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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忆的收藏家(1 / 1)

他醒来时,正躺在一张柔软的天鹅绒沙发上。

头顶是拱形的、绘着星辰图案的天花板,仿佛置身于某个古老的天文台。空气里弥漫着旧书和薰衣草混合的气味,很安静,只有壁炉里木柴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他坐起身,发现自己穿着一件丝质的深蓝色睡袍,料子滑腻得像水。

这是哪里?

他努力回想,大脑却像蒙了一层厚厚的雾。他的名字?他是谁?为什么在这里?全都想不起来。

“你醒了。”一个温和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那是个穿着黑色长裙的女人,约莫四十岁,头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她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

“觉得混乱是正常的。”她把茶递过来,语气像在安慰一个迷路的孩子,“你经历了很严重的事故,记忆暂时受到了损伤。这里是‘归宁疗养院’,我是你的看护,你可以叫我苏姨。”

他接过茶,温热透过骨瓷传到掌心,略微安抚了心中的不安。

“我……叫什么名字?”

“陈远。”苏姨微笑,“你是一位收藏家。很了不起的收藏家。”

收藏家?

他环顾四周。这是个宽敞的客厅,四壁都是高大的深色木架,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奇形怪状的矿石、色彩斑斓的蝴蝶标本、泛黄的古籍、看不出年代的金属器物……琳琅满目,却收拾得井井有条。

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如同水底的暗流,轻轻涌动。

“我收藏……什么?”

“记忆。”苏姨的笑意深了些,镜片后的眼睛闪着难以捉摸的光,“你专门收藏别人遗忘的、或者想抛弃的记忆。很独特的职业,不是吗?你总说,记忆是灵魂的标本,比任何实体都珍贵。”

他感到一阵眩晕。收藏记忆?这太超乎常理了。

接下来的几天,他在苏姨的引导下,试着熟悉环境,也试着“回忆”。

疗养院很大,是一座独立的庄园式建筑,除了苏姨,似乎没有其他工作人员,也没有别的病人。安静得可怕。

他常常在那些收藏架前驻足。触碰某些物品时,脑海里会闪过零碎的画面:一个孩子的笑脸,一场大雨,某种食物的味道……但都模糊不清,转瞬即逝。

苏姨说,这些都是他“收藏”来的记忆碎片,附着在与之相关的物件上。等他彻底康复,就能重新掌握存取它们的方法。

“这是你最珍贵的一批收藏。”某天下午,苏姨带他来到一扇厚重的橡木门前。门上了锁,是那种老式的黄铜锁孔。“你说过,这里的记忆非同一般,必须在你完全准备好时才能打开。”

他盯着那扇门,心脏莫名地加快了跳动。门后有什么?为什么他会感到一种混合着渴望与恐惧的战栗?

夜里,他开始做混乱的梦。

梦里没有具体的场景,只有各种强烈的情感漩涡:极致的喜悦、彻骨的悲伤、燃烧的愤怒、冰冷的绝望……还有,一种黏腻的、如同窥视般的满足感。

每次惊醒,他都一身冷汗。

白天,他观察苏姨。她总是那么从容、周到,无可挑剔。但他偶尔会捕捉到,当她以为他没注意时,投来的那种眼神——那不是看护对病人的关怀,更像是一个工匠在审视即将完成的作品。

不安像藤蔓一样滋长。

他决定自己寻找答案。

一天傍晚,他借口散步,溜进了苏姨通常不让他去的西侧走廊。走廊尽头有一间小屋,门虚掩着。

他推门进去。里面堆满了杂物,积着厚厚的灰。墙角有一个文件柜,没有上锁。

他颤抖着手打开。里面不是文件,而是一本本厚厚的、类似日记的册子。

他拿起最上面一本,翻开。

里面记录的不是文字,而是一幅幅细腻的素描画。画的全是人,不同的男女老少,表情各异。每幅画下方,标注着日期和简短的词:“收获喜悦”、“提取恐惧”、“封存痛苦”……

翻到后面几页,他的手僵住了。

那一页的画,是他自己。画中的他躺在一张类似手术台的床上,闭着眼,神色安详。旁边画着一些他看不懂的仪器,线条连接到他的头部。

标注写着:“第七号藏品植入完成。稳定性待观察。”

寒意瞬间爬满脊椎!

他不是收藏家!

他是……“藏品”?

那些所谓的“收藏”,那些别人的记忆,难道都被“植入”到了他的大脑里?所以他才会失忆,所以才会对那些物品有模糊的感应!

他感到一阵剧烈的恶心,扶着柜子干呕起来。

“你不该来这里。”苏姨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依旧温和,却冷得像冰。

他猛地转身,背靠文件柜,浑身发抖:“你们对我做了什么?!我到底是谁?!”

