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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间卧室(1 / 1)

秦晚意的儿子秦子砚七岁那年,开始画家里的平面图。

起初秦晚意没在意,只觉得是孩子涂鸦。图纸稚嫩,铅笔线条歪歪扭扭,标注着“妈妈的房间”、“我的房间”、“客厅”、“厨房”和“书房”。

他们家住在一套老旧的两居室里,户型方正,五十平米,一眼就能望到头。

可秦子砚在第五次画图时,在书房旁边,多画了一个小方格。

他用红色蜡笔,在那个方格上重重涂了个叉。

“这是什么?”秦晚意指着那个红叉问。

秦子砚抬起头,眼睛又黑又亮:“。”

秦晚意笑了:“咱们家只有五间房呀,哪来的第六间?”

“有的。”秦子砚认真地说,“昨天晚上我看见了。”

“看见什么了?”

“门。”秦子砚放下蜡笔,“在书房书架后面,有一扇门。我推开了,里面是个小房间。房间里有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个人。”

秦晚意觉得后背有点凉,但还是柔声问:“是谁呀?”

“不知道。”秦子砚摇头,“他背对着我,但我听见他在说话。”

“说什么?”

秦子砚想了想,模仿着一种低沉的、含混的声音:“他说……‘还差三个,就凑齐了’。”

当晚,秦晚意特意去书房检查。

老旧的实木书架紧贴着墙壁,后面根本不可能有门。她敲了敲书架后的墙面,声音沉闷,是实心的混凝土。

她松了口气,觉得自己太多心了。

秦子砚从小想象力就丰富,也许只是做了个梦。

但第二天,秦子砚又画了一张图。

这次图纸更精细了,那个多出来的“”被画得格外清楚:长方形的房间,一张单人床靠墙,床边有个小柜子,柜子上摆着一盏台灯。

台灯画得很仔细,灯罩是绿色的,灯座是个铜质的女孩造型。

秦晚意看到那张图时,手里的水杯差点掉在地上。

因为那盏台灯,她认识。

那是她母亲——秦子砚的外婆——生前最喜欢的一盏灯。母亲去世后,那盏灯和其他遗物一起,锁在老家的阁楼里,秦晚意已经十几年没见过了。

“子砚,你见过这盏灯?”她的声音有些发颤。

秦子砚摇头:“没有呀。我是照着房间里那盏画的。”

“哪个房间?”

“。”秦子砚指着图纸,“昨天晚上我又进去了。那个人还是背对着我,但台灯亮着。我看见灯座上是个小姑娘,穿着旧式的裙子,手里捧着一本书。”

描述得完全正确。

秦晚意感到一阵眩晕。

她冲进书房,再次检查书架后的墙壁。墙面平整,刷着米白色的漆,没有任何门框的痕迹。她甚至试着推了推书架,书架纹丝不动。

“妈妈,你在找门吗?”秦子砚站在书房门口问。

秦晚意转过身:“子砚,你告诉妈妈,你是怎么进那个房间的?”

秦子砚眨眨眼:“就是推开书架呀。书架像门一样,吱呀一声就开了。”

“现在能开给妈妈看吗?”

秦子砚走到书架前,小手按在书架上,用力一推——

书架一动不动。

“现在不行。”秦子砚有些沮丧,“只有晚上行。而且,要等那个房间里的人同意。”

“同意?”

“嗯。”秦子砚点头,“昨天晚上我想进去时,听见他说‘今晚不行,还差两个’。然后书架就打不开了。”

秦晚意整夜没睡。

她坐在客厅沙发上,眼睛死死盯着书房的门。凌晨两点,她听见了细微的响动,像是有人在轻轻走动。

她蹑手蹑脚走过去,推开书房的门。

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书房里一切如常。书架静立着,投下长长的阴影。

但秦晚意闻到了一股气味。

淡淡的、陈旧的樟脑味,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药味——那是她母亲生病后期,房间里常有的气味。

她猛地打开灯。

书房空无一人。

但书架最下层,一本厚重的旧词典被抽出了一半,像是有人刚翻阅过。

秦晚意走过去,抽出那本词典。词典里夹着一张泛黄的照片,是她和母亲的合影。照片上的她大约十岁,母亲还很年轻,两人站在一栋老房子前笑着。

而那栋老房子的门廊上,挂着一盏绿色的台灯。

秦晚意不记得拍过这张照片。

更不记得那盏灯曾挂在老房子的门廊上。

第二天,她打电话给在老家的姨妈。

“姨妈,妈生前那盏绿色台灯,你还记得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晚意,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就是……想起来了。”秦晚意尽量让声音平静,“那盏灯后来怎么处理的?”

