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烟带着肉味?许元着实没想到问题出在这犄角疙瘩。
当初为了解决油烟问题,他特意把烟囱接入下水道,没想到还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发现了。
由此可见,这些帮派的人多么令人憎恨,就象荒原上的鬣狗一样,一整天到处游荡,盯着家家户户的底层人们,看看哪家可以榨出一点油水,敲骨吸髓。
自家天天吃肉的事,被那个耗子知道了,还上报给了金鲨帮东城区的分舵,意思就是知道的人还不少,杀了这两个贼人还不够,必需把所有知道的人斩尽杀绝,以绝后患!
许元问,“耗子是谁,你们金鲨帮东城区分舵某个人的绰号?”
这个擅长撬窗的贼人应“是。”
许元继续盘问,“你们分舵在哪,拢共有多少人,有多少人知道我家这事?”
撬窗人已经被他刚才的勇猛吓懵了,问什么就答什么,“我们分舵在枫叶街,直筒巷,第七个院子,分舵拢共有三十四个人,一个老大,也就是舵主,还有三个带头大哥,也就是组长,每个组下面各有十个兄弟。
大哥你家这事,只有我们二组的带头大哥龇花哥知道,耗子负责白天踩点,到处闲逛,看看哪家有油水,把踩点的情况上报给龇花哥,龇花哥他有一个小册子,会记录下来,到了晚上,他就会给手底下的这些兄弟指派任务。”
许元道,“也就是说,我家这事,只有四个人知道,这个被我踩断了脖子的人知道,你知道,那个耗子知道,还有那个龇花哥知道,除此之外,没有别人知道了?”
撬窗人终于缓过神来了,听他问的这么详细,隐约明白了他想干什么,眼神惊恐,浑身颤斗,再次痛哭流涕,不停地磕头,“大哥!别杀我!我绝对不会把你家的事说出去!”
许元道,“我是一个良民,跟你们不一样,不喜欢杀人,只是想弄清楚事情的原委,问你什么就回答什么,是不是只有四个人知道?”
撬窗人使劲点头,“三个组都是各干各的,跟防贼一样,绝对不会把自己组找到有油水的目标告诉对方。”
许元追问,“就算一组二组不知道,你们三组的其他人也不知道吗?”
撬窗人道,“不知道,龇花哥给三组兄弟们指派油水任务的时候,都是分开指派,防止彼此眼红乱来。”
许元仔细衡量了一番,觉得这个人应该没有撒谎,因为,人在极度恐慌的情绪当中,短时间之内,不可能编造出这么严谨的话。
见到他静默无声,撬窗人忐忑不安。
许元还没问完,他必需弄得清清楚楚,不能出半点纰漏,“你们三组的带头大哥,那个龇花哥,什么来头?”
撬窗人道,“龇花哥原本是石牛镇的人,在镇上的小武馆学过一些把式,来到县城里在码头上搬货讨生活,相中了一个船东的女儿,鼓起勇气遣了媒人向船东的女儿求亲,被拒绝了,船东的女儿还放话出来嘲笑他,说他用不起盐巴刷牙,牙齿脏的跟茅坑似得,还想癞蛤蟆吃天鹅肉,让龇花哥沦为了整个码头的笑柄。
他一怒之下就杀了船东的全家老小,害怕被衙门缉拿,就添加了金鲨帮,靠着敢打敢拼的劲,混到了东城区分舵三组的带头大哥位置,因为他平常有事没事总喜欢拿着一根小木条龇牙花,想把牙齿搓白,被兄弟们起了个外号龇花哥。”
在这样的世道,此类事情太多了,许元已经见惯不怪,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为了让这个撬窗人彻底放松,他展现自己良民的风范,登上道德制高点,略作点评,“那个船东的女儿确实该死,拒绝求亲就拒绝吧,还这样嘲笑老实人,终于把老实人逼的疯狂了起来,不过,你们这个龇花哥杀人家的全家老小就不对了,太过残忍,更不该添加金鲨帮,祸害同为底层的苦命人。”
撬窗人道,“那个船东的女儿没死龇花哥杀了她全家老小,唯独没有杀她,她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已经疯了,成了一个到处捡东西吃、到处窝屎窝尿的疯婆子,龇花哥常常救济她,不准任何人欺负她。”
许元问,“一组二组的带头大哥是什么来头,还有舵主老大又是什么来头?”
