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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祭雅正音(1 / 1)

哎哟喂,各位老少爷们儿,您可坐稳当喽!

今儿这故事,它不吓出您一身白毛汗,算我白话!

小的贱名古川,在大唐太常寺底下混口饭吃,专司看管个“珍器库”。

啥叫珍器库?

嘿,就是堆那些前朝故旧、模样稀奇、一时半会儿说不清用场的破铜烂铁的地界儿!

平日里清闲得能捉虱子,可天宝年间那一出,好家伙,差点把我这百十来斤交代进去!

事儿得从那个阴雨绵绵的下午说起。

寺里忽然忙得脚打后脑勺,说是有敕令,要重整“雅乐”,恢复祖孝孙公公传下的“十二和”正统!

您瞧瞧,这安禄山的马蹄子刚消停几年呐?

宫里这就想着“礼乐兴邦”了!

上头一拍脑门,底下跑断腿儿。

这不,几位戴着高帽子的太常博士,领着工匠,乌泱泱就涌进了我这冷灶台似的珍器库。

领头的是个姓吴的博士,瘦得像根竹竿,眼神却尖得很。

他袖子一甩,直接就奔着库房最里角去了,那地方堆的玩意儿,我自己都懒得翻。

吴博士嘴里念念有词,什么“宫商角徵羽”,什么“旋相为宫”,手指头就在灰尘里划拉。

忽然,他“咦”了一声,那声音在空库里带回音儿,听着就让人心里一咯噔。

两个工匠在他指挥下,从那堆破旗杆、烂鼓架底下,吭哧吭哧拖出个物件来。

那是尊青铜酒樽,模样挺怪。

个头不小,看着沉甸甸,通体黑绿黑绿的,像是叫土埋了百八十年。

三只脚,撑着个圆肚皮,这没啥。

怪就怪在它身上盘着那条“龙”!

那龙头不像龙头,身子拧得别劲儿,只有一条粗腿似的玩意儿紧紧抓着樽身,张着个大嘴,像是要吞掉樽口。

更扎眼的是,这樽身上,除了这条怪龙,还密密麻麻錾刻着无数……小人儿!

那些小人儿,看衣着像乐工,抱着笙、竽、筝、琵琶,可一个个姿态扭曲得不像在奏乐,倒像是在挣扎,在哭喊!

脸都看不太清,但那股子绝望劲儿,隔着锈都能透出来!

吴博士却激动得胡子直颤,掏出块丝绢,小心擦去樽口的厚灰。

“找到了……真让老夫找到了!‘夔龙纳音樽’!《乐志》逸篇里提过一句,前朝仿周礼重器,用以‘正律度,纳八风’!雅乐复兴,正需此物镇音定调!”

他这么一说,旁边几位博士也围上来,啧啧称奇。

可我这心里,不知咋的,就有点发毛。

尤其当库房里那盏破油灯的光,晃过那些挣扎的小人儿和怪龙的眼睛时,我总觉得它们……也在瞅着我。

冷飕飕的。

这樽被恭恭敬敬请了出去,说是要细细清理,用于即将到来的南郊祭天大典。

我的活儿也来了,被拨去帮忙打杂,就近看顾这“宝贝”。

清理就在太常寺后头一个僻静院子里进行。

工匠们用细麻布、软刷子,蘸着特制的药水,一点一点擦拭。

随着黑绿色的锈迹剥落,那青铜的本色露了出来,不是寻常铜绿,是一种暗沉沉的、发乌的赤褐色,像凝结了很久的血痂。

水一冲,流下来的颜色都带着股铁锈腥气,还有种……淡淡的,像是陈旧香料又混着雨水沤烂木头的气味,说不出的腻人。

更怪的是,白天还好,一到晚上,这院子就静得吓人。

不是没人声的那种静,是连虫鸣、风声,好像都被那院子吸走了大半。

有一回我值夜,提着灯笼巡到存放樽的厢房外,明明门窗关得严实,却隐隐听见里头有“嗡嗡”的轻响。

不是风吹窗户纸,倒像是有无数人挤在一起,用鼻音哼着同一个调子,又低又沉,听得人头皮发紧,心里莫名发慌。

我凑近门缝,想瞧一眼。

灯笼光晕一晃,好像看见那樽身上的怪龙影子,在墙上猛地拉长、扭动了一下!

吓得我差点把灯笼扔了,连滚爬爬退开老远。

再定睛看,啥也没有,只有樽老老实实放在案上。

我骂自己疑神疑鬼,可那股子心悸,后半夜都没消停。

吴博士却是全身心扑在这樽上,人都熬得脱了形,眼窝深陷,但眼神亮得灼人。

他不再跟其他博士讨论什么“黄钟大吕”,而是整天关在房里,对着那樽,用一套象牙小槌,这里敲敲,那里打打,侧着耳朵听。

那敲击声,脆倒是脆,可音调听着特别“独”,跟编钟编磬那些圆润透亮的声音完全两样,尖尖的,直往耳朵眼里钻,听得人牙根发酸。

他还让人找来历年的雨水、不同地界的泥土,甚至……还有一小瓶据说从刑场弄来的、“无主之血”,说要调和什么“地脉阴气”,养这樽的“灵性”。

这话听着就邪门!

祭天的日子一天天近了。

那“夔龙纳音樽”也被清理得焕然一新,摆在雅乐队伍最前头,用锦绣幔帐围着,神秘得很。

演练的时候,我远远瞧着。

当雅乐奏起,庄严肃穆的“十二和”之音回荡在祭坛周围时,那樽静静的,没啥异样。

可有一回演练到高潮,所有钟磬鼓乐齐鸣,声震屋瓦。

我站得偏,恰好一阵小风吹开了幔帐一角。

就看见那尊赤褐色的樽,在恢宏的乐声里,表面似乎泛起了一层极其微弱的、油腻的光。

不是反光,是它自己在微微发亮!

