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张长弓张叔的院子外，听到里面传来“咯咯咯”的声音。
许元知道，这是在处理野兽皮，用刮刀把皮内黏连的筋肉刮干净，才好晾晒，才不会发臭变质。
他走进去，果然看见张长弓张叔坐在一张马扎上，正在埋头刮一张狐狸皮。
他站在旁边，观看了片刻，“张叔，我的基础箭术已经圆满，厚着脸皮来求教更上一层的箭术。”
张长弓道，“这一点很好。”
不了解张叔的人，可能听不懂，许元知道张叔意思是说“他脸皮厚”这一点很好。
他抱拳弯身，“请张叔传我更上一层的箭术。”
张长弓停止刮皮，从马扎上起身，来到墙边，将挂在墙上的长弓拿下来。
“我传你三箭：一为曲箭术；二为爆箭术；三为穿箭术。”
一下子能学到三种更上一层的箭术，许元高兴的有点晕，“多谢张叔！”
张长弓讲解起来。
“曲箭术，顾名思义，曲，弯曲之意，射出去的箭会拐弯。
爆箭术，顾名思义，爆，爆裂之意射出去的箭，会爆开。
穿箭术，顾名思义，穿，穿之意，射出去的箭会穿甲。”
全都顾名思义是吧？许元一下就听懂了，简直通俗易懂。
“无论何种技艺，其实都是起劲、运劲、发劲的技巧，更高深一些的技艺，无非就是融入内炁、外炁。”
“张叔等等。”
许元不得不打断。
因为他听着听着就听不懂了，“何为内炁？何为外炁？”
“内炁，即体内之炁，劲力便是最初始的内炁。
当劲力圆满，便可化作元炁，元炁是第二阶的内炁。
当元炁圆满，便可化作真炁，真炁是第三阶的内炁。
当真炁圆满，便可化作神炁，神炁是第三阶也是最高阶的内炁。”
许元暗惊，武道，真是其路漫漫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他打破砂锅问到底，“当神炁圆满呢？”
张长弓注视着他，静静地没说话。
又来这种眼神许元浑身发毛，他发现张叔总会用这种眼神看人，“怎么了，我问的不对吗？”
张长弓沉默了半响，“没什么不对，神炁是神明的内炁，你觉得当神炁圆满会如何？”
许元感觉自身就象一粒尘埃面对浩瀚的宇宙，又如浮游见青天。
他只能猜测，“神炁圆满那应该就是众神之巅，遍问世间寻不到对手的存在？”
张长弓没有回答，讲起了另外一种炁，“外炁，即体外之炁，也就是天地之炁，可分为五行之炁，阴阳之炁，混沌之炁无论内炁还是外炁，皆是因果之炁。”
许元刚想开口，张长弓道，“你肯定又要问，何为因果？
因果，即是万物的底色，也是万物的运行规则。
练武的本质，就是存储万物的底色，铭刻万物的运行规则，将因果化为己用。”
似乎为了通俗易懂，他举了一个例子。
“当你饥饿的时候，身体虚弱，没有力气，你吃了一块肉，身体恢复，就有了力气，这就是你存储了这块肉的底色。
你学了我的箭术，掌握了箭术的要领，你的实力得到了增长，这就是你铭刻了箭术的运行规则。”
许元心中泛起了异样，虽然知道张叔有些实力，可是没想到张叔懂这么深奥的武道知识。
可能也算不上深奥，只是他的理解能力太差？
毕竟，这些知识属于武道总纲，就象目录一样，每个武者都应该了解一些。
许元道，“张叔，我听说了另外一种因果论。
我学了你的箭术，实力得到增长，被人嫉妒。
我决定先下手为强，一箭射杀了嫉妒我的人。
死者的父母兄弟找我寻仇，我跑了。
死者的父母兄弟找不到我，只好找你这个教我箭术的人算帐，你就沾染了因果。
你觉得，这种因果论，对吗？”
张长弓道，“这是命运，三命当中的遭命。
命运有三：正命，遭命，随命。
正命就是与生俱来的东西，你学箭术的天赋，就是正命给予。
遭命则是意外，你学了箭术，实力增强，被人嫉妒，就是遭命。
随命则是所作所为带来的结果，嫉妒你的人，被你先下手为强杀死，就是随命。
因果在万物当中流转，命运在万事当中发生，这是两者的区别。”
