱看戏吗?今儿让你看场好戏。”
他打开随身带的箱子,这次里头不是牛皮人儿,是七个三寸高的小木偶。
每个木偶都穿着戏服,脸上画得跟真人似的。
胡老板咬破手指,给每个木偶眉心点一滴血。
木偶们活了,在箱底排成一排,冲我作揖。
然后开始唱戏,唱的是《窦娥冤》,七个声音合在一起,听得我头皮发麻。
唱到斩首那段,为首的木偶脑袋真掉了,滚到我脚边,眼珠子还在转!
“喜欢吗?”胡老板蹲下来,“这才叫戏,有魂的戏。”
“那些皮影戏、木偶戏,都是死物,我这个,可是活魂。”
他抓起掉脑袋的木偶,从箱底又掏出个新身子,往脖子上一按,严丝合缝。
我这才明白,箱子里装的都是人的魂!
胡老板是个炼魂的,专门抓活人抽魂,封进木偶里唱戏。
赵大膀子……赵大膀子八成已经变成木偶了!
“你想把我也做成木偶?”我声音直哆嗦。
胡老板摇头:“你不行,你八字轻,撑不起魂。”
“我要拿你当‘引魂香’,用你的阳气养着这些木偶,它们能唱得更活。”
说完他掏出一根红绳,要往我脖子上套。
我抓起柴火棍砸他,被他轻松躲过。
红绳套上脖子,顿时觉得身子发软,像有东西从七窍往外抽。
就在这节骨眼,柴房外头传来巨响。
门被撞开,冲进来个人——是赵大膀子!
可他半个身子是木头做的,左胳膊左腿都是木偶的部件,关节还嘎吱嘎吱响。
“巧儿……快跑……”他声音断断续续,像卡了的戏匣子。
胡老板暴怒:“叛徒!敢坏我好事!”
他从箱子里掏出个木偶,往地上一摔,木偶炸开,冒出滚滚黑烟。
黑烟里伸出无数只手,把赵大膀子往里拖。
赵大膀子用那只真手抓住我,把我甩出窗外:“走!”
我摔在院子里,回头看见黑烟吞没了他,柴房里传出木头碎裂的声音。
我哭着往外跑,戏班子的人围过来,个个眼神呆滞。
他们伸出胳膊抓我,胳膊关节发出“咔吧咔吧”的响声——这些人早就被换成木偶部件了!
我冲出大门,一路狂奔,跑出两条街才敢回头。
戏班子方向火光冲天,着火了!
我跑回去看,火是蓝色的,烧得噼啪作响。
火里传出上百个人的惨叫声,有男有女,全是唱戏的腔调。
胡老板站在火场中央,抱着那口箱子,浑身是火还在笑。
“烧吧烧吧……烧干净了重炼……”
他打开箱子,箱子里飞出无数火星子,每个火星子里都有张人脸。
那些人脸在空中飘,齐刷刷看向我。
最中间那张是赵大膀子:“巧儿……箱子……不能留……”
说完这句话,所有人脸被火舌吞没,胡老板和箱子烧成一堆灰。
我以为这事儿完了,可第二天,我在当铺看见那口箱子!
完好无损,摆在柜台上,当铺伙计说是个老婆婆当的。
箱盖上那些雕的人脸……多了两张,一张是我,一张是赵大膀子!
我把箱子买下来,不敢打开,埋在城外的乱葬岗。
可第三天,箱子又出现在我炕头!
