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奏陛下,尚书左仆射空缺,臣荐广阳乡侯校左将军司马亮。”裴秀说道。
曹璜当然是一万个同意,但是为了防止司马昭应激,还是问了一嘴。
“臣无异议。”司马昭面无表情地说道。
既然如此,任命通过。
“启奏陛下。”苏愉起身说道:“广陵侯、安东将军,都督豫州诸军事、豫州刺史上表曰:豫州虽居荆扬之后,然肩负支持二州之责,臣不敢怠慢,然政务冗繁,近来又改屯田制,臣难以面面俱全。为保证豫州安定,臣请陛下遣刺史以分臣冗务。”
“陛下。”裴秀说道:“臣荐长平侯护东夷中郎将兴出任豫州刺史。”
郑袤说法:“长平侯就任护东夷校尉虽断,然先拒高句丽于西安平,又与安北将军合力破丸都擒高然弗,臣以为迁其豫州刺史,必能安定地方。”
“请陛下明察。”诸大臣齐声说道。
曹璜问道:“丞相以为如何?”
“臣无异议。”司马昭依旧面无表情。
不对劲,这个司马昭不对劲。
不仅皇帝感觉诧异,大臣们也觉得奇怪。
这么好说话,还是锱铢必较的司马丞相?
“陛下,臣有奏。”郑袤起身说道:“太仆州泰回京途中罹患重疾,已不能行路。臣请陛下开恩,准其留于豫州休养,待其康复后再回朝。然太仆职责紧要,不可久缺,臣请陛下擢贤良先行补缺。待州泰康复,再行委以重任。”
曹璜看了眼司马昭。
面无表情,似乎没听到郑袤的话。
就很奇怪。
州泰不能履任,让太仆丞暂时行太仆事即可,没必要重新选一个出来,不然就是在诅咒州泰快去死了。
司马昭要是以这个理由反驳郑袤,大家还真没话说。
然而司马昭没说话。
曹璜刚要顺势撸了州泰,转念一想不能这样干。
为国立功者,不应受辱。
苛待州泰,也不利于瓦解司马党。
曹璜说道:“朕已派太医为汝阴侯诊治,想来不日既有喜讯传来,不必多此一举。”
“陛下仁德。”高柔夸了一句,又说道:“臣年岁已高,近来颇感精力不济,唯恐眈误国事,请陛下准臣告老还乡。”
曹璜大惊,说道:“朕行事可有不妥,竟使太尉欲弃朕而去?”
“陛下圣明,属实臣年岁已高。且国朝英杰林立,臣亦当退位让贤。臣请辞,并荐安乐乡侯、征西将军、持节、都督雍凉二州诸军事望接替。
安乐乡侯都督雍凉以来,威化清明,严肃而不失宽恕,屡御蜀逆伪大将军姜维,上下皆服。其接太尉,无人疑虑,且其知军事,可统筹参谋伐蜀大事。”
为了剪除司马氏地方上的军事力量,高柔不惜自请去职。
司马昭不由看了他一眼。
也就看了一眼,没有更多的表示。
曹璜一面奇怪司马昭的反应,一面舍不得高柔辞职。
没有高柔的支持,就没有如今的局面,而且司马望出任太尉,军将调任可就困难了。
但是司马望回朝,雍凉两州的军队可就归自己了。
“陛下。”苏愉说道:“太尉拳拳之心,不可不察,臣请陛下授太保,仍预国事,如此可留太尉于左右,亦可成全其心意。”
“臣附议。”裴秀起身拜道:“请陛下明鉴。”
曹璜说道:“太尉劳苦功高,迁太保,佐朕理事。调安乐乡侯回朝,擢太尉。”
说完,曹璜照例问司马昭意见。
“臣无异议。”司马昭依旧没反对。
这家伙今天怎么了?
诸人十分好奇,若非场合不对,肯定要问个清楚。
曹璜问道:“凉州军事,由陇右督之,何人可都督雍州军事?”
