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刈一雄一边按茶礼程序生火、煮水、沏茶，一边语气平静地说道：“一直以来，我们都试图向外拓展，想把势力推进湾湾或港岛。
可惜投入不少人力物力，成效却始终有限。”
“这次我想换个方向，扩大我们的格局。
我女儿草刈菜菜子已成年，我打算让她前往湾湾或港岛联姻，借此缔结全亚洲最强的地下联盟。”
说罢，他抬眼望向两人，“目前我心里有两个合适对象——港岛的和联胜，以及湾湾的三联帮。
你们怎么看，哪个更合适？”
岛国本就崇尚男权，像草刈菜菜子这样出身名门的女子，几乎毫无自主之权。
这便是豪门千金的宿命：家族赋予你优渥生活与常人难及的资源，你也必须为此付出全部。
因此听闻此言，藤原并未感到意外。
“两家各有千秋。
和联胜因沓水龙的关系，势力遍及东南亚，单论实力，在该区域可谓首屈一指，若能合作，势必提升我们在南洋的话语权。”
藤原沉稳分析道：“至于三联帮，虽近年略有衰退，但仍稳居湾湾第一大帮之位。
尤其其首领雷公，正积极介入当地政界，若其图谋得逞，必将为三联帮带来巨大转机。”
“二者各有所长，也各有局限，一时之间实在难以定夺，还请组长见谅。”
草刈一雄听罢，默然片刻，目光转向一旁的上山宏次：“宏次，你的意见呢？”
上山宏次闻言，缓缓吸了一口气，低头答道：“组长，此事毕竟牵涉菜菜子小姐一生性福，或许……应由她本人来做决定更为妥当。”
尽管上山宏次生于岛国，但他学成赌术后常年游走各地，与各国高手交手往来，见识广博，心中对传统性别观念并不如常人那般根深蒂固。
他心里对菜菜子多少还是有些怜惜的。
毕竟从小看着她长大，眼睁睁瞧着这个女孩儿一步步出落成亭亭玉立的模样，如今却要被推入一场政治联姻的棋局中，实在令人不忍。
可草刈一雄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山口组的大局，他一个外人既无立场也无资格去干涉，只能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默默祈愿菜菜子还能保有一丝选择的余地。
草刈一雄听了这话，沉默片刻，目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把女儿送去联姻，并非出于冷漠无情，恰恰相反，他在心底一直将菜菜子视作掌上明珠。
但身为草刈家的女儿，注定无法像寻常女子那样随心而活。
她生来便背负着家族的命运，这是无法逃避的责任。
若真有选择，他也希望女儿能嫁得良人，一生安稳喜乐。
虽然当面没有回应上山宏次的话，但在对方离开后，他独自踱步走向后院，想去见见那个即将远嫁的女儿。
推开花园门时，正看见菜菜子蹲在花圃边浇水，夕阳斜照，柔和的光晕笼罩着她，仿佛为她披上了一层金纱。
那一瞬，她的侧影让他心头微颤——那安静温婉的神态，竟与亡妻如此相似。
那个早已离世的女人，也曾如这般温柔似水，带着大和女子独有的含蓄与坚韧。
刹那间，一股难以言说的不舍涌上心头，但他随即咬牙压下这份柔软。
身为一族之长，容不得半点儿女情长动摇决心。
“菜菜子。”他轻唤一声。
“父亲大人！”菜菜子闻声连忙起身，恭敬行礼。
尽管山口组行事游走于黑白之间，但百年传承下来，家规森严，礼仪周全，丝毫不逊于任何名门望族。
父女之间，亦讲究尊卑有序，不可逾矩。
草刈一雄领她至回廊坐下，缓缓开口：“我打算为你安排一门亲事，对象有两个：一个是港岛的和联胜，另一个是湾湾的三联帮。