而且,樽身上那些扭曲的小人图案,在光芒里仿佛活了过来,挣扎得更剧烈了!

那条怪龙的独眼(我这才注意到它只有一只眼),好像也幽幽地转向了正在指挥的吴博士!

我吓得猛揉眼睛,再一看,幔帐合拢,一切如常。

只有那宏大雅乐声,在我听来,不知怎么混进了一丝极细微的、尖锐的杂音,像是指甲刮过铜皮。

祭天大典前夜,暴雨倾盆。

我被雷声惊醒,心里慌得不行,总觉得要出事。

鬼使神差地,我抄起蓑衣,溜到了存放礼器的偏殿附近。

雨大得吓人,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可就在这震耳欲聋的雨声雷声里,我居然又听到了那种“嗡嗡”声!

比之前更清晰,更密集,像一大群愤怒的蜜蜂,从偏殿里传出来!

还夹杂着一种有节奏的、沉闷的“咚……咚……”声,像是有人在用重物敲击地面,又像是……巨大的心跳!

偏殿的门窗缝隙里,隐隐约约,透出一点暗红色的、不稳定的光晕,一闪,一闪。

我浑身的血都凉了!

连滚爬爬跑到最近有守卫的地方,语无伦次地喊:“偏殿!那樽!那樽不对劲!”

守卫将信将疑,跟我过来。

离偏殿还有十几步,那“嗡嗡”声和“咚咚”声,他们也听见了,脸色顿时变了。

领头的队正抽出刀,示意我们跟上,猛地撞开了偏殿大门!

门内的景象,让我魂飞魄散!

只见吴博士披头散发,只穿着单薄的中衣,跪在那尊“夔龙纳音樽”前!

樽身正散发着那暗红色的光,把整个屋子映得一片妖异。

那些刻在樽身上的乐工小人,影子被红光投在墙壁上,巨大无比,它们不再挣扎,而是在疯狂地、无声地舞蹈、奏乐!

没有美妙的旋律,只有一片扭曲狂乱的剪影!

而那条怪龙的影子,昂首扭动,仿佛要挣脱铜身飞出来!

吴博士对周围一切浑然不觉,他手里拿着一把小小的玉刀,正一下一下,割着自己的手腕!

鲜血不是滴落,而是像被什么力量牵引着,化作几股细细的血线,凌空飞起,汇入那樽口之中!

他脸上没有痛苦,只有一种沉醉的、狂热的笑容,嘴里嗬嗬有声,念的不是祭文,倒像是……“黄钟……毁……大吕……崩……天地序乱……正音当……噬……”

“妖孽!”队正也算胆大,暴喝一声,抡起刀鞘就砸向那樽!

“当——!!!”

一声巨响,不像敲金属,倒像敲在一面蒙了厚皮的大鼓上!

暗红光芒猛地一涨!

那樽身上所有图案似乎都活了,红光顺着纹路疯狂流淌!

一股无形的、尖锐的冲击,混着那“嗡嗡”声,海啸般从樽内爆发出来!

我们几个人像被看不见的大锤迎面击中,惨叫都没发出,就倒飞出去,摔在雨地里,耳朵里全是尖锐的鸣叫和无数人嘶嚎混杂的恐怖声响,脑浆子都快被搅匀了!

紧接着,偏殿里传来吴博士非人的、短促的惨嚎,还有器物翻滚倒地的稀里哗啦声。

红光骤然熄灭。

一切声响戛然而止,只剩下哗啦啦的暴雨声。

我们挣扎着爬起来,冲进去。

只见吴博士倒在血泊里,手腕伤口深可见骨,人已经没了气息,脸上还凝固着那种狂热又惊恐的复杂表情。

那尊“夔龙纳音樽”翻倒在地,赤褐色的表面似乎黯淡了许多,像是吸饱了血。

而最骇人的是,樽身上那些原本扭曲的乐工小人图案,此刻看起来……竟透出几分诡异的“平静”,甚至“满足”。

那条怪龙,独眼微阖,仿佛睡着了。

这事成了惊天丑闻,被死死压了下去。

吴博士被报了个“急病暴卒,操劳过度”。

那尊“夔龙纳音樽”被秘密运走,据说是被“永镇”在了某处佛塔地宫,用佛法化解戾气。

祭天大典草草举行,没了那樽,雅乐听着倒也庄重。

只有我知道,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自那以后,我但凡听到大规模的雅乐演奏,尤其是那些庄重肃穆的“十二和”之音,耳朵里总会隐隐泛起那晚的“嗡嗡”杂音,心里会没来由地发慌、恶心。

我总会想起吴博士临死前念叨的“正音当噬”。

啥是“正音”?

是雅乐吗?

那樽要“噬”的,又是什么?

是人的血气?

还是……人心对“绝对正确”、“万世不移”的那种疯狂执念?

那樽,它真的被镇住了吗?

还是仅仅……换了个地方,继续等待着,下一个想要借助“古器”、“正统”来达成某种目的的“知音”?

后来我找机会溜出了太常寺,这辈子再也没碰过跟礼乐沾边的事儿。

可有些声音,一旦听见过,就再也忘不掉了。

列位爷们儿,您听个乐子就成。

往后要是见着什么年头久远、号称能“定乾坤”、“正风气”的老物件,尤其是它还想喝点啥的时候……

您可得仔细琢磨琢磨。

它要“正”的,究竟是谁的“音”?

它想“吞”下去的,又到底是些什么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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