许元突发奇想，脑洞大开，“你说习武就是存储因果，铭刻因果。
那么，练武能不能存储命运，铭刻命运呢？”
张长弓忽然笑了，“因果在万物当中流转，万物有形，你能存储和铭刻。
命运在万事当中发生，万事无形，你如何存储和铭刻？”
他指了指天，“只有老天爷可以，你想当老天爷？”
许元怔神，还是第一次看到张叔笑，这个问题，有那么好笑吗？
“张叔，可否跟我讲一下武者境界的划分，我去武馆练了桩功，劲力得到了提升，我现在算不算达到了最低层次的武者之境？”
张长弓又恢复了神情冷漠，不苟言笑的样子，“不算，武者的最低境界，从练出元炁开始算起，称之为练炁境，你还处在熬炼筋骨的起始阶段，算不上真正的武者。
练炁境之后，依次为通脉、开窍、真炁、神台、法相、洞天、混元、领域、天人、神域。
其中，混元境，又被称为混元王者境。
领域境，又被称为领域圣者境。
天人境，又被称为天人合一帝者境。
神域，则是神之领域。”
许元知道这些东西大概了解一下就行，没必要好高骛远。
他需要的是一步一个脚印，脚踏实地去做，“张叔，时间不早了，你把刚才所说的三箭传授于我吧。”
张长弓边讲解、边演练。
许元很快就收到了提示。
【与众生同艺（你领悟了曲箭术，进度1/1000）】
【与众生同艺（你领悟了爆箭术，进度1/1000）】
【与众生同艺（你领悟了穿箭术，进度1/1000）】
许元一看进度以千分为单位，不得不说，更上一层的箭术就是不一样，进度条都比较长。
“张叔，你的讲解，我听懂了，但是你的演练，我还没看懂，麻烦你再演练一遍。”
“张叔，我还是没看懂你的演练，麻烦你再演练一遍。”
为了增加进度，他只能把厚脸皮发挥到极致。
效果显著。
演练了好几遍之后，张长弓神情冷了下来，把长弓扔回了墙上挂着，“朽木不可雕，你回去吧！”
许元汗颜，心想“要是张叔能一遍遍演练到天亮就好了”，不过这个要求实在太过分，张叔可能会发怒，一巴掌把他拍死。
而且会产生怀疑，他为什么自己不练，只看别人练？
实际上，他自己练也能涨进度，只是涨的太慢太慢了，远远不如观摩别人练涨的快。
他做过这个实验，早就摸清楚了众生书的特性。
为何会这样？
要说原因，他也不是没想过。
根据他自己的理解，众生书，众生书，就在于众生两个字。
当观众，观摩芸芸众生，这才是众生书的真意。
他自己本身虽然也是属于众生当中的一员，但是众生不是他一个人，所以，他自己埋头苦练，不符合众生书的真意，涨进度就很慢。
“我要做众生的观察者。”
许元明白自己的定位。
走在小巷子里。
此时没带刀，却感觉安全感满满。
因为，他现在已经初步具备了在底层当中自保的实力。
论体魄，他有了铜皮、铁骨、玉髓的初现之象。
论技艺，有刚刚学到的曲箭术、爆箭术、穿箭术。
综合实力，已经快要摸到武者之下的天花板。
当然，他不会发飘，心里很清楚，这样的实力，也就在平阳县这样小县城的底层当中具有自保能力，一旦碰到了平阳县城的中上层人物，还是一盘菜。
“菜就多练。”
他已经计划好了，以后每次进山砍柴都要跟张叔偶遇，就跟以前一样观摩张叔打猎，增长三种箭术的进度。
回到家。
发现晚饭已经做好了。
陈柔和李仲坐在饭桌前，却没有开动，等他回来一起吃。
看着桌上一盘青菜、一碗咸菜、一盆糙米和米糠混合煮的稀饭，然后就没有了。
许元只是回来的稍晚一点，老娘做饭就变成这样了，“肉呢？我不是存储了一些肉干吗，怎么不拿出来炒了吃。”
李仲苦着脸，“我想煮肉，娘不让，哥你不在家，我做不了主啊。”
陈柔瞪了他一眼，“哪有人家天天吃肉的，现在这世道越来越艰难，有吃的就算不错了，很多人家都饿着肚子呢，生在福中不知福。”
“娘，老二在练武呢，我也在偷着练，真得吃好点，不然学不成，不能为了节省眈误了习武大事，得不偿失。”
