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他们在美利坚讨生活,可港岛和联胜的名号,早就随着洪门血脉传遍天下。
尤其各大城市的唐人街,十个社团里八个沾亲带故洪门。
而和联胜,正是如今洪门体系中最强的一支。
若能攀上这棵大树,资源、渠道、背景全都不缺,华福堂的崛起,只是时间问题。
罗青和陈仁心知肚明,此刻眼神如刀锋般盯向九叔,静等指令。
“罗青,陈仁,你们俩现在就去把草刈朗和吉野控制住。
联胜的人快到了,人必须完好无损地交出去。”
“明白,九叔!”两人齐声应下,声音干脆利落。
“动作利索点,别搞出太大动静。
这两个人现在可是香饽饽,稍有差池,就被人截胡了。”
九叔眯着眼,语气沉稳,心里却早已盘算清楚。
程子龙亲自打来电话要人,说明藏人的事早就不是秘密。
要是没这笔交易在身,谁抓走都与他无关——他不过是还个旧情罢了,之后生死各安天命。
可既然谈妥了价钱,那就得守规矩。
在联胜的人接手前,这两人必须牢牢攥在手里,一根汗毛都不能少。
“放心,九叔,我们懂分寸。”罗青咧嘴一笑,转身便走。
两人带了几个精干的小弟,直奔草刈朗藏身的公寓。
“阿朗!”罗青一脚踹上门板,嗓门洪亮,“开门!接你去嗨!”
门缝一开,吉野探出头,神情谨慎:“罗先生,草刈先生正在洗澡,有什么事吗?”
“昨儿不是说好了?今天华福堂新酒吧开业,带你俩去潇洒!”罗青笑容满面,拍着门边的墙,“怎么,不给面子?”
“这么早?”吉野皱眉看了眼墙上挂钟,才下午四五点。
酒吧哪有这个时辰热闹的?
“先吃饭啊!”罗青翻了个白眼,像是听到了什么蠢话,“难不成空着肚子进去喝西北风?餐厅我订好了,你们快点收拾,我在楼下等!”
话音未落,人已转身下楼,脚步轻快,仿佛真是一场兄弟聚会。
门关上,屋内气氛骤然紧绷。
草刈朗从门后缓缓走出,身上根本没湿——哪来的洗澡,不过是警觉惯了的伪装。
他贴着猫眼扫视门外,确认无人埋伏,才朝吉野点了点头。
“刚才罗青身边还有别人吗?”他低声问,声音冷得像铁。
“没有,就他一个。”
草刈朗略一沉吟,眉头稍稍舒展。
这几天都是罗青和陈仁轮流照应,昨天也确实提过今晚要庆祝的事,不算突兀。
“行,准备出发。”他淡淡道,“别让人等急了。”
“要带家伙吗?”吉野压低声音,手已下意识摸向腰间。
草刈朗沉默片刻,轻轻摇头:“不必。
这是九叔的地盘,咱们是客人。
真带了枪过去,反倒显得信不过他。”
他们如今寄人篱下,每一步都得小心掂量。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更何况,这些日子相安无事,罗青陈仁招待周到,华福堂上下也算客气,让他们紧绷的神经悄然松了几分。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人心比子弹更冷。
再热情的笑容,也挡不住利益临门时那一记闷棍。
楼下,罗青已靠在车旁,车门大开,像在等老友赴宴。
“你们可真磨叽!”见两人下来,他笑着挥手,“今晚节目精彩得很,再晚点好戏都要开场了!”
“抱歉,换衣服花了点时间。”草刈朗笑着回应,豪气十足,“今晚我请!不醉不归!”
他虽是逃亡之人,但早将资产转移海外,钞票不缺。
眼下正想拉拢关系,花钱买人心,自然不含糊。
只是今夜这场“饭局”,没人能全身而退。
车子两辆,分工明确:罗青和陈仁坐一辆,带上草刈朗;小弟们带着吉野,另乘一辆。
车门合拢,引擎低吼,街道灯光流泻而过,映在车窗上如同血痕。
车内安静了一瞬。
草刈朗笑着打破沉默:“咱们去哪儿吃?”
“一个……让你永生难忘的地方。”
陈仁忽然开口,语调平静得诡异。
话音未落,手中寒光一闪,一把短管左轮已抵在他腰侧。
“阿仁?你他妈什么意思!”草刈朗瞳孔猛缩,猛地扭头。
“砰!”
前座的罗青猛然回身,枪柄狠狠砸在他太阳穴上。
力道凶狠,毫不留情。
一声闷响,草刈朗眼前一黑,整个人软塌下去,瘫在座椅中,再无声息。
迷迷糊糊中,他听见罗青冷冷开口:“跟这废物啰嗦什么?早点放倒完事!”
