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刘峰走进茶室,打算喝口茶的时候,许元立刻奉上茶,“师父,我有个事跟你商量一下。”
之前他已经跟刘峰说了当关门弟子,没有别人在场的时候称呼师父,有别人在的时候就称呼刘师傅。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和了解,刘峰对这个弟子无利不起早的性子也算是摸清楚了。
见他如此殷勤,刘峰并没有接茶,而是警醒了起来,“何事?
事先声明,借钱可没有。
我带着女儿从外地来到你们平阳县城这里开武馆,人生地不熟,几年蹉跎下来,一年招一个徒弟都难,收到的束修连租场地和日常开销都不够,分文不挣,还把积蓄花的差不多了,正愁着呢。”
许元道,“师父放心,我不借钱,只是想提升一下习武的进度,多药浴几次,我会把药材的钱给师父,恳请师父帮忙购买药材。”
刘峰看了看他,沉默了片刻,又看了看他。
许元莫明其妙,“怎么了,有问题吗?”
刘峰道,“你该不会想套我的秘方吧?”
许元有点无奈,这就是不交束修偷着学武带来的影响,被打上了“不老实”的烙印。
许元认真道,“师父说哪里话,秘方是你的立馆之基,也是你跟小师姐的生存之计,弟子怎么会打这个主意。”
刘峰轻叹,“我不得不多想,你已经把抱鼎桩功学会了,要是秘方再被你知道,凑成一套,就可以卖钱了。”
许元着实有点难绷,不过想想也能理解,刘峰曾经被弟子坑惨了,有了心理阴影,对待弟子,难免会有戒心。
“我真没有这样的想法,若是师父担心我从药材当中反推出秘方,可以把药材熬炼成药汤之后再给我!”
听他这样说,刘峰这才接过茶,“这倒是可以不过药浴的价格昂贵,配一副就要十两银子,你银子准备够了吗?”
许元问,“不是三两吗,怎么变成十两了?”
刘峰道,“每个弟子每个月的药浴一次收费三两,不是药浴的一整副药材价值三两。”
许元有点没听明白,“这有什么区别?”
刘峰道,“之前你和你弟弟没来武馆的时候,我武馆里只有程金一个弟子,他每个月交三两药浴钱,完全不够买一副药浴的药材,我都是让他三个月药浴一次。
三个月九两银子,我考虑到自己女儿也得药浴,添一两银子进去,才能凑齐十两。
你们兄弟俩来了之后,有了三个弟子,直接就有了九两银子,加之为师添进去的一两,这才能让你们每个月都有药浴的机会。”
只挣束修的钱,药浴分文不挣,为了让女儿蹭弟子的药浴,还添一两银子进去,这么良心的武师真是不多
许元道,“如此说来,一整副药材熬成药汤之后,必需立刻全部使用,不能分出来一部分留着下次用,药性会随着时间流失。”
刘峰道,“没错,若是能够分出来一部分留着下次用,我之前也不会让程金三个月药浴一次。”
许元道,“一整副药材熬出来的药汤,最多能够让几个人同时使用?”
刘峰看了一眼外面院子里正在练武的程金,“正常来说,其实最多只能同时满足三个人的药浴须求,只是程金的天赋太差,药浴没什么效果,对药性的吸收很少,所以多他一个也无妨。”
说到这里。
刘峰看向许元,“你不用担心浪费,对你这样的练武奇才来说,一个人就能吸收一整副药材的药性。”
许元明白了,“意思就是上次药浴,我其实没有得到满足。”
刘峰道,“若是得到了满足,你铜皮、铁骨、玉髓的体魄异象就不会昙花一现。”
“若是我独享一整副药材的药性,我的皮肤会不会变成青铜色?”
许元可不想变成这样,这就等于把“铜皮、铁骨、玉髓”的体魄刻在脑门上了,分分钟被世家大族逮捕。
刘峰道,“不会,药浴结束就会恢复原来的肤色,铜皮铁骨玉髓只是异象。”
排除了一切困难,那还等什么?