他问的实在太详细了,撬窗人慌乱道,“大哥,你可别乱来,一组二组的带头大哥跟龇花哥差不多,只在武馆里学了一点把式,不过我们舵主老大却是实打实的武者,一双鹰爪功极其厉害!”
实打实的武者?鹰爪功?许元皱眉,确实有些难办,不过难办也得办,他已经杀了金鲨帮一个人,没有挽回的馀地了,“你有什么遗言?”
撬窗人瞬间紧绷到了极点,浑身颤栗,仿佛有大恐怖降临,忍不住吓得失禁,又哭了起来,“大哥,你说了不杀我,你还说自己是良民,不喜欢杀人。”
许元道,“我刚才说,你敢说半句假话,我就杀了你。
可是,我没说,你说了真话,我就不杀你。
我确实是良民,也确实不喜欢杀人,但是我已经没有退路,只能把知情者全灭了。”
撬窗人没说什么遗言,求生的本能使得他短暂战胜了恐惧,爬起来拔腿就逃
许元一个箭步。
追上去。
“嘭!”的一下。
一拳将撂倒在地。
紧接着,抬脚就是一个践踏。
撬窗人的脖颈被踩断,一命呜呼。
许元看了看这片荒地,确定没有留下什么遗漏,转身快步离去。
一路潜行。
回到了自家。
他拿了备用的弓和箭,以及刚刚收缴的撬棍和长刀,离开家,向枫叶街、直筒巷潜行而去。
不多时。
便来到了所在地,找到了第七座院子,看见里面亮着油盏火,听见摇骰子赌钱的嘈杂声。
他小心翼翼地翻墙进了院子,无声无息地摸了进去,打探起来。
大厅里有六个人,在赌钱。
屋子里有三个人,在睡觉。
让他暗喜的是,九个人的呼吸频率,还不如他那么绵长,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武者存在。
“舵主老大不在这里,天助我也,可以行动。
那个嘴里叼着木条,牙齿很白的人,应该就是呲花哥了,发现目标。
耗子又是哪个?
白天到处溜达踩点,晚上应该在睡觉,可能是屋子里睡觉的三个人当中的一个。”
他迅速作出判断,果断出手。
左手拿起弓,右手闪电般从背后的箭壶里抽出一支箭,搭在弓弦上,爆射而出,穿窗而入!
只听“噗”的一声。
大厅里面的嘈杂声瞬间安静。
紧接着。
便是一片大乱。
许元不停地弯弓搭箭。
“咻!咻!咻!”
一口气,连续射出了五支箭!
大厅再次安静。
这一次是死一般的寂静。
许元提着长刀,推开门闯进去,看见每个人的脖颈或是心脏要害都插着一支箭。
“精准无误,张叔的箭术真好用。”
他没有怠慢,手起刀落,给六个人每人补了一刀。
确定已经死透,快速向屋子里摸去。
将两个还在睡梦当中的人抹了脖子,唯独留了一个活口,提溜了出来。
这是一个少年人,睡眼惺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见大厅里的景象,吓傻了。
许元神情冷漠地将长刀架在了他的脖颈上,“说,哪个是呲花哥,哪个是耗子。”
少年人惊恐地指向嘴里叼着木条、牙齿很白的人,“龇花哥已经死了,耗子…耗子在屋里睡觉。”
许元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一抽长刀。
“噗!”