若你选和联胜，便嫁给其龙头程子龙；若是三联帮，则许配给帮主雷公。”
菜菜子闻言，脸颊微微泛红，低头轻声道：“一切听凭父亲做主，女儿没有异议。”
她此前从未听说过程子龙和雷公的名字，更别提了解二人品性如何，自然谈不上偏好。
倘若她知道雷公已是年近七旬、病骨支离的老者，恐怕此刻也不会露出这般羞怯神情。
望着女儿低垂的眼眸和那份纯真的顺从，草刈一雄心头掠过一丝隐痛。
若有选择，谁不愿女儿嫁个真心待她之人？可命运如此，生于这等家族，有些路从出生那一刻起就已注定。
“别担心。”他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发，语气难得温和，“父亲一定会替你挑个好归宿……”
此时此刻，港岛街头。
陈耀刚从麻将馆出来，揉着发酸的眼睛打了个哈欠。
牌局散得太晚，凌晨时分街巷早已冷清。
“耀哥，我送您回去吧！”门口的小弟殷勤上前。
“不必了，几步路的事，你自己盯紧场子，别让我回头听说出了乱子。”他摆摆手，漫不经心地拒绝。
住处离这里不过三四百米，拐个弯穿过马路便是。
再说，他虽是社团人物，却向来不喜欢前呼后拥那一套，总觉得太过张扬，平日出门几乎都是独来独往。
路过街角，他顺道在老摊子买了碗热腾腾的牛杂，香气扑鼻，勾得他肚里馋虫直跳，拎着打包盒走得比平时急了几分，只想快些回家趁热吃上一口。
就在他踏上斑马线的一刹那——
“砰！”
一辆银灰色轿车猛然冲出，毫无征兆地撞上他的身体。
巨大的冲击力将他狠狠抛起，飞出十余米远，重重摔落在地。
而那辆车竟毫不停留，非但未减速，反而猛踩油门，车轮毫不留情地碾过他尚存余温的身体。
原本还有微弱气息的陈耀，在这一连串重创之下，当场断气。
司机探头确认目标已死，迅速驾车遁入夜色深处，只留下一具倒在血泊中的躯体。
同一时间，靓坤的电影片场依旧灯火通明。
他站在监视器后，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大声训斥：
“你这张脸是怎么回事？死了亲妈吗？我要的是勾魂摄魄的媚眼，不是哭丧！再给我来一遍，眼神要浪，要欲拒还迎，懂不懂什么叫风情？”
转头又冲男主角吼道：“剧本写得清清楚楚‘霸王硬上弓’，你现在是在给她按摩吗？动作凶一点！表情狰狞点！你是野兽，不是宠物狗！”
他又扭头冲灯光师骂道：“你他妈打得什么光？雾蒙蒙像葬礼现场！这场是激情戏，光线要硬，要有张力！再调，不然今晚别收工！”
别看靓坤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平日里混迹黑白两道，但他在拍电影这事上却格外讲究，尤其擅长风月题材。
他对这类片子的观众口味拿捏得极准，靠的不只是直觉，更是多年摸爬滚打积累下来的经验。
他经手的几部香艳之作，一上映便票房大卖，风头无两。
“老大，事办完了！”就在他正对着摄像机前的一对男女演员破口大骂、连带把整个剧组训得狗血淋头时，傻强悄然走近，在他耳边低声说道。
靓坤闻言立刻收住怒火，转头冲场务喊道：“化妆的过来，给主角补个妆！灯光组重新调光！其他人先歇会儿，等下再拍。”
交代完毕，他二话不说，领着傻强径直走向片场角落那间临时搭建的办公室。
“陈耀确定死了？”一进门，靓坤便冷冷发问。
“千真万确！”傻强语气笃定，“咱们的人亲眼看着他咽气才撤的，绝无差错。”
“好！”靓坤嘴角微微一扬，眼中掠过一丝快意，冷笑着道：“陈耀这个背主求荣的东西，跟蒋天生勾肩搭背，把我当瞎子耍？死得这么痛快，真是便宜他了！”
……