苏姨慢慢走进来,摘下了金丝眼镜,缓缓擦拭。“你就是陈远,一个顶级的记忆收藏家。只不过……你对自己的收藏太痴迷了,痴迷到想把最极品的记忆,永远变成自己的一部分。”她叹了口气,语气近乎惋惜,“你找到了一个方法,不是把记忆封存在物品里,而是‘移植’到活人的大脑中,认为这样能更‘鲜活’地保存。你称他们为‘活体藏品’。而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成功接受了多重高密度记忆移植的……宿主。”

“不……不可能……”他瘫软下去。

“可能的。”苏姨蹲下身,平视着他,眼中终于流露出赤裸裸的狂热,“你成功了,但也疯了。庞大的记忆洪流冲垮了你本人的意识。我们只好把你‘养’在这里,等待你的本体意识彻底消散,或者与那些收藏品完美融合。到那时,‘陈远’将不复存在,但这具身体里,将住着一个由无数人最深刻记忆凝聚而成的……完美的‘记忆集合体’。那将是收藏艺术的巅峰!”

他崩溃地尖叫起来!

所以那些噩梦,那些情感的漩涡,都是别人的!他正在被无数陌生的记忆吞噬、覆盖!

“我是谁……我原来是谁?!”他涕泪横流地嘶吼。

苏姨歪了歪头,露出一个近乎天真的残忍笑容:“谁知道呢?也许是你某个‘收藏品’的一部分,也许是某个无关紧要的志愿者。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快‘熟’了。”

他连滚带爬地逃出房间,在迷宫般的走廊里狂奔。他要离开这个地狱!

终于,他看到了那扇厚重的大门——庄园的正门。他用尽全身力气去拉,门纹丝不动。从里面被锁死了。

他转向旁边的窗户,操起一把椅子狠狠砸去!

哗啦!

玻璃碎裂,寒冷的夜风灌入。他看到了外面的世界——漆黑一片,没有灯光,没有道路,只有望不到边的、在夜色中摇曳的荒草,以及更远处朦胧的山影。

这里是真正的荒郊野岭。

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他必须离开!他爬上窗台,不顾碎玻璃划破皮肤,纵身跳了出去。

冰冷的空气刺痛脸颊,他摔在松软的泥土地上,顾不上疼痛,爬起来就朝着一个方向拼命奔跑!

野草高过膝盖,刮擦着他的睡袍。他深一脚浅一脚,不知跑了多久,肺像要炸开,喉咙泛起血腥味。

终于,他力竭地摔倒。回过头,已经看不见那座庄园的轮廓。

逃出来了……他瘫在地上,大口喘息,冰冷的恐惧渐渐被劫后余生的虚脱取代。

天空泛起鱼肚白。晨光中,他勉强辨认出,自己似乎在一片废弃的农田里。

远处,好像有一条公路的痕迹。

希望重新燃起。他挣扎着起身,踉跄向前。

走近了,那确实是一条年久失修的水泥路,裂缝里长满杂草。路的对面,似乎有个小小的公交站牌。

他几乎是扑到了站牌下。

站牌很旧,锈迹斑斑,但上面的字迹还能辨认。只有一路公交车:“13路”,终点站是——“归宁疗养院”。

下面的运营时间表,早已模糊不清。

但让他血液再次冻结的,是站牌旁边,立着一块不大的石碑。石碑上刻着字,因为风吹日晒,有些残缺,但大意清晰:

“纪念在此逝去的无辜者。愿罪恶之地永世荒芜。——1987年,受害者家属立”

归宁疗养院……早就废弃了?是个“罪恶之地”?

那苏姨是谁?他刚刚逃出来的地方,又是什么?

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恍惚间,他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很轻,很稳。

他僵硬地、一点一点地回过头。

苏姨就站在几米外,晨光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边,笑容依旧温和得体,手里甚至还拿着他那件早上匆忙中遗漏的深蓝色睡袍。

“跑累了吧?”她的声音轻柔得像在哄孩子,“该回家了。客人们……就快来了。”

“不……你不是真的……那里是废弃的……”他语无伦次,指着石碑。

苏姨看了一眼石碑,笑容更深了,深得令人毛骨悚然。

“是啊,1987年就废弃了。因为发生了非常不好的事情。院长是个疯子,他用活人做记忆实验。”她顿了顿,目光锁住他,“那个院长,就叫陈远。而你……”

她的声音如同毒蛇,钻进他的耳朵:

“而你,是我最得意的作品。你拥有他全部的记忆、他的癖好、他的技艺,甚至他的脸。但你却不是他。你只是承载他罪孽的完美容器。现在,容器快要满了……”

她一步步走近。

“真正的‘客人们’,那些当年受害者的后代,他们一直想知道亲人在最后时刻经历了什么。很快,他们就会到来。而你将在这里,在他们面前,用这具身体,一遍又一遍地、无比真实地……”

“……重演陈远当年对他所做的每一件事。”

他站在原地,无法动弹。

不是因为他害怕苏姨。

而是因为,当苏姨说出“陈远”这个名字和那些罪行时……

他的脑海中,突然无比清晰、无比流畅地,浮现出了一整套“记忆移植手术”的详细步骤。

每一个细节都栩栩如生。

带着一种熟练的、令人作呕的……期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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