许元劝说了一句，快步进了里屋，从缸里拿出三只烤制好的鸟干，不用炒，烤的时候已经放了盐巴，可以直接啃着当菜吃。
陈柔道，“为娘只是担心你负担太重、压力太大，为娘也不是不知变通的人，仔细算过，照这样天天吃肉的吃法，虽然也能过得去，但是存不下一点钱，你来年想要转职成猎人，需要足足三百两，才能把打猎证办下来，钱从哪来。”
许元道，“没事，我现在的打猎本领今非昔比，可以多打一些野味让张叔帮忙卖钱。”
他知道，张长弓张叔很有钱，又没有娶媳妇，单身汉一个，钱多的没地方花，以他跟张叔亦师亦友的关系，只要他开口，张叔肯定会借给他，只是他不想开这个口，张叔愿意教他箭术，他已经很感激了，不想事事都麻烦人家，他会通过自己的努力挣够转职猎人的三百两银子。
一家三口吃过晚饭后。
用煮菜的大锅烧水洗澡。
洗了澡之后，便歇息了。
这世界的底层人们没什么娱乐活动，除了干活就是一日三餐和睡觉。
睡到了半夜。
许元忽然惊醒。
他的睡眠质量很好，很少会半夜醒来。
“外面有动静。
有人翻墙进了我家小院。
两个人。”
许元耳力敏锐，听声辨位，眸光凌厉起来。
自从练了抱鼎桩功，他不仅劲力得到了提升，眼力、耳力等等体魄各方面也有所增进。
特别是药浴过后，抱鼎桩功的进度达到了70以上，这种变化更加明显。
他没有吵醒旁边的李仲，悄悄爬起来，来到窗边，打开一点缝隙往外看，看见月光下、小院子里果然有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其中一个拿着撬棍的人低声道，“错不了，就是这家。”
另一个拿刀的人恶狠狠道，“那还等什么，撬窗！”
许元一听就感觉不对劲，这是目标明确，明显就是冲着他家而来。
这让他不得不反思，自家哪里出了纰漏。
漏富了？引起了贼人的惦记。
还是得罪了什么人？遣了贼人来报复。
他觉得前者的可能性比较大，想不出得罪了什么人。
拿着撬棍的人走到窗边一检查，欣喜道，“不用撬了，窗户没关紧。”
许元忽然推开窗，直接跃了出去。
两个贼人都是一愣。
还没反应过来，许元已经欺身而近。
“嘭！”的一拳。
将拿着撬棍的人打倒在地。
拿着刀的人猛然一刀劈了过来。
许元早有防备，微微一个侧身让过。
“嘭！”的一拳。
将此人也打倒在地。
紧接着。
他抬脚就是一个践踏，“咔嚓”一下，直接踩断了此人的脖颈，毙命！
另外一边，拿着撬棍的人刚想爬起来，他冲过去，一记掌刀，切在这个人脖颈上，将这个人打晕了。
特意留了活口，他想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必需找出隐患，才能彻底解决麻烦。
他将撬棍和刀收缴起来，两只骼膊象是老虎钳，夹着一死一昏的两个人，一个纵跃，便是出了院子。
在烂泥巷飞奔而过，远离这里。
来到一片荒地上。
许元将一人一尸扔在地上，将昏厥的人弄醒，声音森冷，“你们是何人？为何摸到我家里来？”
醒来的人一看这情况，吓破了胆，惊恐地磕头求饶。
许元道，“想活命就老实回答我的问题，若是被我发现你有半句假话，你的下场就跟你这个同伙一样，脖子被我一脚踩断。”
“我说，我说，别杀我！”
这个人痛哭流涕地说起来。
“我们是金鲨帮在东城区分舵的人。
三天前，耗子在老井巷那边溜达，闻到了肉味，把整条老井巷摸了个遍，都没找到肉味来源于哪家，最终发现是从下水道冒出来的油烟带着肉味。
耗子爬进下水道检查油烟的来源，从老井巷那边一直爬到了烂泥巷，发现你家把烟囱接入下水道不停地冒出带着肉味的油烟。
耗子觉得有蹊跷，每到饭点就爬进下水道，检查你家的奇怪烟囱，发现你家天天煮肉吃。
耗子回到分舵禀报，分舵就派我们过来了，事情就是这样。
大哥，饶命啊！
我只是被派来办事的人，不关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