盖子开着,里头躺着个木偶,长得跟我一模一样。
木偶睁开眼,冲我笑:“姐姐,咱们唱戏呀。”
我把它扔进灶膛烧了,烧的时候它还在唱。
唱的是《牡丹亭》,凄凄惨惨戚戚。
从那天起,我身边开始出现木偶。
有时候在窗台上,有时候在门后头,有时候在被窝里。
每个木偶都长得像我认识的人——死了的那些。
我去找道士,道士看了直摇头。
“姑娘,你被‘戏魂箱’认主了。”
“这箱子是前朝傀儡师的宝贝,专收横死之人的魂,收满了九九八十一个,就能炼成‘活傀儡’。”
“胡老板没收满,现在轮到你了。”
“你要么接着收,收满了当箱子的新主人,要么被箱子里那些魂拖进去,变成第八十一个。”
我听完浑身发冷,问有没有第三条路。
道士给了我一包朱砂粉:“每夜子时,用朱砂在箱子上写‘封’字,连写七七四十九天。”
“写的时候心里默念《往生咒》,或许能超度里面的魂。”
“可记住,写错一笔,前功尽弃。”
我照做了,头七天平安无事。
第八天夜里,我刚提笔,箱子突然自己打开了。
从里头爬出个木偶,正是长得像我的那个。
它抢过我的笔,在地上写:陪我唱戏,不然杀你全家。
我这才知道,我娘我弟来城里看我了,住在客栈。
木偶咧嘴笑,嘴角咧到耳根:“明晚子时,城隍庙戏台见,不见不散。”
第二天我去客栈,娘和弟弟好好的。
可我弟脖子上有个红印子,像被绳子勒过。
他揉着眼睛说:“姐,我梦见个小人儿,说要带我去唱戏。”
我知道躲不过去了,夜里去了城隍庙。
戏台上摆着那口箱子,箱盖大开。
八十个木偶在台上排得整整齐齐,正在唱《大登殿》。
见我来了,唱戏声停了。
八十个木偶齐刷刷转头,一百六十只眼睛盯着我。
长得像我的那个木偶走出来,做了个“请”的手势。
“姐姐,该你上场了。”
我走上戏台,它递给我个木偶——是赵大膀子的模样。
“唱《霸王别姬》,你演虞姬,他演霸王。”
我拿着木偶,手直哆嗦。
戏台下的阴影里,站着八十个黑影,看不清脸,但我知道是那些魂。
我清了清嗓子,开始唱,唱得荒腔走板。
那些黑影开始骚动,发出不满的嘘声。
木偶们往前逼近,关节嘎吱作响。
长得像我的那个木偶叹气:“唱得真难听,还是让我教你吧。”
它跳起来,扑到我脸上。
我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发现自己站在戏台中央,手里拿着剑。
底下坐满了观众,可那些观众……全是木偶!
我控制不了自己,开始唱,唱得字正腔圆,比名角儿还好。
唱着唱着,我看见自己的手在变化,皮肤变成木头纹理。
我要变成木偶了!
就在最后一刻,戏台下冲上来个人——是我弟!
他举着那包朱砂粉,全撒在戏台上。
木偶们尖叫,黑影们扭曲,戏台开始坍塌。
我弟拉着我就跑,跑出城隍庙回头看,庙烧起来了。
蓝色的火,跟那晚一样。
火里传出唱戏声,越来越弱,最后没了。
我以为这次真完了,可回家一看,那口箱子又在了。
摆在堂屋正中央,箱盖上那些脸……少了几张。
赵大膀子的脸不见了,还有几张陌生的脸也不见了。
箱子里有张字条,是我弟的笔迹:“姐,我用自己换了你们。”
“我替赵大叔他们进去了,你好好活着。”
“记得每年清明,给我唱段戏。”
我打开箱子,里头躺着个木偶,长得像我弟。
他闭着眼,嘴角带着笑。
我抱着箱子哭了一夜,天亮时,箱盖上多了张新脸——是我弟的。
如今我还留着那口箱子,摆在堂屋。
每年清明,我都唱《大登殿》,我弟最爱听这出。
唱的时候,箱子里会有打拍子的声音,哒、哒、哒。
上月有个走江湖的来听戏,盯着箱子看了半天。
散场后他跟我说:“老板娘,你这箱子……是‘哭魂箱’吧?”
“里头装的不是木偶,是心甘情愿替你挡灾的亲人。”
“等装满了八十一个至亲之魂,箱子就会哭,哭满七七四十九天,里头的人就能轮回了。”
我数了数箱盖上的脸,算上我弟,才四个。
还得等七十七个。
可我这辈子,哪还有七十七个至亲?
得嘞,故事唠到这儿,我也该开戏了。
奉劝各位,老物件儿别乱收,戏箱子别乱开。
有些戏能听,有些戏啊,一听就是一辈子。
今个儿就唠到这吧,今儿清明,我得给我弟唱戏去了。
唉,这嗓子咋就唱不出他爱听的那个味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