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外界风波不断,武里南市表面上还算平静,虽有些流言蜚语在街巷间流传,但真正敢动手的人却寥寥无几。
毕竟蒋天养在此地扎根多年,威势犹存,寻常人不敢轻易招惹。
然而这份表面的安宁,很快被八面佛发布的一纸江湖通缉令彻底击碎。
若只是博士单方面出手,许多人或许还会按兵不动、静观其变;可当八面佛也紧随其后发出追杀令时,原本脆弱的局势瞬间崩塌。
不仅武里南及周边地区那些亡命之徒蠢蠢欲动,就连远在老窝和简谱寨一带的杀手团体也迅速闻风而起,纷纷南下。
相比相对安定的暹罗,那两个地方生存环境更为恶劣,民风也更加粗野。
尤其是简谱寨,作为全球最贫困的区域之一,为了活命杀人早已司空见惯,如今面对如此巨额悬赏,更是无人能不动心。
随着博士与八面佛接连发令,和联胜随后发布的通缉令反倒在暹罗本土激起的反响甚微——毕竟全国黑道最强的两大势力已然下场,再多一个帮派似乎也不过是添柴加火罢了。
可在暹罗之外,和联胜的影响力却不容小觑。
这三家先后出手,几乎将整个东南亚地下世界的眼光都引向了这座不起眼的小城——武里南。
被三大巨头同时盯上,几乎没人相信蒋家兄弟还能全身而退。
就在通缉令发布的当天,三方势力便已调集大批人马潜入武里南,准备对其名下产业展开全面围剿。
此时,蒋天养正与脸色阴沉的蒋天生坐在庄园内的会议室中,紧急商议应对之策。
“操他娘的,真当我蒋天养好欺负?什么阿猫阿狗都跳出来咬人!”蒋天养怒声喝道,拳头重重砸在桌上。
“天养,要不要先联络一下白骨?”蒋天生皱眉,“博士跟程子龙本就有勾连,联手对付我们不奇怪。
可八面佛那边我们从未结怨,为何也要对我们亮刀子?这其中恐怕有误会。”
“我早打过电话了,可白骨根本不接。
我怀疑有人在中间搅局,故意挑拨!”蒋天养咬牙道。
直到此刻,兄弟二人仍不相信八面佛已与程子龙等人真正联手。
无论是博士还是八面佛,过去都曾与程子龙有过摩擦。
尤其是博士,作为暹罗本土顶尖势力,虽不至于与八面佛反目成仇,关系也谈不上融洽。
当年程子龙初入暹罗与八面佛对上时,若非博士暗中放行,事情也不会发展到那一步。
因此,他们宁愿相信这是有人设局陷害,致使八面佛误判形势,才导致今日局面。
“要不……托些熟识的大人物,替我们向八面佛递个话,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蒋天生提议。
“我去联系几个相熟的江湖前辈试试!”蒋天养说着,刚伸手去拿手机,车宝山便急步闯进会议室。
“叔叔!”
“出什么事了?”蒋天养猛地回头。
“和联胜、博士,还有八面佛的人已经进了武里南!咱们的手下被这三张通缉令吓得军心涣散,根本提不起劲来打!”
蒋天养手下虽个个凶悍,但再狠也是人,不是傻子。
如今三座大山压顶,其中两家是暹罗顶级社团,另一方势力更是横跨整个东南亚,这场仗从一开始就看不到胜算。
明知送死,谁还愿意拼命?
“更糟的是,”车宝山声音低沉,“所有合作方刚刚公开声明,断绝与我们的一切往来。”
这话一出,蒋天养握着手机的手顿时僵住,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尽。
江湖恩怨,无论起因如何,最终还得靠实力说话。
没打出分量之前,连开口谈条件的资格都没有。
就算真有误会,也得先拼过一场再说。
他默默从桌边抓起一根香蕉,也没剥皮,直接塞进嘴里狠狠嚼着,双眼死死盯着面前摊开的武里南地图,眸中寒光如刀:
“既然他们要开战,那我就奉陪到底。
钱我有的是,我不信砸不出一条活路!”