药浴安排许元拿出五十两银子,“请师父帮我买五副药浴的药材,间隔多久药浴一次,也请师父帮我决定。”
看着五十两银子,刘峰眼皮直跳,“你哪来这么多钱?你该不会去打劫了吧?”
这些银子还真是打劫得来许元当然不会这样说,“这是我好几年砍柴慢慢积攒下来的钱。”
“把银子收起来,等我一下。”
刘峰没有拿银子,说了一声,便是起身离开。
许元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只好把银子先收起来。
不多时。
刘峰回来了,拿着一张笔墨未干的纸,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药材名字以及分量,“这是抱鼎桩功映射的药浴秘方,你拿回去之后默记下来,把这张纸立刻烧掉,不要让别人瞧见。
按照这个配方购买药材的时候,也不要在同一个药铺购买,一定要分开多家药铺购买,每家药铺买一部分,避免被药铺知道。
至于,隔多久药浴一次,你自己看情况决定。
若是每次药浴都有收获,每天药浴都可以。
若是哪次药浴没有收获,那就隔一段时间,多练抱鼎桩功再进行药浴。”
许元有点发怔,“师父刚才不是说不能帮我购买药材吗,怎么直接把秘方给我了?”
刘峰注视着他,“我以前在老家开武馆被弟子连累的家破人亡,确实戒心重了一些,你不要介意。
你是我遇到习武天赋最高的一个弟子,更是传说当中的练武奇才,我决定信你一次。”
许元双手接过,吹干墨迹,折叠起来,放进怀里,贴身放好。
他抬起右手,中间三个手指指着屋顶,立下毒誓,“师父放心,即便我被人震断浑身经脉,挑断手筋脚筋,沦落到没饭吃的地步,我哪怕去卖身也不可能卖了抱鼎桩功和这秘方。”
刘峰嘴角抽动,“真沦落到了那等地步,你还是把抱鼎桩功和秘方卖了吧!”
说罢。
刘峰将茶水一饮而尽,离开茶室,再待下去怕被气死。
许元想想也是,真到了那个地步,该卖还是得卖当然,最好就不要沦落到那等地步。
所以,必需谨慎!
作为底层的练武者,每往前一步都要小心翼翼,因为世道太昏暗,看不清前路,前路可能是泥潭、流沙、乃至万丈悬崖。
就象昨晚发生的事,他有能力改善家里的伙食,这本来是一件好事,被金鲨帮东城区分舵的耗子盯上,好事就变成了坏事。
“每往前走一步,我都得伸出脚,扫一扫,探一探,感觉一下是不是实地,确定之后,才能往前走。”
许元考虑如何解决油烟带着肉味的问题,总不能家里以后不吃肉,因噎废食不可取。
“以后尽量水煮肉吧油烟味道没那么大,不要煎炒烹炸。”
他有时候挺羡慕张长弓张叔,作为职业猎人,可以光明正大地天天吃肉,当然,职业倒还是其次,最主要的还是实力过硬。
张长弓张叔是这片街区出了名的不好惹,孤家寡人一个,也没什么软肋,属于是匹夫一怒、血溅五步那种。
也曾经也有贼人在夜里潜入张叔的家里,想要盗取肉食和钱财,结果就是第二天成为冰冷的尸体,久而久之,也就没人再去招惹。
这也是一种不错的处世方式,可以避免很多麻烦。
只是这种方式不适合许元,只适合无牵无挂的硬汉。
时间来到了中午。
许元带着李仲回家吃午饭。
当了一个上午的“观众”,抱鼎桩功的进度一点都没有涨。
若是中后期也跟前期一样每天涨4点5点,那就用不着药浴“助推。”
回到家。
吃过午饭后。
许元回到房间,拿出刘峰写的秘方,默默背诵起来。
几遍过后,牢牢记住。
他不得不感叹,抱鼎桩功和药浴真神奇,不仅能够提升劲力、眼力、耳力等等,就连记忆力都变得比以前更强,可以说是整体属性的提升。
“哥在看什么?”