几天后的深夜,旧金山港口灯火昏沉,海风裹着咸腥味拍打在锈迹斑斑的码头上。
一艘商船缓缓靠岸,船身漆着和联胜的标志——黑狼到了。
这船虽是和联胜的产业,却手续齐全,货品清清楚楚报备过海关,光明正大地停靠在指定泊位,像条披着羊皮的狼,不动声色地潜入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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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办完入港手续,黑狼便拨通了华福堂的电话,低声道:“我到了,泊位b7,人准备接。”
电话挂断不到半小时,两辆黑色轿车如幽灵般滑进码头,轮胎碾过潮湿的水泥地,悄无声息。
“你要的人,带到了。”陈仁话音未落,罗青已带着两个小弟掀开后备箱。
“哗啦”一声,两个鼓囊囊的麻袋被拖出,重重摔在地上。
麻袋口一松,草刈朗和吉野灰头土脸地滚了出来,嘴被堵得严实,手脚捆得像粽子,但面色尚可,连擦伤都少见。
这两人一路上没遭罪。
程子龙要的是活口,九叔不敢怠慢,吃喝伺候得比自家兄弟还周到。
只除了精神萎靡些,身上干净得像是来度假的。
黑狼蹲下身,盯着草刈朗的脸看了几秒,又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反复比对。
确认无误后,才一把扯掉塞在他嘴里的破布,粗暴拽起他头发,左右翻看。
“呵,还真是你。”他冷笑一声,抬手“啪”地拍了下对方脸颊,“跑得挺远啊?太平洋都敢跨,胆子不小。”
草刈朗一露脸就认出了黑狼。
当初山口组与和联胜合作,双方高层资料互通,他早把程子龙视为大敌,自然将他手下几尊杀神的模样刻进了脑子里。
眼前这个眼神如刀、动作干脆的男人,正是黑狼。
那一刻,他心就凉了半截。
别说现在他和吉野都被捆成虾米,就算他全盛时期带着百人冲锋,也不敢说自己能在黑狼手里逃出生天。
从被罗青一记闷棍撂倒开始,他就知道自己完了。
可真当这一刻来临,冷汗还是顺着脊背往下淌,腿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
黑狼懒得废话,起身挥手示意手下接手。
随即,一个小弟推来一个黑色旅行箱,厚重结实,像是装满了机密文件。
“这是你们要的货单。”黑狼淡淡道,“所有走私商品的信息都在里面。
回去研究清楚,列好清单。
下次联络时,只报编号和数量就行。”
“每季度更新一次,新资料会随货一起送到。”
罗青和陈仁对视一眼,喉咙发干。
他们混唐人街这些年,也经手过走私,但最多不过三五样杂货拼车运货,还得躲海关查水表,提心吊胆。
哪见过这种阵仗?简直像在开全球代购超市,想要啥有啥,整本资料厚得能当板砖砸人。
当年健合会的刘健第一次收到和联胜的货单时,震惊得说不出话。
如今,轮到他们体验这种窒息感了。
旅行箱沉甸甸的,压得人心慌。
“……明白。”两人应声,语气不自觉带上几分敬畏。
直到黑狼一行押着人登上商船,身影彻底消失在夜雾之中,罗青和陈仁才拎起箱子,转身离开码头。
翌日清晨,那艘商船悄然驶离旧金山港。
横渡太平洋,正常航程二十多天。
即便走最短航线,也得半个月才能抵港。
航行尾声,黑狼站在甲板上,海风猎猎吹动衣角。
他掏出卫星电话,拨通那个唯一不能错过的号码。
“老大,”他声音平稳,“一小时后进港。”
电话那头,程子龙的声音传来,冷静而笃定:“知道了。
靠岸后,直接把人送到太平山高尔夫球场。”
“是,老大。”
太平山高尔夫球场是程子龙亲手砸钱打造的一座私人禁地。
十八洞标准球场,一千二百亩地盘,七千码长的球道像一条条盘踞在山间的青龙,蜿蜒起伏。
四记五杆长洞,四记三杆短洞,十记四杆中洞,整套下来正好七十二杆——国际标准,一丝不苟。
但这地方从来不是为了打球才建的。
这里是和联胜的“谈判厅”,是暗流涌动的权力角斗场。
多少见不得光的交易,在挥杆与落球之间悄然敲定。
公共球场?太吵,也太不安全。
只有在这片被他牢牢攥在手里的地界上,话才能说到点子上,刀才能藏得更深。
更绝的是,这球场只对内开放,外人想踏进一步?门都没有。
安保更是森严到极致——百余名固定守卫昼夜轮岗,还不算社团高层来时自带的贴身保镖、打手、小弟,个个眼神如刀,耳目遍布每一个转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