血流如注。
少年人倒地。
死。
许元来到龇花哥的尸体边,摸索了一下,找到了册子。
翻开后,看见一页页纸画着简陋的地图,上面标注着哪家哪户有油水。
最新的一页就是画着烂泥巷的地图,赫然标注着他家的位置。
确认无误。
他开始处理现场。
先把六支箭拔出来,清洗干净,放回箭壶里。
又把长刀洗干净。
接着。
他把所有钱财收起来,拢共有三百多两,算是意外之财。
“我砍柴偷猎好几年才积攒了一百来两,这随便掠夺一下就得了三百多两,还是掠夺来钱快。”
他感慨了一下,却很冷静,知道这种念头不能起,一旦走上了这条不归路,迟早会遇到实力高强的武者栽跟头。
最后,他找了一些引火之物,放了一把火。
在这天干物燥的季节,大火很快就熊熊燃烧起来。
等火烧的差不多,他捏着嗓音大喊了一声“走水了”,提醒周围的住户,免得烧到了无辜之人。
悄然潜行而去。
没有直接回家。
来到了那片荒地。
把撬棍和洗干净的长刀丢在两具尸体旁边,这才离开。
回到家。
许元仔细听了下动静,老娘陈柔在熟睡当中,弟弟李仲也在熟睡当中,浑然不知今晚发生的事。
翌日。
一家三口照常早起。
只是许元略微打着哈欠,多少影响了睡眠质量。
吃过早饭后。
陈柔去客栈。
许元跟李仲去武馆。
原本他打算今天进山砍柴,跟张长弓张叔偶遇,观摩张叔打猎,增长三种箭术的进度,不过昨晚的事让他不放心,决定留在城里,看看情况。
李仲提醒,“哥,走错路了,这不是去武馆的路。”
许元道,“没走错,早上没吃饱,绕路去买个包子吃。”
李仲便没再说什么。
许元带着李仲,特意绕到了枫叶街的直筒巷那边。
围观的人很多,人们窃窃私语,颇有怨言。
“据说这七号院子是金鲨帮的分舵,每天晚上都吵闹的很,昨晚发生了帮派之间的火并,这下清静了。”
“帮派的人都该死,最好全死了。”
许元边买馒头边观察情况,花了两文钱买了两个馒头,菜包子要两文钱一个,肉包子要四文钱一个,不适合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高消费”。
衙门的捕快们来了,简单看了一下,就收队撤了。
大户人家的事,管不了。
小户人家的事,不想管。
帮派的事,管不了那么多。
这就是县衙的状态,只想着摸鱼这样子。
一个面容阴郁、双手修长白净的中年男子站在废墟当中,目光一寸寸地搜索,似乎想找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喽罗们都是战战兢兢地忙着挖掘废墟,显然,这个人有些身份地位。
“这个人应该就是舵主老大了,拥有鹰爪功绝技的人,我还以为手掌会非常粗壮,没想到手这么白净。”
许元庆幸这个人昨晚没在,否则他只能放弃行动,去求助张叔。
几个喽罗从外面抬来两具尸体,放在中年男子面前。
“老大,壮虎和猴子找到了,被人杀了。”
“在一片荒地发现。”…
中年男子查看了两人的死状,又看了看从废墟里挖出来的一具具烧糊的尸体,经过对比之后,他眸光冰冷到了极点。
“有的被踩断脖颈而死,有的被长刀抹了脖子而死,有的被箭射死,虽然死法不一,不过从伤口深浅度还有下手力度可以看出,应该是同一个人所为,实力接近武者。”
许元没想到这个人这么快就推测了出来,不过想想也能理解,对经验老道的武者来说这不难。
中年男子微微握拳,“咔嚓”作响,冷哼了一声,“敢端我们金鲨帮的分舵,别让我查出来你是谁。”
许元知道自己没有暴露就行,没再停留,带着李仲离开。
来到武馆。
李仲跟着刘峰习武去了。
许元则是熟门熟路地来到茶室,认真地当起了观众。
昨晚和今早的事,让他产生了紧迫感,“这世道,随时都可能会遇到意外,以我现有的实力,在平常时候自保没问题,可一旦遇到意外,还是经不起风险,得加快提升实力的步伐。”
提升实力最快的方式,那当然就是使用修行资粮,药浴就是其中之一。
就跟上次一样,一下涨了50点抱鼎桩功的进度。
可惜,药浴的药材昂贵,在这个小武馆,每个月才能药浴一次。
“刚好我发了笔横财,可以自买药材进行药浴,快速把抱鼎桩功推向圆满。”
许元决定找刘师傅谈一谈药浴的事,不用知道配方,只要他舍得出钱,让刘师傅帮忙配一下药汤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