“扔了。”姨妈说得很干脆,“你妈走后,收拾遗物时,那盏灯突然不亮了。我觉得晦气,就扔垃圾站了。”

“灯座上是不是有个铜铸的小姑娘,捧着书?”

“是啊。”姨妈顿了顿,“晚意,你是不是梦见你妈了?”

“没有,就是问问。”

挂断电话后,秦晚意坐在沙发上,浑身发冷。

那盏灯明明被扔了,为什么儿子会画出来?还画得那么准确?

更让她不安的是,从那天起,秦子砚画的图纸开始发生变化。

“”不再是孤立的,而是和其他房间有了连接。图上多出了一条细细的走廊,从延伸出来,连接着主卧、次卧、客厅……

“这是什么?”秦晚意指着那条走廊问。

“这是家里的路。”秦子砚说,“那个人告诉我的。他说,等路连好了,他就能出来了。”

“出来?去哪里?”

“来我们家呀。”秦子砚天真地说,“他说他一个人住太久了,想和我们一起住。”

秦晚意再也坐不住了。

她请来装修师傅,想把书房的那面墙凿开看看。师傅用电钻试了试,摇头:“秦女士,这墙后面是承重结构,不可能有空间。”

“万一有夹层呢?”

“那也不可能。”师傅指着墙上的电路图,“您看,电线都是从这边走的,如果后面有房间,总得有电吧?可这墙上一个插座都没有。”

师傅走后,秦晚意看着那面墙,忽然想起一件事。

这套房子是她三年前买的二手房。当时房主急着出国,价格压得很低。她问过为什么卖这么便宜,房主只说是急着用钱。

现在想来,也许另有原因。

她翻出当年的购房合同,找到原房主的电话。打过去,是空号。她又找到房产中介,几经周折,终于问到了原房主在国外的新号码。

电话接通时,那边是深夜。

“您好,我是您三年前卖给水岸花园房子的买家。”秦晚意说。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你还是打来了。”

“您知道我会打来?”

“住到第三年,总会发现的。”原房主的声音苍老而疲惫,“你的孩子,是不是开始画图了?”

秦晚意的手抖了起来:“您怎么知道?”

“因为我女儿当年也画。”原房主说,“画着画着,她就……”

“她就怎么了?”

“她就进了那间不存在的卧室,再也没出来。”原房主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们找了三个月,报警,搜救队,甚至请了道士。最后在书房里,找到了她的一只袜子。就掉在书架旁边,像是她刚刚脱下来的。”

秦晚意感到呼吸困难:“那间卧室……真的存在?”

“存在,也不存在。”原房主说,“它只在特定的时候,对特定的人开放。我查过资料,那栋楼在建的时候,死过三个工人。尸体一直没找到。后来有人说,他们被砌进墙里了。”

“您是说……”

“那间卧室,是给死人住的。”原房主压低声音,“但它需要活人的‘邀请’,才能显形。每邀请一次,它就会变大一点,通道就会延长一点。等它和整个家连成一体时……”

电话突然断了。

秦晚意再打过去,已是关机。

那天晚上,她决定守在书房。

秦子砚睡下后,她搬了把椅子坐在书房门口,手里握着手机,随时准备报警。

午夜十二点整,书房里传来“吱呀”一声。

像是老旧的合页在转动。

秦晚意轻轻推开门。

书房里没有开灯,但书架——那个本该固定在墙上的书架——现在微微敞开了一条缝。缝隙里透出昏黄的光,正是绿色台灯那种暗淡的光晕。

她走近书架,透过缝隙往里看。

她看见了一个房间。

不大,约莫五六平米,放着一张铁架床。床上确实躺着一个人,背对着她,盖着薄毯。床边的小柜子上,立着那盏绿色台灯。

铜铸的小姑娘捧着书,书页上似乎有字。

秦晚意眯起眼,想看清那些字。

就在这时,床上的人动了。

他缓缓转过身来——

秦晚意看到了他的脸。

那张脸,她认识。

是她父亲。

在她四岁时失踪的父亲。

父亲看着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晚意,你来了。”

