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二年,汉统尚在,曹操为控制中央,设中领军掌禁卫,统领亲兵及禁军。
其下有长史、司马等属官,有直属营兵,负责统领中护军、五校尉以及武卫、中垒、骁骑、中坚、游击等新禁军。
所以高柔的任务,是对付司马炎。
对此,司马炎当然不能忍。
回到府衙,还没坐稳,司马炎便召来贾充商议对策。
贾充疾驰而来。
中领军长吏贾辅迎进大堂,司马炎迫不及待地说道:“公闾何以教吾?”
“少主不必忧虑。”贾充说道:“禁军十万,多剽悍之辈,老匹夫不敢擅动。”
“只恐军心动荡。”司马炎说道。
“正要军心动摇。”贾充阴狠地说道:“若老匹夫冒进,则出动乱兵,屠其满门,凡背离主公者,一个不留!”
司马炎一惊,说道:“世家岂不起兵?”
贾充道:“世家,多色厉而胆薄,恰如袁绍之辈,若主公坚定心志,必俯首帖耳也!”
没好意思说司马昭被逼到如此地步就是因为胆子不够壮。
隔三差五让麾下军兵闹一闹,看皇帝还敢这么跳?
司马炎皱着眉头想了片刻,说道:“小儿清查雍凉,可是图谋对付伯父?”
雍凉都督司马望,曹璜派人清查两地屯田与户籍,不能不让司马炎多想。
贾充摇头说道:“若图谋征西将军,不能不派重臣持使节去,如今只有尚书郎主持事务,意不在此。”
司马炎满头雾水。
难道真的是为了灭蜀做准备?
贾充也想不通。
其实他们想得太多,曹璜只是要获取一些基础数据,好确定屯田制度到底坏成什么样了。
雍州大体安定,世家众多,凉州地处偏僻,世家不多,完全可以作为各地屯田制度的参考。
就在司马炎与贾充苦思冥想时,曹璜已经到了城门口。
曹宇即将离开。
“久别重逢,转瞬即走,孩儿无能,不能常伴左右。”曹璜说道。
曹宇叹了口气,说道:“局势如此紧张,吾当尽快掌控幽州,以钳制老贼。”
曹璜说道:“父亲此去,当严防宵小。”
曹宇说道:“必不叫老贼阴谋得逞。”
就在父子间互诉衷情时,文鸯正在巡视边境的燕山。
此时已是中午,日头正毒,文鸯便领着麾下军兵进了林子里歇息。
旁边,司马张方说道:“将军初来便放出风声要巡边,又故意逗留几日方才出发,恐为胡虏所趁。”
文鸯呵呵一笑,说道:“不怕他来,只怕他不来。”
张方惊讶地问道:“将军竟欲以身作饵?”
文鸯说道:“若胡虏不来,吾如何发兵进剿?不剿胡虏,钱粮何来?无钱粮,如何完成陛下托付?”
好有道理!
文鸯上任以来,昌平当地倒是没使什么绊子,却也没提供钱粮。
原因?
别问,问就是穷。
正是因为穷,护鲜卑校尉直属营里只剩下三百多人,可战之兵就一百馀。
文鸯全部带了出来。
张方叹道:“仅凭百馀可战之兵,如何能敌万千胡虏?”
想他也是出身将门,其父张燕掌蒙特内哥罗军时,一度成了公孙瓒的大腿与袁绍的噩梦,后来投了曹操,官至平北将军,得封安国亭侯。
虽然因为是曹魏旧将只成了护鲜卑校尉的司马,但是见识犹在。
以一敌百……
文鸯也不解释,下令麾下喂马进食。
诸军兵忙碌时,山里群鸟飞起。
文鸯见状大喜道:“果有胡虏来袭,儿郎们,随某迎战。”
“将军冷静。”张方连忙劝道:“观其动静,来者过千,当依仗地利御之。”
“杀其百十,馀者必降。”说完,文鸯提枪上马。
家丁随之上马。
校尉营兵则看向张方。
营兵身处苦寒之地,缺衣短食,全因为张方带领才能支撑,所以张方的威望很高,此时文鸯要冒险,营兵们不愿意,便希望张方做个主。
文鸯也看着张方。
如果张方心气还在,则可大用,否则做个典农校尉,带营兵一起去屯田。
张方尤豫片刻,说道:“诸位兄弟,青龙三年,王父母遣韩大侠杀轲比能,尽收其部,边境安稳,至今朝廷不再设护鲜卑校尉,吾等亦无处立功,穷困潦倒,不得升迁。今天子再设护鲜卑校尉,吾等追随将军戮力向前,必能建功立业。”
“将军如此轻敌,怕是功业未成身先死。”屯长范成吐槽道。
“尔不知某勇,因此疑虑,且看某手段,若不能破敌,自行离开,某绝不追究。”
说完,文鸯策马下了山坡,挡在了山道中间。
“走,随将军下去!”张方咬牙说道。
被冷落十多年,张方早就受够了,当然,如果文鸯只是吹牛逼,他也不会恋战。
幽州苦寒,南儿剽悍,将军带头,便都跟了下去。
一百馀骑当道而立,一炷香后,一队鲜卑骑兵出现。
百夫长打马到了前面,叽里咕噜乱叫。
张方翻译道:“将军,这厮来自青马部,此次与五个部落出兵五千,教我等下马投降。”
“果真有五千?”文鸯问道。
张方回道:“末将驻扎昌平,消息不通,不敢断言。”
“土鸡瓦狗,不值一哂。”文鸯冷笑一声,说道:“告诉对面,吾乃护鲜卑校尉,让其主将出来说话。”
张方如实转告。
听到目标就在面前,百夫长激动地打马回去中军报信。
不一刻,一将在五百馀骑簇拥下飞奔到近前,叫道:“吾乃五部盟主布日固德,受托取尔首级,乖乖投降,吾可留你性命,否则打至昌平,鸡犬不留!”