裴秀说道:“臣以为可由太常王祥都督雍州诸军事,何曾接太常,太学祭酒志可加五官中郎将,持节,都督河北诸军事。”
这是要趁司马昭状态不对,把司马昭地方上的拥趸全清了啊。
司马昭不得发疯?
曹璜小心翼翼地问道:“丞相以为如何?”
“臣无异议。”司马昭回道。
趁你病要你命。
曹璜果断说道:“拟诏,太尉改太保,太常出镇雍州,曹志出镇河北,司马望迁太尉,何曾迁太常。”
顺利的不可思议,以致于大家频频侧目看向司马昭。
怕不是老婆孩子被皇帝绑架……不对,哪怕老婆孩子被绑架也不该是这个表现,必定是有阴谋。
散朝之后,曹璜找到陆周,让他打探消息。
陆周领命出宫,派出手下人打听消息,却是并无异常。
听了陆周回复,曹璜说道:“丞相府可有查找郎中事?”
“未有消息,或为疏漏,臣立刻查探。”陆周又问道:“陛下以为,司马昭已患疾病?”
曹璜说道:“非如此不可解释今日之异常。”
陆周带着兴奋说道:“若司马老贼命不久矣,则大势可定。”
曹璜摇了摇头,说道:“未必是好消息,若司马昭将死,为家族与子嗣计,必孤注一掷,乃至兵戈相见,不可不察。”
陆周保证道:“臣必探得确凿消息。”
皇帝的猜测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陆周匆匆离开,曹璜陷入沉思。
司马昭有没有可能生病了?
很可能。
历史上,他还有四年寿命,那是他春风得意心情愉悦的情况下,如今屡屡吃瘪,心情郁闷,早死几年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当然,这事不可能依靠猜测,非得查探确凿才行。
历史上的司马昭为什么没有当皇帝?是他不喜欢当皇帝吗?
并不是。
当街弑君,让司马昭名声臭不可闻,为了挽回一点名声,他选择了做“魏之忠臣”,但是他已经给司马炎铺好了路。
如今,司马炎想上位,困难重重。
健康的司马昭有很多顾虑,病重的司马昭可不会考虑那么多,或许就会疯一把。
然而,陆周没有查到有用的情报。
司马炎的安排很隐秘,而师纂胡奋也是守口如瓶,以致于没有走漏半点风声。
陆周沉思半晌,说道:“我等查不到消息,却可以诈司马老贼。”
“令君意欲何为?”另一个参与救驾的侯信问道。
陆周说道:“散出消息,言司马昭罹患隐疾,行将不治,同时监视司马炎司马攸动向,若其急于辟谣,则是司马昭罹病。”
“令君好手段!”刘宣赞道:“即便司马炎不为所动,相关知情者亦会惊恐不安,或会寻求陛下庇佑。”
“吾未曾想到此点。”陆周笑着说道:“再关注司马昭属官反应。”
刘宣侯信领命而去。
得益于酒水的暴利,陆周手中经费充沛,麾下扩充的很快。
很快,全洛阳人都知道了司马昭得了不治之症的消息。
所有人对此深信不疑。
不然解释不了司马昭在朝堂上的表现。
总不能是因为良心发现想做一个“魏室忠臣”吧?如果真要表忠心,直接请求外封才是最好的证明。
司马攸听到消息,大吃一惊,连忙去看司马昭。
看见司马攸来,司马昭招呼道:“桃符,陪吾用餐。”
见其正在吃饭喝酒,司马攸不由放下心来,说道:“谣传叔父得了不治之症,侄儿甚是徨恐,见叔父无恙,侄儿可安心。”
“竟有传言?”司马昭皱眉问道。
司马攸回道:“确实如此。”
“居心不良,当追查到底!”司马昭拍下筷子,让人去请司马衡来。
看看是谁在传播谣言,揪出来,打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