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老少爷们儿,今儿咱们扯一段后唐年间的邪乎事儿!
我姓赵,外号赵刺猬,在汴梁城东头开绣庄的。
为啥叫刺猬?
我手上这门刺绣功夫,能绣花绣鸟绣大虫!
可您猜怎么着?
我他妈差点儿把自个儿绣进阎王爷的裤裆里!
那年开春,来了个戴斗笠的客人。
他扔下十两金子,要绣一幅“全家福”。
我乐得屁颠屁颠的。
可展开画样儿一看,我后脊梁发凉!
画上九口人,个个眼神呆滞。
嘴角咧的弧度一模一样,像同一个模子刻的!
最瘆人的是他们的手。
每只手都有六根手指头!
“客官,这画样儿忒邪性……”
我话还没说完,斗笠底下传来嘎嘎怪笑。
那笑声像夜猫子哭坟!
“绣好了再加二十两,绣不好……”
他掀开斗笠一角。
我他妈差点尿裤子!
那张脸上根本没有五官!
全是密密麻麻的针脚,缝着一张人皮!
人皮上绣着张笑脸,针脚还在渗血!
新鲜的血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
我嗷一嗓子往后院窜。
那客人却飘着追进来,没错,是飘着!
他脚不沾地,袍子底下空荡荡的。
“赵师傅,这活儿您接是不接?”
我操你祖宗!接个屁!
我抄起绣花绷子砸过去!
绷子穿过他身体,像砸中一团雾。
可他的手,冰凉的手,掐住我脖子了!
那手也是六根手指头!
一根根像冰锥子,扎进我肉里!
“绣,我绣!我绣还不行吗!”
我嗓子眼儿挤出求饶声。
客人松开手,留下句“七天后来取”。
化作一团黑烟,从门缝钻出去了。
我瘫在地上喘粗气。
捡起画样儿想撕,却听见画里传来哭声。
九个人的哭声,细细碎碎的。
像用针尖在耳膜上划拉!
我咬牙开始绣,第一针下去就出怪事。
绣线自己往布里钻,拽都拽不住!
绣到第三个人时,更他妈邪门了。
夜里我睡下,听见绣棚那儿有动静。
点灯一瞧,绣布上那三个已绣好的人。
眼珠子在转!直勾勾盯着我!
其中一个还咧嘴笑了。
用的是我刚换上的红丝线!
我吓得把绣棚塞进箱底。
第二天掀开一看,差点背过气去!
布上多绣出一个人!
正是我赵刺猬的模样!
我穿的那件蓝褂子,纽扣位置分毫不差!
可老子压根没动过针线啊!
跑去城外找老道,老道看了一眼。
连法事钱都没收,直接关门送客。
“这活儿您自求多福吧。”
门缝里飘出句话,“那是‘尸绣’,要活人当第十个!”
我浑浑噩噩回绣庄,发现门口站着个人。
是我那失踪三年的师兄,郑一手!
郑一手右手只剩三根指头。
脸色惨白惨白的,像刚从坟里爬出来。
“师弟,你摊上大事了。”
他哆嗦着从怀里掏出个布包。
布包里是七根绣花针。
每根针都锈迹斑斑,针眼儿里塞着黑乎乎的东西。
“这是‘镇魂针’,我偷出来的。”
郑一手眼睛瞪得溜圆,“那客人不是人,是‘绣尸匠’!”
“啥玩意儿?”我耳朵竖起来了。
“专门收集活人魂魄,绣进布里炼邪功的!”
郑一手说,绣尸匠要凑齐十幅“十人绣”。
每幅都得有个绣匠当祭品,魂魄锁进绣像里!
我已经绣了九个,加上我自己正好十个!
七天后来取货时,就是我的死期!
“师兄,你得救我!”我腿都软了。
郑一手却诡异一笑,露出满口黑牙。
“救你可以,把你绣庄地契给我。”
原来这狗娘养的是来趁火打劫的!