“受死!”
大喝中,文鸯策马向前。
“放箭!”布日固德大呼道。
五六百胡骑同时弯弓射箭,瞬间箭如雨下。
文鸯凛然不惧,用破虏枪护住坐骑,落在身上的箭则凭盔甲硬抗,倾刻间到了阵前。
十馀胡骑迎面而来,文鸯一枪一个刺落马下,直奔布日固德。
布日固德大惊失色,急忙要退时,文鸯已经冲到面前,一枪插进腰带里,把布日固德挑了起来。
“尔等首领为我所擒,速速投降,冥顽不灵者,杀无赦!”文鸯大喝道。
“将军威武!”
高呼中,张方带着营兵奔至前面,用胡语招降。
胡骑被吓破了胆,根本听不进去,只顾埋头乱窜。
竟然敢不投降?
文鸯大怒,将布日固德甩给张方,随即策马冲进敌阵,嘎嘎乱杀。
鲜血浇灌下,胡骑终于冷静下来,陆续下马投降。
收得二百馀骑,馀者已经逃散一空。
文鸯打马到了布日固德面前,问道:“何人与你报信?”
布日固德回道:“将军饶命,是昌平长成韵,他连络各部来围杀将军。”
“狗贼安敢勾结胡虏!”张方骂道。
虽然这些年风平浪静,但是幽州久经胡虏入侵,可谓仇深似海,张方也是感同身受的。
文鸯示意张方稍安勿躁,问道:“那贼现在何处?”
布日固德不敢隐瞒,回道:“正在中军之中,尚有千馀骑在身侧。”
“带路,看某杀贼!”文鸯说道。
布日固德不敢怠慢,连忙做了带路党。
一个时辰后,到了胡虏大营处。
一片慌乱,正在撤退,见文鸯领兵到来,胡骑更加慌乱了。
暴喝中,文鸯策马冲了过去。
又是一阵嘎嘎乱杀。
杀穿胡骑营地,就见十馀骑护着一个汉服男子逃跑。
正是昌平长。
“成韵狗贼,哪里逃!”文鸯驱马急追。
成韵乃是文官,略懂骑术,奈何坐骑不给力,很快被文鸯追到近前。
成韵惊呼道:“拦住他,重重有赏!”
两骑转身迎战。
一枪一个。
成韵惊慌失措地叫道:“尔敢杀我,不惧大将军之怒耶?”
本来还想着留成韵一命,听到此言,文鸯大怒道:“老贼走狗,受死!”
追上去,一枪了帐。
哪些护卫不敢抵抗,或降或逃。
“将军。”张方追上来,说道:“应该留这厮性命押解朝廷处置。”
文鸯说道:“老贼只手遮天,指鹿为马只是等闲,况且进了洛阳,这厮必然倒打一耙。一枪捅死便不能颠倒黑白,而吾等有胡虏为证,可证功劳。”
张方躬身说道:“将军智勇双全,成就必在飞将之上。”
文鸯之勇,不在李广吕布之下,能看到司马昭颠倒黑白的可能,证明其智慧不低,又得天子信重,假以时日,幽州飞将的名声便要传遍塞外了。
这一刻,张方是心服口服。
文鸯摆摆手,说道:“继续追击,尽量俘虏。”
胡虏不是人,渴了能放血喝,饿了割肉烤着吃,但是活口带回去是能卖个好价钱的,或者就收为己用。
奈何,胡骑人人有马,又是四散而逃,张方领着麾下忙碌半天,仅抓获五百馀人。
“回城写奏章告状,待天子令至,这些胡虏已经收心,正好领其突袭塞外各部。”文鸯说道。
张方说道:“只怕大将军叼难。”
文鸯冷笑道:“吾已立足幽州,岂能容老贼放肆!”
张方不再多想,写了奏章,快马发往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