蒋天养一直笃信一句话:重金之下,必有勇夫。
这些年他在武里南稳扎稳打,别的或许不多,但手里的钱从没短缺过。
他始终不信,只要肯砸下本钱,竟连一条活路都买不到。
“你现在就去传话,开战期间,每人每天两百美金现钞到账,所有负伤的医药费用我全包。
要是落下残疾,往后生活我负责到底;哪怕不幸没了命,家人也由我养一辈子!”
“还有,立刻再往外撒钱招人,不管是什么背景来历,只要肯为我出力,待遇一律照给。
若有真本事、能扛事的,酬劳直接翻倍。
你待会亲自带现金过去,告诉兄弟们,工资一天一结,绝不拖欠,让他们安心上阵!”
在蒋天养看来,眼下局面虽紧,却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毕竟在这片地盘经营多年,手下人马不算少,只要撑过这波冲击,让底下兄弟看到有利可图、有希望可盼,后头自然有人愿意跟到底。
“明白,叔叔!”
车宝山应了一声,转身便直奔财务处提出现款,迅速组织发放,鼓舞士气。
金钱的力量果然见效。
很快,蒋天养这边的队伍士气明显回升。
说到底,江湖争斗并非战场搏命,更多是场面较量。
只要钱到位,多数小弟也愿意豁出去拼一把。
消息反馈回来,蒋天养和蒋天生兄弟脸色稍稍缓和。
无论如何,武里南终究是他的根基所在。
即便无法击退来敌,只要守住阵脚不崩,对他而言也算守住了一线生机。
可这份侥幸,仅仅维持了一天,便彻底化为泡影。
次日,车宝山带着几名心腹坐在会议室里,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神情疲惫不堪。
对面的蒋天养与蒋天生同样沉默如铁,整间屋子烟雾弥漫,压抑得令人窒息。
“说吧,现在情况怎么样?”蒋天养缓缓吐出一口烟,声音低沉。
“咱们名下的场子,已经丢了大半……”车宝山压着嗓音回答。
真正让他心头沉重的,并非失地本身——江湖厮杀,有进有退本属寻常。
若是一场硬仗打输了,他也认了。
可问题是,对方压境而来时声势太盛,尤其是博士和八面佛在暹罗的名头太响,震慑四方。
下面那些小弟根本不敢动手,不少人一看见对方人马杀到,连枪都没亮,直接缴械投降。
毕竟拿的是按天算的工钱,谁愿意拿命去赌?没人是傻子。
照这种势头下去,别说把人赶出去,能不能撑满三天都是个问题。
“人折损了多少?”蒋天养又问。
“抵抗都谈不上,哪来的伤亡?”车宝山苦笑一声,“人家还没动手,我们的人已经散了。”
这话一出,蒋天养的脸色愈发阴沉。
如今这局面,再多的钱也难挽狂澜。
人心已散,树倒猢狲散,谁都看得出来这艘船正在下沉——谁还愿意往上跳?
他默默抽完一支烟,眼神逐渐变得决绝。
将烟头狠狠摁灭在缸中,他抬起头,语气坚定:“宝山,马上准备车队,咱们撤,去老窝或者缅店!”
身为混迹多年的道上人物,蒋天养清楚什么时候该断臂求生。
留在武里南只会等死,唯有先脱身才有翻盘的机会。
至于那些产业?丢了就丢了。
只要人还在,钱还能再赚。
反正他在睿士银行还存着一大比资金,东山再起并非妄想。
车宝山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没有多言。
他知道,此刻逃跑已是唯一出路。
趁着战局尚未完全失控,尚有机会撤离。
若等到底下的人都跑光了,恐怕连逃命的路都会被堵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