他没有属于自己的单独房间,跟李仲共有一间房,李仲好奇地凑头过来。
许元一把将李仲推开,离开房间,来到厨房,把纸扔进还有火点的灶坑里。
看着焚烧干净,他这才回到房间午休,答应了别人的事就得办到。
“神神秘秘。”
李仲盯着许元,“哥跟我不亲了,开始藏秘密了。”
许元嫌弃道,“本来就不亲。”
李仲眼神转悠了一下,“哥之前说过,咱们血型什么的可能对不上,如今,又说咱们本来就不亲,如此反复强调,我明白刚刚那张纸上写的是什么了,肯定是哥跟李姝悄悄来往的情书。”
噗许元被他的脑回路给惊到了,真是大聪明,“你死开一点,莫挨我这么近,免得别人以为咱们兄弟俩是卧龙凤雏。”
李仲嘿嘿直笑,“被我猜中了,恼羞成怒了吧?”
许元懒得搭理他,象他这样的半大少年,皮痒的很,最讨人烦。
半个时辰的午休过后。
补足了昨晚缺失的觉。
许元感觉神清气爽,“你自己去武馆吧,下午我就不去了,有点事。”
经过早上的观察,金鲨帮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他可以放心下来。
李仲“哦”了一声,倒也没有多问,因为许元本来就不是武馆的正式学徒,时而去,时而不去,早已经习惯。
目送母亲陈柔和弟弟李仲出门离开,许元开始着手准备药浴的事,家里没有水池、大浴桶之类的东西,那就用水缸代替。
“先去把药材买回来。”
许元换了一身稍微“体面点”的衣衫,带上银子,锁好门离开。
穿街过巷。
往西城区走去。
东城区这边也有药铺,不过他得分多家进行购买,东城区和西城区的各家药铺都得买一部分,若是在东城区这边先买,就得提着药包去其它城区,多少有点不方便。
所以他得先去最远的西城区药铺买,然后回到东城区药铺买,这样可以减少提着药包的路程。
谨慎的行事作风,往往就是从这些小细节开始做起,若是连小细节都做不到,那么各方面肯定也会马哈大意,最终酿成恶果。
平阳县城整体是一个方条形,东西朝向,没有南北,东西之间的界限非常分明,西城区住的都是独门独院的大户人家,东城区住的都是蜗居的贫苦人家。
东城区和西城区之间,设立有关卡,从东城区往西城区,需要缴纳通关费,从西城区往东城区却不用交。
这是明显的歧视,住在西城区的大户人家们就差把瞧不起贫苦人家写在脸上了,也没人觉得不妥,似乎本该如此。
许元来到关卡处,缴纳了足足十五文钱的通关费,这才得以通过,刚迈过分界线,就能明显看出来西城区跟东城区不一样。
这里的大街宽敞,路面平整,打扫的很干净,街道两旁古树林荫,一座座多进的宅院,门前摆着威武的石狮子,门口有应门的门子,门内还有看家护院的护卫。
这就是他出门前特意换了一身“体面”衣衫的原因所在,若是穿着打满了补丁的衣衫来到这里,那就太扎眼了。
可能会被人误以为“偷渡”过来的乞丐,指不定会被巡逻的捕快抓起来,痛打五十大板,丢回东城区去。
许元收起好奇的目光,没有东张西望,径直往药铺所在地走去,显得好象原本就是西城区的人一样。
别说,还真别说,他长相不赖,天生一副俊俏好皮囊,加之最近天天吃肉补充营养,又练了抱鼎桩功,还有药浴,体魄健硕了,人也长高了,这稍微换了一件体面的衣衫,他整个人的气质就发生了天翻地复的变化,自带公子气质,贵公子当然算不上,寒门公子那也是公子。
“许许元?”
从一个大户人家门前经过的时候,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带着不太确定的语气。
许元目光当中带着寒门公子看人的平视感,淡淡地看过去。
结果,看到了李姝。
坏了,有熟人许元略微弯身,蔫了下去,伪装的气质一下就没了,恢复原样。
说原样也不对,因为这才是他真正的伪装。
“你你怎么到西城区这里来了?”
李姝诧异,这东城区和西城区的通关费就得用掉许元一天辛苦砍柴挣的钱,他怎么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