秦晚意想尖叫,却发不出声音。

“别怕。”父亲坐起身,“我一直在等你。等你和子砚,把路连好。”

“你……你不是失踪了吗?”秦晚意终于挤出一句话。

“我是失踪了。”父亲点头,“但不是走丢了,是走进了这间卧室。那年你四岁,我和你妈吵架,赌气睡在书房。半夜听见有人叫我,一睁眼,就看见书架开了。我走进去,然后就再也出不去了。”

“为什么现在……”

“因为这间卧室需要‘家人’的邀请,才能重新打开。”父亲说,“一个人住太寂寞了,所以我想让你们都来陪我。”

秦晚意倒退一步:“不……”

“晚了。”父亲摇头,“子砚已经画了九十七张图。还差三张,通道就完全打通了。到时候,这间卧室会成为家里的中心,而你们现在的房间,都会变成它的附属。”

“你疯了吗?”

“疯了?”父亲笑了,“晚意,你知道这栋楼为什么总有小孩失踪吗?因为这间卧室,每隔几年就要‘添丁’。那些孩子被画进来,被邀请进来,然后就永远留在这里,成为这间卧室的一部分。”

他掀开薄毯。

床上不止他一个人。

毯子底下,躺着三个小小的身影,都背对着门口,一动不动。

“还差三个。”父亲说,“子砚是第四个。你,是第五个。等你丈夫回来,就是第六个。这样,我们就凑齐了。”

秦晚意转身想跑,却发现书房的门不见了。

原本是门的地方,现在是一面光秃秃的墙。

而书房的其他墙壁,正在缓缓移动、重组。房间的形状在改变,空间在扭曲。那扇书架门越开越大,正像癌细胞一样,吞噬着原本的书房。

“妈妈!”

秦晚意听见秦子砚的声音。

她转过头,看见儿子穿着睡衣站在客厅里,一脸惊恐地看着书房的变化。

“子砚,跑!”她大喊。

但已经来不及了。

客厅的地板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条黑色的细线,正是秦子砚图纸上画的那种“路”。细线从书房延伸出来,像藤蔓一样快速生长,缠住了秦子砚的脚踝。

秦子砚被拖向书房。

秦晚意扑过去抓住儿子的手。

“妈妈,我不想去!”秦子砚哭喊着。

“抓紧妈妈!”

但那股力量太强了。秦晚意感到自己也被拖着向前滑去。她死死抓住门框,指甲劈裂,鲜血直流。

父亲站在门口,微笑着看着这一切:“一家人,就该整整齐齐。”

秦晚意忽然想起秦子砚图纸上的那个红叉。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大喊:“子砚!画叉!画个叉在那个房间上!”

秦子砚似乎听懂了。

他另一只手里还握着一支画笔——不知什么时候抓在手里的。他用画笔在空中快速划动,画出一个大大的红叉。

画在的门上。

父亲的笑容僵住了。

那扇门开始颤抖、扭曲。门内的房间像是被揉皱的纸一样,迅速萎缩。绿色台灯的光疯狂闪烁,最后“啪”一声熄灭了。

拖拽的力量消失了。

秦晚意和秦子砚摔在地板上。

书房恢复了原样。书架紧闭着,墙面平整。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只有地板上那条黑色的细线还在,从书架底下延伸出来,停在秦晚意脚边。

她抱起儿子,连滚带爬地冲出家门。

那晚她们住在了酒店。

秦晚意以为一切都结束了。

直到第二天清晨,她带秦子砚回家拿东西时,发现客厅的墙上,多了一幅画。

是秦子砚画的那种平面图。

但不是秦子砚画的。

图纸上的笔迹成熟工整,标注清晰。图上的家,已经彻底变了格局:五间原有的房间被挤到了边缘,而中心位置,是一个巨大的“”。

卧室里画着六张床。

其中三张床上,躺着小小的身影。

第四张床上,画着一个成年男人的轮廓——是她父亲。

第五张床空着。

第六张床也空着。

图纸右下角,有一行小字:

“还差两个。我们会等。”

秦晚意瘫坐在地上。

她终于明白了原房主那句话的真正含义——那间卧室不是被消灭了。

它只是在等待。

等待她们放松警惕,等待她们以为安全了,等待下一个夜晚降临。

而到那时,它会再次打开。

邀请剩下的家人,进去团聚。

永远地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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