我正要骂街,郑一手突然惨叫一声。
他的右手,那三根手指头,齐根断了!
血喷得老高,断指在地上蹦跶。
像三条肥蛆,扭着扭着钻进了土里!
紧接着,土里伸出无数白花花的手臂。
全是断手,每只都是六根手指!
郑一手被那些手拖进地底。
只剩半声惨叫在夜空里打转。
我连滚带爬冲回屋,把绣棚扔进火盆。
火焰腾起的瞬间,绣布里传出凄厉尖叫!
九个人的尖叫,混着我的声音!
火盆里的火苗变成青绿色,照得满屋鬼气森森!
绣布烧成灰,灰烬却自动聚拢。
拼成一张人脸,正是斗笠客那张缝着人皮的脸!
“毁我绣品,拿命来偿!”
灰烬人脸张开嘴,喷出滚滚黑烟!
黑烟里探出无数丝线,朝我缠过来。
我操起剪刀乱剪,剪不断的线!
丝线缠住我手腕脚腕,往绣棚方向拖。
我感觉魂魄一点点被抽离,眼前开始模糊。
就在这节骨眼儿,门外传来梆子声。
更夫老刘头扯着嗓子喊:“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那灰烬人脸突然扭曲,发出嘶吼。
丝线松了一瞬,我挣开就往门外冲。
老刘头举着灯笼,昏黄的光照过来。
“赵师傅,大半夜的折腾啥呢?”
我回头一指屋里,话却卡在喉咙里。
屋里干干净净,火盆、绣棚、灰烬全不见了!
只有那幅未完成的绣品,端端正正摆在桌上。
九个人加我一个,十个绣像都已完成!
老刘头探头瞅了一眼,啧啧称奇。
“这手艺绝了!跟活人似的!”
我拽他看仔细,他却摇摇头。
“哪儿有十个人?明明就九个嘛。”
我再一看,浑身汗毛倒竖!
绣布上只剩下九个人,我那个绣像消失了!
可绣像原来的位置,留着个人形空白。
空白处渗出血丝,正慢慢向四周扩散!
老刘头突然咧嘴笑了,笑得很诡异。
他的嘴角咧到耳根,和绣像上的笑容一模一样!
“第十个,总要有人当的。”
老刘头伸手抓向我,手指头……也是六根!
我他妈今天撞见鬼开会了!
转身狂奔,老刘头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追。
他边追边敲梆子,梆梆梆,每声都敲在我心尖上!
更恐怖的是,整条街的房门陆续开了。
街坊邻居们走出来,全都眼神呆滞。
嘴角咧着同样的弧度,手指头……全是六根!
我被堵在街心,四面八方都是怪人。
老刘头嘎嘎怪笑:“赵刺猬,乖乖当第十个吧。”
危急关头,我忽然想起郑一手的布包。
那七根镇魂针还揣在我怀里!
我掏出针,也不管有没有用,胡乱往前一撒。
七根针在空中打了个转,竟自动飞向老刘头!
噗噗噗!全扎进他心口!
老刘头惨叫一声,身体像泄气的皮球瘪下去。
瘪到最后,只剩下一张人皮。
人皮上绣着密密麻麻的符文,正是斗笠客的手艺!
街坊邻居们见状,齐刷刷跪下了。
不对,不是跪下,是瘫倒!
一个接一个变成人皮,铺了满街!
每张人皮上都绣着符文,风吹过哗啦啦响!
我战战兢兢捡起老刘头那张人皮。
背面用小字绣着生辰八字,竟是我爹的!
再看其他人皮,有隔壁王婆的、对门铁匠的。
全是我认识的街坊,可生辰八字都是死人年份!
这些街坊早就死了!
我这些年一直在跟死人做生意,睡死人隔壁!
我疯了似的冲回绣庄,翻出这些年绣过的所有绣品。
山水、花鸟、人物……一幅幅展开看。
在油灯下细瞧,每幅绣品的暗处。
都藏着极小的六指手印,和人皮上的符文!
原来我每绣一针,都在帮绣尸匠收集魂魄!
那些客人,全是绣尸匠操控的死人皮!
我操他八辈祖宗!
我一把火烧了所有绣品,火光冲天。
火焰里传出千百人的哭嚎,听得我肝胆俱裂。
烧到最后一幅时,火苗突然变成血色。
血火中浮现出斗笠客的完整模样。
他根本不是一张脸,而是由无数人脸拼成的!
那些脸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全在挣扎哭喊。
正中央,赫然是我师兄郑一手那张扭曲的脸!
“师弟,你逃不掉的……”
郑一手的脸尖笑着,“咱们这一脉,生是绣尸匠的人,死是绣尸匠的鬼!”
我这才想起师父临终前的话。
“刺猬啊,咱们这行有个禁忌,千万别接六指客的活儿。”
我当时只当老头儿糊涂了。
现在才明白,师父就是上一任“第十个”!
血火朝我扑来,我闭眼等死。
怀里突然滚出个东西,是郑一手那布包的碎片。
碎片上绣着几行小字,是师父的笔迹!
“镇魂针扎百会穴,可破绣尸局!”
我捡起地上最后一根镇魂针。
对着自己头顶百会穴,狠命一扎!
剧痛!像有根烧红的铁棍捅进天灵盖!
我眼前一黑,耳中响起无数碎裂声。
再睁眼时,血火不见了,斗笠客不见了。
满地人皮化作飞灰,街坊邻居的房门紧闭。
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只有头顶那根针,还扎在百会穴上,拔不下来。
我成了汴梁城的笑话,顶根针的赵刺猬。
可我知道,事情还没完。
每到我生辰那夜,头顶的针就会剧痛。
痛得我满地打滚,看见无数幻象。
幻象里,师父、师兄、斗笠客围着我。
他们手里都拿着绣花针,一针一针往我身上绣。
绣的是我的五脏六腑,我的三魂七魄。
最后绣成一张人皮,加入他们的收藏。
我去寺庙求过,去道观拜过。
有个游方和尚告诉我实话。
“施主中了‘绣魂咒’,此咒无解。”
“除非你能找到下一位绣尸匠,把这根针传给他。”
也就是说,我要么当一辈子疯子。
要么也变成绣尸匠,害别人当第十个!
我赵刺猬虽然贪财,还没丧尽天良。
顶着这根针,活了三年。
三年后的今天,我铺子来了个年轻人。
他递上一幅画样儿,上面是十个人。
每个人都是六根手指,嘴角咧着诡异笑容。
正中央那个空白人形,等着我去填。
年轻人摘下斗笠,露出一张俊脸。
嘴角的弧度,和我当年绣的那些人一模一样。
“赵师傅,听说您手艺绝。”
他笑眯眯的,眼睛里没有一点光。
我摸着头顶那根镇魂针,忽然笑了。
笑得比他还灿烂,比他还没人性。
“客官,这活儿我接。”
“不过价钱,得再加十倍。”
年轻人满意地走了。
我关上门,从箱底取出尘封的绣棚。
油灯下,我捏起绣花针,穿上线。
第一针,扎向自己的指尖。
血珠渗出来,染红了丝线。
这才对嘛,,就得用绣魂人的血开光。
窗外月光惨白,屋里针线穿梭。
第十幅十人绣,今晚就能完工。
至于是谁当那第十个?
嘿嘿,您猜?
得嘞,故事讲到这儿,够劲儿不?
奉劝各位,往后见着绣品留个心眼儿。
要是瞧见六指手印,赶紧烧了!
要是遇见嘴角咧一样弧度的人,赶紧跑!
这世道,邪门玩意儿多着呢。
保不齐哪天,您也成了谁的绣像!
散了散了,我该干活儿了。
这最后一针,可得绣仔细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